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九年四月,清明節前夕。
一架航班從京城起飛,朝着南方的白雲城飛去。
“哇,這就是大飛機呀,好漂亮呀”
“起飛了起飛了,哇,哦,噓,弟弟小點聲.”
“好舒服呀,咦,那些樓好小呀,那是京城麼?好壯觀呀”
伴隨着振華十八型客機起飛,陳曦、陳安、陳向前、陳向科他們都情不自禁地歡呼了起來,對於他們第一次坐飛機的孩子來說,這當然是非常令人激動的事情。
六六年出生的陳曦和陳安兩孩子,他們今年也才十三歲,確實是一個孩子。
儘管他們大哥已經結婚了,可他們大哥比他們大了六歲啊,能一樣麼?
“說起來,除了國華之外,我們都是第一次坐飛機吧?”
前排位置上的雲婉裳,笑呵呵地說道。
對於她和老陳兩位老人來說,第一次坐飛機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因爲太興奮了還是其他原因,總之到現在爲止都挺好的。
二老不知道的是,這架振華十八型客機可是經過了特殊的消音隔音處理,舒適度方面等已經做到了極致。
安全方面更是毋庸置疑,畢竟這架飛機可是陳國華的‘私人飛機’。
雖說陳國華也不是十分經常乘坐這架飛機,而且大部分時間,它也是需要執行其他軍事方面的運輸等相關任務。
“是吧,反正我之前是沒有坐過飛機的.”於沫離笑呵呵地應了一句。
胡萍姑、董靜雪、陶紫等人也都跟着附和了幾句,陳小月她們也同樣如此,便是陳梨花和陳桂英兩家人也跟着笑呵呵地閒扯了幾句。
飛機對於很多人來說,依然是遙不可及的交通工具。
就算是陳桂英,她偶爾出差的時候,也都是以火車爲主,飛機也只是坐過幾次罷了。
這一次陳家人回白雲城祭祖,連帶着陳桂英和陳梨花兩家人也都一起來了。
儘管她們是嫁出去的人了,並不算是陳家人了。
但現在老陳家人丁稀薄,第三代也僅僅只是陳援朝、陳偉和陳安三個男丁罷了,二代就不說了,僅僅只是陳國華一人。
也因此,喊上陳桂英和陳梨花兩人,加上壯大聲勢的陳小月和陳小敏兩家人,這樣顯得隊伍更加龐大。
坐在飛機上,沒過一會兒,趴在窗邊的陳安就突然喊了出來:
“二姐你快看,那邊是什麼?那是飛機麼?”
聽到聲音的陳曦、陳思都忍不住看向窗外,只見遠處的白雲後面,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架戰鬥機。
他們並不知道這是前來護航的戰鬥機,所以此時依然大呼小叫。
這一架航班,除了陳國華一家人之外,就是龍康侯他們這些人,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外人。
而戰鬥機之所以前來護航,並不僅僅只是因爲陳國華,更是因爲陳國華一家人都在飛機上。
但凡有什麼意外情況,戰鬥機可以第一時間救援。
誰都可以損失,惟獨陳國華不可以。
每次外出,都已經形成慣例了。
所以,陳國華、龍康侯他們已經習慣了戰鬥機的存在,但對於陳曦他們這些孩子來說,那就是新奇的事兒。
畢竟戰鬥機這東西,也就是存在報紙的文字當中,圖片都是很模糊的空中飛行照片。
反正在內地,想要看到關於戰鬥機的一切資料,那是難之又難呢。
一路平安,飛機順順利利地降落在白雲城機場。
“哇,這裡就是白雲城啊?看着好奇怪啊”
汽車行駛在半路上,從機場前往城中心,一路上的風景,讓大家都十分意外。
相比較陳曦他們這些孩子的大驚小怪,陳恭祿、雲婉裳他們二老則是感慨萬千,這就是闊別幾十年的老家呀。
從五八年年中回到京城開始,他們在京城也待了超過二十年的時間,更何況之前的時間也是到處奔波,所以離開白雲城確實有好幾十年了。
白雲城畢竟是南方,四月初的季節,放眼望去,全是綠色。
花花草草有不少,連綿不絕的農田則是更多。
這個時候白雲城,很多地方都是農村,比如後世還挺繁華的天河中央商務區,此時就是一片農田。
還有嘉禾望崗,此時還不是地鐵交通樞紐中轉站,而是一個車站。
陳國華來過白雲城幾次,上輩子的話則是在這裡待過好幾年,對這裡的一切也挺熟悉的。
但是,當他跟着陳恭祿來到陳家祠堂的時候,才知道這地方居然是原時空的陳家祠。
好傢伙!
