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每天早上、中午和傍晚三個時間,都會到自己的小門臉前面來,不是爲了做什麼事情,就是爲了聽一聽外面的動靜。
通過外面的動靜,自己就可以知道現在鉅平城的人都做了什麼,於家和文星醜的弟子們又有什麼手段。
可今天,宋行同樣坐在前面的小門臉之中,看着外面的因爲臨近正月十五而變得熱鬧起來的街道,卻是忽然聽到了喧鬧之聲。
宋行馬上走出來,也不說話,靜靜地聽着周圍人的議論。
很快,宋行就知道,原來是於家大小姐於曉珊過年的時候,前往軍中看望父親於文禁,現在回來了。
於曉珊今年雖然只有十五歲,但女孩子,大多比男孩子成熟得要更早一些。
所以,當其他的十五六歲的男孩子,還被逼着每日苦練,卻依舊懶散的時候,於曉珊卻是主動加練,不斷地挑戰自己。
同時,宋行也聽到消息,於曉珊剛剛回來,就要去整個鉅平城全面戒嚴,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隨意離開鉅平城。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要忽然封住鉅平城,但宋行聽到周圍的人這麼說,心裡還是咯噔一下。
難道這個於曉珊知道自己在鉅平城之中?
就在宋行胡思亂想的時候,街道上一支馬隊經過,正是於曉珊和於家年輕一輩。
宋行一眼就注意到了在棗紅馬上一身英武之氣的於曉珊。
於曉珊一襲白衣,面容俊麗。
明眸皓齒之間,瞳孔裡隱隱有星光幾點,透着幾分清冷與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薄。
目光看向遠方,似乎不將身邊的一切看在眼裡。
而一旁的一名年輕人雖然同樣是騎在馬上,在脊背略微彎曲,和於曉珊說話之後,極盡諂媚之態,身後跟着兩個比他略微年長的年輕人。
宋行馬上就猜出來,於曉珊身旁之人,恐怕就是張子濤。
宋行原本覺得,張子濤和他的兩位師兄,也必然在鉅平城之外搜查自己,卻是沒想到這三個想要追殺自己的人,卻是一直在鉅平城裡躲清靜。
難怪這些人一直都找不到自己。
真正想要追殺自己之人,躲在鉅平城中烤火爐喝熱酒。
那些真正去尋找自己的人,卻是在鉅平城之外吹冷風。
如此做派,又有幾個人會真正下功夫來尋找自己的呢。
這個文星醜派來的弟子張子濤,不足爲慮。
不過於曉珊剛剛回來就封住了鉅平城,這就讓宋行覺得有些危險了。
這時,人馬經過宋行的面前。
宋行聽到馬隊之中,張子濤對於曉珊各種馬屁。
“於小姐一路辛苦了,不如今晚我擺下宴席,爲於小姐接風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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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曉珊冷哼了一聲。
“鉅平城是我於家所在,我於家之人,還不需要一個客人來爲我接風洗塵。若是張公子有心,就帶着你的兩位師兄在鉅平城的城門好好盤查,我推辭,那宋行跑不了太遠,若是一直在周圍都沒有找到,整個江湖之中又沒有他的動靜,那他必然是隱藏在鉅平城之中。只要將城門封住,再讓於曉典找人畫下宋行的圖像,就不難找到他。”
張子濤馬上一笑,“於小姐,不必勞煩於家諸位了。我們之前便從東北江湖之中的東北七霸手裡,得到了宋行的肖像畫。”
於曉珊朝着張子濤一瞪眼。
“東北七霸之中,有誰見過宋行?不過就是以訛傳訛罷了,我堂哥於曉典,被宋行斷去一臂,對宋行之仇,刻骨銘心。他提供的肖像,自然更加可靠。”
宋行吞嚥了一下口水,感覺到這個於曉珊的確有些本事。
之前東北七霸下暗花追殺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有關於自己的一切也都是道聽途說。
所以之前張子濤提供的肖像畫就對找出自己,沒有任何幫助。
但現在讓於曉典來提供肖像畫,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封住了鉅平城,找記得自己的人提供描述,畫出和自己最相近的肖像畫。
之後,只要在鉅平城中挨家挨戶地找,這小小的鉅平城中,不出兩天,就可以將自己找到。
想到這裡,宋行眉頭一皺。
他知道,麻煩來了。
最危險的地方,從某種程度來講,的的確確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一旦這危險之地的危機降臨,那自己就是註定要死無葬身之地。
宋行可不覺得,在於家坐鎮的鉅平城之中,自己可以殺出去。
所以,自己必須想辦法馬上離開。
偏巧就在這時,宋行見到了人羣之中的於曉典。
“曉典,你回來了!”
宋行見到於曉典,馬上朝着於曉典打了聲招呼。
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於曉典聽到有人叫自己,然後注意到不遠處的宋行朝着自己比劃,雖然自己一下子想不起來此人是誰,但身爲於家子弟,在鉅平城之中怎麼可能沒朋友。
而且自己這一次前往軍中,因爲斷臂之傷,不僅沒有得到安慰,相反還被很多人說教,讓自己非常不爽。
現在有朋友叫自己,於曉典和身邊的人說了一聲,就離開了隊伍。
與其回到於家,繼續被人冷眼嘲笑,還不如去和朋友喝喝酒聊聊天。
畢竟,從自己被斷了一臂之後,自己在鉅平城裡之前的那些朋友也幾乎都不怎麼來找自己了。
於曉典從馬上下來,牽着馬朝着宋行走過去。
談了一口氣,感嘆世態炎涼的同時,也欣慰,至少現在還有朋友願意主動來和自己打招呼,甚至自己都看到宋行轉身朝着街道旁邊的小攤商販買了兩壇好久。
接着,宋行朝着於曉典擺了擺手,朝着旁邊的小門臉一指。
於曉典雖然不記得自己有哪個朋友是會開這種小門臉的,可自己當初在鉅平城中朋友那麼多,富貴顯赫的現在都不搭理自己的,也許是當初交情一般家世也一般的朋友吧。
畢竟,少了一臂的自己,恐怕也就只有這樣的朋友還願意和自己一起喝酒聊天了吧。
於曉典將馬在門口拴好,邁步走進去,發現小門臉裡空空蕩蕩,一副還沒有開始準備營業的樣子。
這時,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還有關門的聲音。
“想不到我於曉典斷了一臂之後,其他人都離我遠去,唯獨你,還當我是朋……”
於曉典驀然轉身的一瞬間,忽然看清了那一張讓自己一次次從噩夢中驚醒的臉。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