特別是那些能鬧能開玩笑的舅媽，仗着輩份和是女人，可以熊很多人。
大舅媽撇眼小丫頭沒知聲，她希罕這個外甥女，但看不慣她顯擺。
舅媽真就這樣，稀罕和收拾不衝突。
小豆包是屯中一霸，光顧着顯擺沒注意到大舅媽臉色，也沒這個自覺，如今不過年。
她怕誰？
跟老太太聊兩句就揹着手，昂頭闊步出屋，走到大門口能看見三四十小孩圍着卡車。
這些孩子也願意顯擺，有的說：“我姑奶家的卡車。”
有的說：“是我老姑家的卡車。”
他們說的是高麗娟，沒人會提五歲小屁孩。
小豆包不管那麼多，保持原來姿勢走過去咳嗽一聲，見孩子們望過來。
她一拍胸脯傲嬌道：“你們姑奶我，還有好幾個百的長工呢！”
她認爲說好幾個百比說一千更顯得多。
小孩子麼，有懂長工的，解釋完之後，一幫小不點就羨慕的誇讚。
小豆包就差用下巴望天了，不停說着家裡有啥，引起一幫孩子哇哇呼喊。
如今的孩子懂事，不過年不會開口要長輩東西。
親戚遠的香近的臭。
吳衛國一兩個月領媳婦孩子來一次，附近的舅哥不在家，幾個女人必須來看看。
特別是注重親情的，不管咋忙都會放下手中的活過來嘮會嗑。
老舅媽和二舅媽走到老太太家大門口看眼一幫孩子，特別是站在中間不停顯擺的小丫頭，讓她們眼神就不善了。
不管多厲害，特別是在姥姥家，別嘚瑟！
兩個舅媽進屋低聲對大舅媽說：“小丫頭真能顯擺。”
大舅媽本來就不是善茬，跟吳昊都能互相擠兌半天，人家這村支書的媳婦不白給。
走到大門口看眼小丫頭還在炫耀，對幾個七八歲的孩子招招手。
等他們跑過來，耳語一番，意思就是，熊你們的姑姑就完了。
小孩子懂事不要錢，有家長撐腰就不一樣了，馬上跑過去，其中一個開口問：“姑奶家有這麼多東西，那姑姑你是不是也可有錢了？”
“那對！”小豆包正不可一世呢，脫口而出才反應過來，用小手抓住兜。
警惕的看着他們，有些驚慌的說道：“我沒有錢！”
在姥姥家顯擺其他東西沒事，這幫傢伙也搬不走，一提到錢。
她害怕呀！
這幾個大孩子笑了，現在說沒有錢可不好使，一個開口要雪糕，一個要汽水。
有幾個帶頭，就有一幫起鬨，有的大人要管，大舅媽靠在門框上一擺手，大人懂了，轉身就回去了。
孩子看見沒大人管，那膽就更大了，其中還有一個穿開襠褲的。
他擠不進去，含糊不清的喊一句：“我要吃糖球！”
小豆包被一幫孩子圍着，她怯怯的掃視一圈，眼前情景似曾相識啊！
跟過年的時候一樣，她有些害怕，想走還走不了，抓住兜喊道：“我真沒錢。”
大孩子看出來她肯定有錢，呼喊一聲：“領老姑去賣店。”
三四十個孩子啊！跟她同輩的都去了，一幫圍着她硬圈進賣店。
吳衛國在屋裡嘮完嗑出來找閨女。
大舅媽不懷好意的笑道：“上賣店了。”
吳衛國翻翻白眼，一點招都沒有，就這幾個嫂子和弟妹，一家一句，妹夫拿啥好東西來的？
姐夫給買點好吃的被。
嘴厲害的會懟她們幾句，但是也得被熊。
嘴慫要面子的就得給人家買。
吳衛國不想招惹這個不是善茬的大嫂，出門開車到賣店門口。
一幫孩子都拿着零食跑到外面了，見卡車要走，他們也不靠近，三五成羣去玩了。
小豆包最後一個出來的，拉攏個肩膀低着頭，憋着小嘴苦着臉，老吳把她放副駕駛上她都沒啥變化。
就像有點傻了似的。
吳衛國也沒管，知道閨女顯擺，挨收拾更好，有這次教訓就老實了。
卡車出屯子，“哇！”小豆包憋不住了，眼淚掉下來哇哇哭，哭的不算厲害。
沒學驢叫。
吳衛國感覺她沒咋滴就沒哄，等卡車出山路看見家了。
小豆包不哭了，偶爾抽泣一下子。
卡車進院了，吳衛國把她抱下來放地上。
小丫頭睫毛上還有淚珠呢，伸出小手擦一下子，看着眼前的家。
也許是到家更委屈了，呲着小白牙，“咦咦咦咦～”就開哭。
按東北話來講就是乾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淚都沒有。
她就“咦咦咦”低頭走進餐廳，搬小板凳彎腰的時候不哭了，站起身一呲牙：“咦咦咦咦～”
走到冰箱旁邊，踩小板凳打開上邊的門，用力的時候影響發音，拿出汽水繼續“咦咦咦”的哭。
下了板凳，直接就用牙咬那瓶蓋，五歲孩子小乳牙輕易不敢咬太硬的東西。
她不一樣，天生就爲吃長的牙，不僅白，還啥都能咬，打開瓶蓋。
先呲牙“咦咦咦”哭兩聲，然後喝兩口汽水，昂頭打個嗝，再接着“咦咦咦咦～”
擡手把瓶子往餐桌上一放。
喝不了一瓶，爸媽會喝，反正剩不下。
放下汽水也沒停，轉身低頭“咦咦咦”，在餐廳裡開始轉圈“咦～”。
過年以後兜裡還是揣十塊錢，到現在一分沒花，她也沒啥可買的。