原來老陳家還有這樣的來歷啊?
這個陳家祠堂又稱爲陳家書院,俗稱陳家祠,始建於一八八八年,於一八九三年落成。
乃是由省內各地陳氏宗族捐資信件的‘合族祠’,爲陳氏宗族子弟赴生產備考科舉、候任、繳納賦稅、訴訟等事務提供臨時居所。
來頭很大呀!
宗族勢力在整個封建王朝時期,幾乎是把持地方力量最爲常見的勢力之一,而且是很多皇帝最爲頭疼的存在。
當然,這些流於表面的宗族勢力,最多就是一時之困難罷了,而那些傳承幾百上千年的家族勢力,這纔是真正的王者。
比如說孔孟之鄉的孔家,始於東漢的張天師家族,華陰楊氏、范陽盧氏、琅琊王氏、河東裴氏和蘭陵蕭氏等家族,這些都是在內地有着非常大影響力的頂級門閥,也是傳承千年的大家族。
至於說名聲沒有那麼響亮的家族,那就更多了。
就好像是錢學森所在的錢家,他跟錢三強、錢偉長兩人都是近代史上錢家最爲耀眼的存在。
以及一些近現代歷史書本上那些名人,很多都不是真正的農民,背後都是‘耕讀傳家’的千年世家之後。
因此,陳國華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穿越過來的老陳家,居然還是南方白雲城陳家之後。
當然,現如今的陳家祠可不是私人財產。
早在一九六零年的時候,陳家祠就已經是省內文物保護單位了,並且在此之後,白雲城新華印刷廠、白雲城電影機械廠等先後將陳家祠的全部主體建築給佔據了。
所以,現在陳國華他們過來只是參觀一下陳家祠罷了,而真正的陳家祠已經轉移到了中山路的另一條道上。
“七叔,是你麼?七叔,我是祿仔啊”
就在參觀了陳家祠沒一會兒,陳國華還領着孩子們看陳家祠裡面的木雕、磚雕、石雕等精美建築時,陳恭祿已經跟一位揹負雙手的白髮老頭交談了起來。
白雲城的本土方言便是白話,一家人當中,也就是陳恭祿、雲婉裳、陳桂英、陳梨花和陳國華他們幾人會說白話,胡萍姑也只是勉強會說,於沫離等人都不會。
而陳恭祿和七叔陳良川的對話,直接讓陳思、陳曦她們都驚訝不已:爲什麼她們不會白話,而她們爺爺卻是這麼會說呢?
這不公平啊!
“國華,過來跟你七叔公聊兩句”
聊了沒兩句,陳恭祿就興奮地衝陳國華招手,讓後者過來。
此時的陳國華,滿臉笑容地走過來跟陳良川打招呼。
回來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肯定是需要跟這些親朋好友聚一聚了。
當然,陳國華這一次回來,也只是在白雲城待幾天罷了,並不會待很長時間。
跟陳良川這位親戚聊了兩句,陳國華這才‘尷尬’地微笑,站一旁不吭聲了。
因爲對方是陳恭祿父親的親堂弟,也就是說,陳良川的爺爺就是陳恭祿的太爺,大家都是同一個先祖,算得上很親近的關係了。
然後這位七叔公以前還抱過陳國華,還說後者以前三歲左右那會兒鬧出來調皮搗蛋的糗事兒。
咋說呢?
估計是老人家了吧,就喜歡回憶過去的事兒。
萬幸的是,陳援朝回來了,陳國華這才終於‘解脫’了。
只不過,陳援朝也忙,被他爺爺給喊過去見一見老家人了。
清明節這一天,不管是誰,全都要回來祭拜先祖,畢竟這麼多年沒有回來了,今年說什麼也要好好祭拜一番。
所以遠在北美的陳援朝也必須回來。
當然,陳恭祿他們並不知道陳援朝是在北美,還以爲他只是在白雲城這邊工作。
陳家老宅,位於中山路附近的金花直街,早已經由陳援朝監督施工修建好了,可以直接入住。
金花直街到陳家祠很近,走路就可以到了。
逛完陳家祠之後,一家人就回了陳家老宅。
街坊鄰居很快就知道陳恭祿回來了,因爲老陳到家之後沒多久,便揹負雙手出門去了。
很多街坊都沒有搬走,幾乎沒怎麼變化。
但早已經物是人非了。
要知道,陳恭祿他自己都已經是七十八歲的人了,跟他同齡的人,還能剩下幾個呢?
