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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個夢。在一處似曾相識的平靜城市中。
“喲,瑪修。今天也挺精神的嘛,明天的我們一定也能過得十分安穩吧。”不知名的男性路人朝自己打着招呼。
“哎呀,基列萊特小姐,討厭啦,居然帶什麼盾。今天這座城市還是一如既往,沒有任何危險哦。”不知名的女性路人開着自己的玩笑。
男人點着頭附和道:“對,我們終於走到了這一步。沒有紛爭與飢餓,沒有差別與偏見的理想世界。”
女性說道:“已經不用再去憎恨任何人了。已經不用再去害怕任何事物了!因爲,我們已經……”
男性接過話茬:“從死亡中解放出來,從生命的空虛中解放出來了。我們現在處於前所未有的幸福中。生命不再有極限,世界不再有盡頭,明日不再有衰亡。我們終於,迎來了永恆啊。
我看着他們,感到非常的迷茫。
我在哪裡?他們是誰?現在是什麼時候?這座城市在哪裡?
更重要的是……
“我無法理解他們所說的幸福。這片風景,在我看來只有恐懼。”
時間被定格,世界變成了黑白色。從宛如背景板一般的世界裡浮現的,是所羅門。
“爲何恐懼。”他站在我面前,質問着我,“從既定的生命中解放,從死亡的恐懼中解放,從所有不安中解放。儘可能地,讓對人類來說的幸福形式得以實現的世界。這有什麼可恐懼的,瑪修。”
“已得許諾的將來,永遠延續的今天,無需再爲明日的終止而恐懼的生命。這對你來說應該也是救贖。‘能夠繼續活下去’這份美好,我認爲你應該能夠理解。”
所羅門的語氣非常冷靜,我也明白他確實是這麼想的。但我還是選擇了道歉並反駁。
“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爲何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但我知道你在爲我擔心。我不忍心否定這樣的你,但不對的事,就該被糾正。”
他並沒有生氣,連一丁點的表情變化都沒有。他只是淡淡地說道:“那你就說說看吧,瑪修。我對你的結論也很感興趣。”
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我開口了。
“你哀嘆生命的終結,你主張永恆的美妙。但是,對不起。我無法理解那份悲傷,無法理解永恆的美好。因爲死亡是萬物被平等賦予的終結,生命的消逝是理所當然的。我並不認爲所謂‘沒有終結就沒有悲傷’還有‘永遠活下去就是幸福’這些是對的。”
“爲什麼。”他的語氣平淡得不像是在提問,“這座城裡的人類都很幸福,永恆難道不正是人們最渴望的幸福的形式嗎?”
不,那是謊言。”
唯有這句話,我能篤定地說出來。
“哦?”
“因爲笑容不一樣。”我解釋道。
他的眼中終於出現了一絲困惑:“……笑容不一樣?你認爲這份滿足,這種沒有任何不安的狀態是謊言?”
我點了點頭:“是的。笑容是爲克服悲傷而存在的。正因爲知道時間有限,人類纔會不斷展現出笑容。正是因爲知道自己會死,纔會在活着的時候盡力讓自己保持快樂。但是這個世界的笑容不一樣。只是因爲沒有恐懼而笑而已,這不是什麼笑容,不過是肌肉運動罷了。簡而言之,生命的喜悅是要寄宿於活着的人們身上才存在的。”
“因爲我們終將會死,我們才珍惜活着。人類不是因爲怕死而活着,而是因爲想要活着而活着啊。”
所羅門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是那個月夜教給你的嗎?”
“是,也不是。”
我其實也不清楚前輩到底教了我多少。但剛剛那些話,確實是出自我內心的真情實感。
所羅門皺了許久的眉,似乎我的話讓他費解。他思考了數十秒,最終嘆了一口氣:“……遺憾。真是遺憾啊。會對此感到滿足的,只有你們當事人自己。我從魔神佛勞諾斯那聽說過你的事,聽說了被人類製作出來的短命生物是如何生存的。我一直將你作爲案例特別對待,但現在我死心了,該付出的關心也盡到了。再也沒有延命的方法了。既然拒絕永恆,那你只有死路一條。和迦勒底一起,如塵土般死去吧。作爲依賴生命之物,作爲克服了諸多生死的勇敢戰士死去吧,那是因爲所有人都這樣錯誤地認識了你……我對此感到有些悲傷。對你只是個無力的、再普通不過的人類感到悲傷啊。”
看着漸漸消失的所羅門,我整晚都在想一件事:“月夜前輩和立香前輩,都是正確地認識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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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這一步,我才真正確信。那雖然是所羅門王,但內在是其他的存在,和金固一樣。換言之,那是所羅門王的遺體。如果只是身體,憑那位所羅門王的能力,是可以死而復生的。隨後,作爲人理燒卻的伏筆,將作爲自己手足的魔神柱之種播撒下去,創造了這個特異點,並一直活到了2017年,因爲這裡幾乎沒有所謂時間的概念啊。”
走在通往中央的路上,羅曼醫生把自己經歷了七個特異點的推測說了出來。
“非常合理,幾乎可以確定這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真相了。”月夜點了點頭,“那麼問題只剩下一個了。”
“對,那就是——爲什麼。”羅曼醫生說道,“爲什麼他……不,他們爲什麼會想到這種目的,這點我無論如何都想不透。不過現在也不用爲想不透而煩惱了,因爲答案只需詢問本人就行了。”
“是這樣沒錯。”月夜說道,“按照他的身份、他的性格,都到了這一步了,已經沒什麼值得隱瞞的了,也沒什麼是必須要隱瞞的了。”
“好了,很快就要到時空斷層了。只要穿過那裡就是神殿的中心,被譽爲至高王者的那個男人的玉座。”羅曼醫生拍了拍手,“這是你們與迦勒底最後的通訊……不,應該也是最後的對話吧。所以,我會問一些以前從未提過的問題。立香,你後悔來到迦勒底嗎?”
“完全不後悔!這裡非常好!”立香幾乎是秒答,“倒不如說,我能在這裡度過簡直是最大的幸運。”
“是嗎?那就好……瑪修。你有沒有後悔?”
瑪修笑着搖搖頭:“當然沒有啦,醫生。我很高興我短暫的人生都能由我自己做出選擇。”
“這樣啊。”在羅曼醫生的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情感波動,“月夜教授呢?”
“怎麼可能後悔啊!”
聞言,羅曼放心地點了點頭:“那我就放心了。祝你好運,御主·藤丸立香。敵人是魔術王所羅門,運用迄今爲止你們培養的所有力量,擊潰這個特異點吧!”
在羅曼醫生的通訊關閉時,月夜的嘴角微微上揚。
“被我關掉的,可不只是通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