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痛呼之聲響起,其他的錘盾手都有察覺,背對高峰那側的錘盾手更是發現了那個脖子被弩箭刺穿的同伴,此刻正無力地癱倒下去。
這突然的異變方一出現便被錘盾手察覺,然而還未等他們有所反應,高峰的另一支飛得較慢的弩箭也擊中了目標。
啪!
這支弩箭沒有奪走任何一個錘盾手的性命,即使是那個後背被打中的錘盾手,但是這支弩箭本就不是用以殺敵,這是一支號箭!
火藥燃燒的味道瀰漫開來,橘紅色的火光則是更爲顯眼。
經歷了盧劍星的厲喝、前後兩側弩箭的創傷,此刻這支號箭,徹底成爲了打亂錘盾手們的配合。
沈煉趁機猛然掙扎,從盾牌夾擊中脫身,落向地面。
他雙腳剛一觸地,便直接矮身揮刀橫斬,一刀劃過兩個錘盾手的大腿上。
若非空間所限,他這一刀能夠造成的傷害更大,但如此已經足矣。
“喝啊!”
盧劍星口中厲喝,雙手握住朴刀刀柄,快步衝至,猛然舉刀全力斜劈。
砰!
朴刀落在圓盾之上,發出悶響,如擊敗革。
圓盾兩側各有一柄銅錘砸出,噹的一聲敲開盧劍星的朴刀,盧劍星卻順勢一個扭身,再次揮刀猛砍。
咔嚓!
剛纔接了一刀只留下道白痕的圓盾邊角處,竟被砍破,同時脫了手。
盧劍星分擔了兩名錘盾手,沈煉兔子蹬鷹踢開被他橫斬一刀劃破大腿的兩個錘盾手,翻身而起的瞬間一肘子懟在側面錘盾手的鼻樑上,令其發出一聲慘叫,又轉身一刀看向另一側的錘盾手。
高峰抽刀快步而上,唰的一刀從背後刺穿了被沈煉蹬過來的錘盾手的後心,接着側身探手,手臂如若遊蛇繞過另一名錘盾手的脖子,狠狠一扯。
咔嚓!~
脆響聲中,這個錘盾手的脖子已經被高峰壓成了一個致命的彎度。
從溫熱的屍體中拔出刀來,高峰腳步不停,跨過倒地噴血的錘盾手,擡手砍出。
啪!
一刀砍倒圓盾上。
這個錘盾手用圓盾擋住了高峰的刀,但卻再無法擋住沈煉的刀。
噗!
清晰的刀鋒穿刺過血肉之軀的聲音,清晰入耳,最後一個還站着的錘盾手倒了下去。
“走!”
高峰收刀歸入鞘內,只吐出這一個字。
盧劍星和沈煉點頭同意,帶上週妙彤後,毫不拖沓地出了暖香閣。
……
走上大道,混入人流中,便是趙靖忠再如何瘋狂,也是不敢輕易動手了,高峰不由鬆了口氣。
“多謝高兄出手相救。”
沈煉面色略顯蒼白地對高峰拱手道謝。
“不必。”
高峰淡淡地瞥了沈煉一眼,目光在周妙彤的身上停頓了一下,使得對方撇過頭去。
“咱們都經歷了客棧的那一晚,如今既然事發,就沒有一個能輕易脫得了干係。”
收回目光,高峰步履飛快,神色警惕地掃視四周人流、路邊的房屋、巷口以及屋頂,戒備着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
幸好,敵人的蹤影並未出現。
“一川既然已經出了城,咱們就別做停留了,直接出城吧!”
聽過高峰的告知後,盧劍星思索一瞬,就做出了決定。
“好。”
沈煉同意,高峰自然也沒有別的提議。
……
出城的路十分順利,出城同樣順利,出城之後不久靳一川便現身接應,六人騎上馬,絕塵而去。
遠離京城大約十里外,漸漸減緩行進的速度,盧劍星開口提議商討之後的目的地。
對於將來,並非所有人都有打算,因此直接開口明言的一個也沒有,即使沈煉夢想着去過安生的日子,可是這樣的日子哪裡會有,他也難以直接說出。
沈煉如此,其他人更不必多說,如靳一川,他心思不深,因此也是無甚主見,一邊咳嗽,一邊目光呆呆地掃過其他人的臉,彷彿誰開口他會表示贊同。
倒是高峰對此沒怎麼琢磨,反正只要離開了京城那處險地,去哪裡他都隨意。
他在《繡春刀》世界停留的剩餘的時間只有兩月零二十一天,全部用來修煉五臟導引術,才最是符合他的心意,而這一點在絕大部分地方都可滿足。
所以高峰也未發表意見,似是隨波逐流,又似走一步看一步。
見場面如此,盧劍星也有些無奈,他自然是要回家去接他的母親,然後才能再作打算,也許會是去泉州,母親從未見過大海,他想帶着母親去看看,他也想看看大海是怎樣的一番風景。
但是不管怎樣,都離不開金銀,因此最終盧劍星提議先去阜城縣,將他跟高峰藏起來的那半箱魏忠賢的財寶取出,之後,在商討此事。
不過前往阜城縣少說也需一日奔波,此時又天色漸晚,再有一二時辰就要入夜,趁夜趕路對他們這種人員構成,並不妥當。
而且沈煉之前背部中了一支弩箭,雖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勢,但也需要稍作些處理。
對此沈煉本身倒是不太在意,刀口舔血久了,再重的傷勢他也受過,區區箭傷自然能夠忍耐。
可鐵血漢子也難受不了柔情女子關切憂心的注視,在周妙彤的目光下,沈煉便是精鋼也化作了繞指柔。
更不必說身體更加虛弱的靳一川,之前肺癆病發,又被丁修一頓揉虐,一路騎馬後,此刻咳嗽劇烈,且有輕微咳血癥狀,當前已是不宜奔波。
最終高峰拍板,就近停歇。
之前爲了躲避追擊來襲的敵人,他們走的非是官道,而是小路,荒郊野嶺自然尋不到什麼像樣的休整歇腳的驛站,最終只在路邊尋到了一個茶棚。
茶棚的老闆很好說話,銀燦燦的二十兩銀子,通常有着扭轉他人態度的魔力。
找到茶棚的時候,夜色以至。
六人吃過茶棚老闆端上來的粗糧白菜後,便守着一盞如豆的昏黃油燈,聊起了天來。
盧劍星、沈煉和靳一川這種刀下生刀下死的底層錦衣衛,一貫是腦袋系在褲袋上,活着是最實在的東西,談得自然是往後平靜安生的日子。
剛剛失了父親的張嫣,沒有開口說話的心情都低微,只在一旁默默抽泣,直到眼淚流乾。
周妙彤雖是出身官宦,卻自幼被判入教坊司成了官妓,在教坊司內學得琴棋書畫,可更多的卻是討好男人的手段,其間憂苦外人難知。
至於高峰,是例外中的例外。
……
除高峰之外,其餘五人,幾乎成爲這個年代底層的一角縮影。
他們無足輕重,渺小若螻蟻輕微如塵埃。
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也懂得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