比如剛纔在陳家祠偶遇的七叔陳良川,他的年齡比陳恭祿還要小兩歲呢,但兩人站一起,卻是陳良川看起來更老,身體也沒陳恭祿健康。
所以,陳恭祿見到的鄰居,大部分都是比他年輕的老人。
在陳恭祿忙着跟街坊鄰居聊天的時候,陳國華和陳援朝叔侄倆卻是坐在安靜的房間裡聊了起來。
“小叔,如果爺爺他堅持要留在白雲城,怎麼辦?那我豈不是每天要回來老宅這邊?”
這會兒的陳援朝,哪裡還有意氣風發啊?
滿臉的苦澀和無奈,跟他在北美商界呼風喚雨的神采飛揚,完全不一樣。
“怎麼?你掌管錢多多超市這麼多年了,也解決了那麼多難題,難道還怕應付不了你爺爺?”
陳國華笑着打趣道,他大侄子聞言,臉上的苦澀更甚了。
“小叔,爺爺他可是有火眼金睛的,我怎麼騙得了他呀?”
“誰讓你騙他了?”陳國華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道:
“行了,我會盡量勸說,讓他回京城的,待在白雲城這裡,別說我不答應,你奶奶肯定也不會同意的,別擔心這些了.”
“說一說錢多多超市吧,今年這樣的情況,有沒有什麼想法?”
錢多多超市在去年才進行一次分紅,也就是說去年賺的錢,全都分掉了。
換句話說,今年想要擴建新店,要麼貸款,要麼就是想其他辦法了。
至於說融資?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錢多多超市無法進入金融行業,否則的話,倒是可以分一杯羹。
“我能有什麼想法?”陳援朝攤了攤手,開始講述目前北美的情況。
現實情況就是華爾街那邊的金融災難已經開始席捲全球,並且席捲其他行業,比如錢多多超市就受到了劇烈的影響。
經濟危機的時候,消費者就會削減開支,而遍佈全美的錢多多超市,儘管商品價格已經非常廉價了,但對於消費者來說,肯定不會購買一些不必要的商品呀。
所以,錢多多超市的營收下滑是很正常的事情。
此次經濟危機跟十年前的危機又有很大不同,首先是失業人羣主要體現在中產階層,反而是普通工薪階層受到的影響比較小。
原因也很簡單,炒股炒期貨的人大部分都是中產階層,他們或者是自己投資,亦或者是把錢投資給金融公司。
而這些金融公司幾乎都參與了原油期貨等交易,導致不少金融公司因此破產倒閉。
連公司都被清算了,何況是普通的中產階層?
追漲殺跌是股市不變的交易原則,而大部分人都會在這麼簡單的過程中迷失自我。
並不是每個人都像陳國華這樣開了天眼,就算有不少人跟着猜中了原油價格會上漲,但在這個過程中,也會被技術回調等原因,把這部分想要蹭着賺錢的散戶給清理出去。
總之,金融公司想要賺錢,手段真的很多。
除了中產階層之外,還有不少富豪階層。
而這部分富豪階層,他們幾乎都是積累了幾輩人的財富,在一夜之間被收割掉不少,甚至是直接被全部收割掉。
受此影響,北美很多行業都受到了毀滅性打擊。
比如那些很依賴高端客戶的一些企業,諸如護膚、高端葡萄酒等,不少門店都生意慘淡。
畢竟他們的大客戶們,一個個都慘遭經濟危機的洗劫,家底都被掏空了,怎麼可能還有錢來消費呢?
“哦,你是說摩根財團他們經常聚會?”
突然間,陳國華聽到大侄子提及蘭尼斯特摩根他們這些人,頓時不由細問了起來。
“嗯,根據華潤公司那邊的情報信息,確實是這樣的.”
“應該是密謀最近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事兒.”