這會是真傷心，如果是主動領人去買零食吃，就算花十塊錢會心疼，那她也樂呵。
現在不一樣，被動被熊走了，挨欺負了，肯定心裡不舒服，就在那轉圈想招。
在屯子裡挨欺負了可以回家告狀，在姥姥家挨欺負，她知道告狀沒用。
因爲過年的時候壓歲錢沒了也沒人管。
高麗娟聽見閨女不停哭，從屋裡出來，看見吳衛國和兒子進來就問：“咋回事啊？”
吳衛國知道個大概，也能腦補，回答道：“在媽家顯擺，可能是她大舅媽讓孩子熊她了。”
吳昊笑了，他可以擠兌幾個舅媽，但是不能顯擺，幾個老孃們急眼了，就架着他去賣店。
那是真一點招沒有。
姥姥家，特別是舅媽，不好惹。
外甥窮，可以熊舅媽買吃的，人家也真給買，外甥富裕就會挨熊。
這也是挺正常個事，高麗娟看向老閨女皺眉道：“行了，憋回去，還沒完了。”
小豆包真就不哭了，因爲媽媽是真會揍她，但是她心裡難受，被媽媽一說就更不好受了。
歪頭看向媽媽伸手一指，撇着嘴帶有哭腔的說：“我再也不去你們老高家了！”
小孩真說得出來這話，她五歲能分清誰姓啥，誰是誰家的了，平時跟媽媽好。
現在就不是一家人了。
“呵呵～”
高麗娟瞪閨女一眼，知道小孩會說這氣話，聽見笑聲看向老吳問道：“你在哪撿個笑？”
吳衛國扭過頭不回話接着笑，他是真開心，有時候連傻狍子都攆他。
現在終於又有個外人了。
小豆包憋屈的又掉兩滴眼淚。
正好徐教授出來看見了，他這個年紀稀罕孩子，心疼道：“大孫女沒多少錢啊？”
小豆包一聽錢昂頭就哭了，高聲喊道：“都沒了啊～”
“哎呀，沒就沒了。”徐教授從兜裡掏出十塊錢走過去遞給她說：“這回有了，別哭了。”
小豆包一側身捏住兜，眼淚八叉的憋着嘴說：“我不要，還得沒。”
她兜裡那些錢，自己真沒花多少，現在不想揣了。
吳昊走過去拉住徐教授說道：“哪能讓你給錢呢，快收回去。”
吳衛國兩口子跟着勸，吳昊從兜裡掏錢。
徐教授不滿意道：“我給大孫女十塊錢還不行？”
不提在這又吃又住又拿錢，他是真想給孩子錢花，也真稀罕小丫頭。
老頭一瞪眼，三人沒法勸說了。
吳昊接過他手裡的錢給妹妹揣兜裡說道：“爺爺給你的，以後不許出去顯擺了，聽見沒？”
小豆包擦下眼淚先說：“謝謝爺爺。”然後昂起頭喊道：“哇！我家可窮了！”
這眼淚又下來了，不是那十塊錢的事，挨熊她就不高興，還拿人家沒招。
哭兩聲低下頭抽泣道：“我再也不去老高家了。”
連姥姥家都不說了，直接提姓。
“嗯吶不去了。”吳昊抱起她出門到院子裡。
能不去姥姥家讓小豆包鬆口氣，看見一羣動物心情好多了。
吳昊補充一句：“頭年都不去了，等過年再說。”
小丫頭瞪大眼睛看向大哥，憋着嘴說話帶着橫勁：“過年我都不去！”
直接扭頭連大哥都不看了。
正好這時吳大勇走進院子牽牛和馬，他家裡養着的羊自己就從院牆南邊去荒地東面吃草。
還有三個身體不好的老爺們跟進來，如今全屯子都在幹活，他們不能出力，放牲畜還是沒問題的。
牛四去牽白駝鹿，也許是膚色賦予它與衆不同，也許是在這裡呆的挺好。
被牛四摸兩下脖子都沒動，人家牽，它就跟着走，到荒地也沒往林子裡看。
就是安靜的吃草，動物也不傻，在野外生存艱難，到這無憂無慮吃的還好。
荒地裡有幾根木樁，它脖子上的繩子有二十米長，足夠它溜達。
就連山驢子都跟着往出走，它們雖然還和人不咋親，但是這段時間出門是真沒跑。
吳昊也不怕它們跑了，對它們夠意思了，真跑了，以後不會再養山驢子，打到就吃肉。
公梅花鹿脾氣也不相同，對人類還是挺友善的，出去吃草一點跑的意思都沒有。
總和他互相擠的那頭雄鹿很通人性，天天自己就知道回家，現在主動走過來打招呼。
吳昊把妹妹放它背上，不用馬鞍和繮繩之類的，小丫頭不是第一次騎了。
人家坐的很穩，也不騎太長時間，到荒地就讓二爺爺抱下來，然後跑回來和小孩玩土。
吳昊讓狗跟出去溜達，把所有動物都攆出院子，除了馬上下崽的二毛。
將大毛趕走以後也沒進屋休息，往南去工地轉轉，準備再解決一些問題。
前面的小豆包騎着鹿低估一句：“過年愛誰去誰去。”
她還惦記這事呢，可能是女人的天性，和年紀無關。
看見幹活的工人又樂呵不少，因爲那都是她的長工，回頭瞅着跟來的一羣動物馬上笑了。
昂起頭剛要得意，彷彿想到什麼，低頭嘆息道：“這些動物領過去都得沒啊！”
人家小孩惦記過年，她怕去姥姥家過年，感覺那裡挺嚇人的，現在都怕動物被搶跑，不敢去顯擺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