陳援朝提及了最近北美大陸上最爲精彩的陰暗面,事關羅斯柴爾德家族這個歐美世界裡最爲傳奇神秘的家族,並且還提及了他們羅斯柴爾德家族是如何控制整個北美商業等各方面的一些陳年舊事。
很多人都喜歡八卦,陳援朝也不例外,所以聊到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是兩眼放光。
而陳國華則是微笑認真地聽着,很多陳年舊事,他是知道的,但他沒有想到羅斯柴爾德家族居然成爲了背鍋俠,真是有趣。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只因爲羅斯柴爾德家族實在是最適合的背鍋俠了。
再說了,羅斯柴爾德家族確實是幕後黑手,以前也犯下了很多事兒,比如肯尼迪。
當年,也就是一九六三年的時候,肯尼迪曾經簽署過一項法令。
這一項法令基本上剝奪了羅斯柴爾德銀行向北美聯邦政府貸款的權力。
換句話說,肯尼迪一揮筆,就等於宣佈了私人擁有的羅斯柴爾德聯邦儲備銀行將很快倒閉,這個不需要通過私人擁有的羅斯柴爾德聯邦儲備銀行就可以指定和發行貨幣的憲法權力,將會再次回到肯尼迪手中。
肯尼迪簽署的這項命令賦予了財政部門明確的權力:由財政部門來發行鍼對任何銀條、銀幣或標準銀元的銀票。
如此也意味着在財政部門的金庫中的每一盎司白銀,政府都可以根據實際持有量,發行新的貨幣投入流通。
緊隨而來的結果,就是在發行的美元鈔票中,將會有超過四十億美元是以兩美元和五美元的面值流通,這種‘鈔票’其實是作爲一種無利息和無債務的貨幣來發行的。
可惜的是,肯尼迪的這項命令在他去世之後,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林登約翰遜接替肯尼迪執掌大權,但也沒有通過這項命令,而是讓私人擁有的羅斯柴爾德銀行發行的‘聯邦儲備券’作爲北美法定貨幣進行流通。
如果肯尼迪的命令得以推廣,那麼由白銀支持的‘美元’將會達到廣泛流通,他們就消除了對‘聯邦儲備券’的需求。 一個很簡單的經濟學問題,財政部門發行的‘美元’是由白銀支持的,而‘聯邦儲備券’卻是沒有任何內在價值的支持。
可惜,從林登約翰遜之後的所有北美班長,都沒有貫徹實施肯尼迪的這項命令。
也因此,由一九六三年開始產生的近九萬億美金的聯邦債務,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了。
而在一九六三年那一年,肯尼迪去世這件事,其實就是對未來所有北美班長的一個警告:
不要干涉私人的羅斯柴爾德聯邦儲備銀行對貨幣的發行控制權。
於是,挑戰整個北美和世界金融背後權力的肯尼迪,遭到了反噬。
並且十分有趣的一件事兒,那就是此前的所有種種證據都顯示了一點,那就是當時的副班長林登約翰遜其實也參與了這個陰謀當中。
其實這很正常,畢竟這就是一個資本無處不在的國度,或者說在歐美世界,幾乎都是這樣的。
在資本成爲新的世界主宰之前,歐美世界是由教皇統治的。
現在不過是進化成爲了資本罷了,而羅斯柴爾德聯邦儲備銀行便是掌控北美金融權力的真正主宰罷了。
也因此,羅斯柴爾德家族被詹姆斯卡特他們懷疑是此次紐約意外事故的黑手,這就很正常。
因爲沒有哪個勢力那麼猖狂,也沒有哪個勢力有那麼強大的實力,可以僞裝得如此完美,可以做到如此牛叉的影響力。
“小叔,您說這羅斯柴爾德家族是不是腦子秀逗了?他們賺錢的方式有很多,爲什麼偏偏要本末倒置,多此一舉地搞這麼一出呢?”
陳援朝聊完這些八卦之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自然是不知道華爾街之狼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他小叔在互聯網呼風喚雨,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事實上,陳援朝需要管理錢多多超市,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怎麼可能還會有那麼多時間去了解華爾街之狼的事情呢?
“你管人家那麼多幹嘛?”陳國華白了一眼大侄子,道:
“你也不是第一天待在北美那邊了,他們那邊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是很正常的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在一個金錢至上的社會,不管發生多麼奇葩,多麼難以理解的事情,那都是可以理解的。
“好吧,那就不說這些了.”陳援朝點點頭,接着便提及一件事:
“小叔,最近我到之前一位老領導家裡做客時聊到一件事,說是我們計劃要從國外進口一套儀表着陸系統,也就是盲降系統.”
“聽說這是國外最新的科技,能夠提高機場運行正常率”
“咱們內地現在不是搞經濟建設嘛,有不少國外商人、遊客等進入內地,航班次數增多,導致機場繁忙了起來.”
“因此要求也高了,聽說國外這種儀表着陸系統非常先進.我問過老領導爲什麼不找振華研究所幫忙研製?”
“老領導說,小叔你們振華研究所十分忙碌,項目太多了,而這種儀表着陸系統又不是很貴,所以就沒有麻煩你們,要我說”
聽到大侄子的一番話,陳國華頓時錯愕不已。
儀表着陸系統?
好傢伙,他還真不知道這玩意兒呢,畢竟他真沒怎麼關注這些,而且他一直聚焦的也是航天、航空發動機等高端科研領域。
就像陳援朝他那個老領導說的一樣,可能這種儀表着陸系統的技術並不怎麼高端吧,因此沒有來麻煩振華研究所。
“所以進口這麼一套儀表着陸系統要多少錢?”
出於好奇,陳國華順嘴問了一句。
原時空的歷史上,北美出現了第一家一類精美進近着陸標準的航空公司,這類着陸最低標準是雲高六十米,能見度八百米,跑道視程是八百米。
這類着陸最低標準其實已經跟後世使用的一類精密進近標準已經非常接近了,區別在於後世的跑道視程在通常情況下的最低標準是五百五十米,以及後世的一類精密進近使用的是決斷高度而不是雲高作爲最低標準。
只不過,到了一九六六年,北美民航管理局在發佈的《終端區儀表程序》中引入了決斷高度概念。
之所以作出這樣的修改,是因爲在實際運行中,由於受到對雲高和能見度觀測技術的限制,氣象觀測點往往距離機場比較遠,不能夠真實地反映機場的天氣情況,更不能反映出機場天氣的短時變化情況。
所以經常會因爲預報中的雲底高不滿足着陸最低標準而導致航班無法運行,實際上當時機場的雲底高可能並沒有那麼低,或者處在比較快速的變化狀態。
也因此,鑑於當時儀表着陸技術無論是在機載設備還是地面設施方面,都已經發展的比較成熟,爲了提高航班的運行效率和執行率,集合航空公司反饋過來的實際運行情況,北美民航管理局將運行最低標準中的雲底高改成了決斷高度。
並且在低能見度的時候,更強調使用跑道視程代替能見度作爲最低標準。
現在陳援朝說的引進外國那套儀表着陸系統,其實就是這套搭載了決斷高度的系統。
但實際上,內地本身已經使用了導航系統和微波着陸系統。
然而不管是微波系統還是導航系統,都是新技術,儘管有諸多優點,但由於沒有更充足的技術人員,所以進度緩慢。
實際上,微波着陸系統是七十年代纔開始引進內地的,內地民航部門從七五年纔開始抽調人員進行開發。
此前,振華研究所研發的振華十八型客機,在駕駛艙所使用的着陸系統,其實就是基於當時相對落後的儀表着陸系統而研發的。
並不是陳國華不樂意去改進這套着陸系統,而是他沒有這樣的時間,否則的話,早就動手了。
整套微波系統總共是由地面臺組和機載設備組成,地面臺組有基本和擴展兩套配套方式。
基本配套方式有方位臺、仰角臺等角度引導設備和精密測距儀器組成,提供飛機進場時的方位、仰角和距離三維着陸引導信息。
擴展配套方式則是增加了拉平臺、反方位臺,能夠提供飛機在拉平階段離地面的高度信息和飛機離場、復飛時的方位信息。
而機載設備由天線、角度引導機載設備、精密測距詢問器和控制顯示設備組成。
看似很簡單,實際上覆雜得很。
“小叔,一套一類儀表着陸系統售價是一千五百萬美金,其實並不算很貴,但是.”
陳援朝聞言,頓時有些激動地說道:
“設備不多,收費很貴,而且他們還要求必須是二十套起售,並不單獨出售”
“原因是他們提供的設備當中有他們的專利技術,害怕我們拆開來研發.”
“所以就這樣的一套系統,我們就得拿出三億美金我就覺得挺憋屈的,這錢很難賺的,他們輕飄飄地就想賺走我們三億美金”
“小叔,您能不能想個辦法?我知道您瞧不上三億美金,但我們內地的很多基礎方面的科技,就是不如人家歐美,這裡三億美金,那裡又要支出一兩億美金,加一起的話就不少了.”
聽他這麼說,陳國華沒好氣地瞪了一眼:
“你還真當我是無所不能的神仙啊?”
“行了,這事兒我知道了,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謝謝小叔!”陳援朝聞言,頓時大喜地說道。
畢竟他小叔已經這麼說了,那肯定是答應了呀。
叔侄倆還想繼續聊天,外面已經傳來了陳曦他們幾個孩子喊吃飯的聲音,所以他們只好起身離開了房間。
接下來兩天,陳國華就待在白雲城這邊,實實在在地體驗了一番這個時代的南方掃墓活動。
在京城的時候,陳國華倒是經常帶着陳偉他們四個孩子去馬家墳那邊給陳嘉良和陳揚氏夫婦掃墓,所以對於掃墓這件事,一家人都不陌生。
但要說起來,還是南方這邊更有氛圍一點。
因爲陳國華他們一家是需要跟其他人一起去掃同一個祖宗的墳墓,比如那天見到的七叔公陳良川,就在隊伍當中。
雖說見到很多親戚,甚至有不少是相對親的親戚,但幾十年不來往,跟陌生人也沒什麼關係了。
不過白雲城這邊的宗族文化還是很濃郁的,往後慢慢熟悉了,關係總會好起來。
就在這兩天掃墓活動當中,陳國華一家都跟着跑了不少地方。
大概這就是南方的傳統吧:老人指路,中年追隨,青年跟隨,少年玩樂,孩童哭鬧。
所謂大道至簡,無非傳承有序!
除此之外,還有就是在山上的雲霧繚繞當中,於墳墓之前,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地分享那一大鍋滾燙的肉湯。
這些都是用來祭拜先祖的祭品,在祭拜完之後,豬肉加點榨菜和水,用大火燒開,看着豬肉在翻滾中慢慢傳出肉香味,走了十幾二十公里路程的衆人,一個個早已經飢腸轆轆了。
因此面對這樣的肉湯,肯定是全都吃了個乾淨。
而且將近一百人,有小孩有大人,氣氛非常好,所以吃起來格外舒暢、熱鬧。
類似這樣的經歷,就算是陳向科這小孩,還沒吃完呢,就已經囔囔着明年再來。
看得出來,他很喜歡這樣的掃墓活動。
今年的清明節就這麼過去了。
陳國華在白雲城總共待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就先行離開了。
老陳他們還要留下來多待一段時間再回京城,反正現在交通還算方便,到時候乘坐飛機回去就可以了。
不管是老陳還是雲婉裳,他們都上了年齡,但出奇的是,他們對飛機這樣的交通工具還是很喜歡的,並不會因爲是第一次乘坐飛機而導致身體不適應。
對於即將八十歲的老人來說,還能有這麼健康的身體,屬實難得。
或許是他們都想看到陳向前結婚生子,看着玄孫出生吧。
雖說這算不上五世同堂,但如果真的能夠看到玄孫出生,陳恭祿就算身體不好,也會撐住一口氣,支撐到那個時候。
陳家滿門忠烈,之前的運氣一直不怎麼好,現在也應該時來運轉了。
在白雲城的這幾天,陳恭祿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心情等前所未有的好,所以他暫時還不想回京城。
回到京城的陳國華,把儀表着陸系統、微波着陸系統和星基導航着陸系統這三套系統組合起來的高標準着陸系統技術資料交給張繼漢之後,他就回到振華研究所閉關去了。
着陸系統對於陳國華來說,確實算不上什麼高端技術。
在白雲城的幾天時間裡,他便利用空餘的零散時間,整理出來了一套技術。
其實要做到真正的盲降,說實話是很簡單的。
只要技術可靠,加上計算機的輔助,絕對能夠做到最精準的程度。
何況,陳國華還給這套系統添加了嫦娥智能子系統,可以實現完美輔助。
現如今的內地,高端計算機的應用場景還是很多的,比如軍方很多地方,以及民航領域。
主要還是因爲現在私人企業在內地十分罕見,所以就算在民航等相關領域應用高端計算機,也不用害怕技術被盜。
想要離開內地,路徑就那麼幾條,而不管是乘坐飛機還是輪船,那都是需要進行安檢的。
至於說偷渡?
呵呵,怎麼可能呢?
內地的公路狀況還是很稀巴爛,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逃離,很難很難。
所以就算成功偷到了高端計算機,想要帶着它離開內地,幾乎不可能。
再者,所有高端計算機都是有數有編號的,而且還有監控攝像頭,加上嫦娥人工智能的實時預警系統等。
如果偷竊者無法解決這些技術問題,那就別想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偷到高端計算機。
京城南苑機場,一架振華十八型飛機從高空降落,順利抵達機場之後,作爲機長的周保江,很快就收到了通知。
他駕駛的這架振華十八型客機要拿去進行設備升級改造。
“升級啥?”
作爲機長,周保江不是很懂技術,但他對自己這架飛機可是有感情了,自然不希望它被隨意改造。
十一年前,也就是一九六八年,他就被選中,成爲振華十八型客機試製機的試飛員。
結果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在測試過程中,振華十八型出事了。
當時周保江都嚇死了,畢竟振華十八型客機乃是內地第一架最爲高端的客機,也是內地完全自主研發製造出來的民航客機,沒有借鑑外國客機技術,從裡到外都是自主技術。
就這樣一款備受所有人關注的飛機,他周保江成爲試飛員纔多久啊?就出事了?
萬幸的是,當時陳國華並沒有怪罪他,甚至還力保他,讓他十分感動。
後來,他成功通過了振華十八型客機的後續試飛測試,也成爲了這款客機的第一位正式機長。
並且在後續,航天員選拔的時候,周保江卻是在檔案選拔階段就已經被排除掉了。
因爲他身高是一米八零,太高了。
男性航天員的身高要求是一米六二到一米七五之間,而周保江一米八零,自然就不符合要求了。
於是,周保江在過去十一年的時間裡,一直都是駕駛這架振華十八型客機。
所以他對這架飛機的感情很深很深。
“着陸系統啊,我跟你說,這可是振華研究所拿出來的最新技術,你們飛行員往後可有福了.”
上級領導劉定佐笑眯眯地說道,還細緻地介紹了一套系統背後的一些八卦。
劉定佐其實是不知道那麼多八卦的,但架不住這件事瞞得住別人,瞞不住陳援朝的那位老領導啊。
在清明節之前,振華研究所根本就沒有要插手着陸系統採購的事情,結果清明節過後,上面就莫名其妙地讓相關部門取消了跟北美那邊採購儀表着陸系統的談判事宜。
同時啓動了着陸系統的研發工作。
一看才知道是振華研究所已經立項了,而且項目技術顧問就是陳國華的名字,領導們全都同意了。
在振華研究所插手之後,這套系統就變得非常簡單了。
因爲很多設備都是現成的,所以要進行技術升級改造,那簡直不要太簡單。
所以,劉定佐說的八卦,其實就是神話美化陳國華,從不知道哪裡聽來的八卦,東拼西湊之下的‘故事’。
“陳教授就是厲害,一聽那些老外要價一千五百萬美金一套系統,而且還是二十套系統起售,跟當年華潤公司的銷售套路幾乎一模一樣.”
“那些老外想要學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結果卻是畫虎不成反類犬,貽笑大方”
“我們振華研究所的陳教授親自出馬,拿出來了這一套着陸系統可是集合了計算機、微波系統、儀表系統和星基導航系統等技術優化之後的自動着陸系統.”
周保江聞言,卻是認真地點頭。
跟沒有見過陳國華的劉定佐不同,周保江可是跟陳國華交流過不止一次的人,當然更加清楚後者的實力到底有多麼恐怖了。
連振華十八型客機都是陳國華研製出來的,所以這一套所謂着陸系統,對他來說,自然不在話下。
也因此,不管如何神話陳國華,周保江都不會懷疑。
只不過,周保江覺得還是小覷了陳國華,因爲當他重新駕駛他那架客機進行着陸測試的時候,才知道所謂的自動,原來是這麼吊炸天的呀。
而此刻的陳國華,並不知道有人在神話自己,因爲他現在遇到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