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後。
海面以下綻放的這一場煙花秀，由於受到水流的影響，開始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所有人緊緊盯着影像畫面，以確定這一次攻擊的效果。
然而。
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大片霧氣從海面升了起來，迅速瀰漫了適才的戰鬥區域，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濃厚起來。
短短三、四個呼吸後。
方圓二十公里的海域，徹底被濃霧覆蓋住了。
這正是黑鱗族的拿手好戲——迷霧術！
蘭佳瑤凝視片刻，頓時有了一個猜測道：“黑鱗海妖釋放霧氣的目的，多半是爲了遮蔽視線，阻止烈火之鷹繼續攻擊。”
女玄師的語氣變得興奮起來：“如此看來，蓮花玄兵的攻擊應該有了效果！”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蘭統領說得沒錯！”
“我也這麼覺得！”
程瀚悄然做了一次快速推演。
適才的水下煙花秀，就是絕佳的關聯性，全知之眼很快給出了結果。
漫天星辰浮現。
一輪光暈隨之閃出。
正中心的畫面，顯示出了這一支黑鱗族的情況：
一隻只形如蠑螈的生物，以五到八隻爲一羣，似乎是一個黑鱗海妖家庭，迅速朝着更深處潛了下去。
不少海妖附近的海水中，飄蕩着一絲絲乳白色的絲絮狀液體。
這顯然就是黑鱗海妖受傷之後，流出來的鮮血。
程瀚心底嘀咕了一句：“確實有效果！不過比預期的稍稍差了一些。”
大量血跡證明了一點，數千枚蓮花玄兵的水流切割攻擊，確實殺傷了不少黑鱗海妖。
但血跡並不多，這說明黑鱗族不愧是這一界的三大海族之一，撐過了這一波玄兵攻擊。
此外。
程瀚還注意到，好幾個黑鱗海妖家庭，其中的成年體海妖，用一對前爪抱着幼體海妖。
大量乳白色血液，從幼體體內流出來。
它們一動不動，腦袋隨着水流不斷擺動。
不難看出來。
幼體海妖已然死去了。
至於爲何都是幼體，原因非常簡單。
它們尚未完全成長，身軀強度不足，掌握的超凡力量也更弱小。
數以百萬計的水射線突然爆發，速度還快得出奇，倘若成年海妖稍有疏忽，沒有及時護住幼體，幼體便會被射線殺死。
程瀚注視着這一幕，眼神唯有一片漠然。
東黎戰區下轄的上千萬平民，被海怪殺死之人不少於一萬人，小孩子也不在少數。
這一支黑鱗族部族，既然選擇進入戰區，主動參與這一場兩界之戰，就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這就是戰爭！
程瀚沉吟片刻，下達了一道命令：“密切監控當前海域，一旦發現黑鱗族的行蹤，立即使用玄兵攻擊對方。”
這麼做的目的，自然是爲了遲滯黑鱗海妖的行動。
他又刻意補充了一句：“如果黑鱗族釋放了濃霧，就不要再攻擊了，免得浪費玄兵。”
“是！”
蘭佳瑤瞬間聽出了其中的深意。
以女玄師對自家上司的瞭解程度，她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這絕對是上司在給黑鱗族挖坑。
試想一下。
假若黑鱗海妖們每一次施展天賦秘法，製造出了濃霧遮蔽海面，敵人便立即停止了攻擊。
它們會不會形成“施展濃霧可以避免攻擊”的刻板印象！
當然會！
未來的某一天。
假如黑鱗海妖釋放出了濃霧，就在它們自以爲安全的時候，會不會突然遭到無比猛烈的攻擊？
蘭佳瑤覺得，這纔是自家上司的行事風格！
太陰險了！
不。
應該是太厲害了！
程瀚緊接着下達了第二道命令：“本戰區下方存在着好幾條洋流，黑鱗族可能會利用這一點，讓‘魚鷹’部隊出動，密切監控洋流。”
這並非拍腦袋的命令。
洋流就是海洋中的高速公路，推演結果顯示，黑鱗海妖們有可能利用洋流來搞事。
“明白！”
所謂的“魚鷹”，就是新一代的海鷹，也是程瀚茶餘飯後設計出來的新型深潛器。
相比初代海鷹，魚鷹做出了大量改進。
最典型的一項改進，就是可以使用新型引導玄兵，由作戰員隔空操控，攻擊更遠距離的敵人。
蘭佳瑤聽到“洋流”云云，心中又是暗暗佩服。
程副將主的心思，真是太細緻了！
最近幾個月以來，從未有過海怪通過洋流滲入戰區，故而她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
十分鐘後。
在一間會議室內。
程瀚見到了雲海研究所的一幫大匠。
所謂的“雲海研究所”，正是他此前在幽淼界建立的研究機構，相當於玄宮的科魔研究所。
程瀚開門見山的說道：“各位，如今戰區遇到了一種名爲黑鱗族的敵人，它們掌握着製造迷霧的秘法。”
他環視一圈，緩緩說道：“我有一個新想法……”
大匠們聽到這幾個字，眼睛不約而同的亮了起來。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程瀚說出“新想法”，便必定有一個令人震驚的東西問世。
無一例外！
程瀚沒有賣關子：“最近我對一種玄印有了新的領悟，或許可以借鑑一番，找到對付濃霧的法門。”
他口中所說的玄印，正是剛剛晉升二階的玄印——巍石玄印。
一羣大匠全都露出了專心傾聽的神色。
半個小時後。
“啪！”
程瀚甩手打了一個響指。
懸浮在半空中的一道幻象，其上顯示的諸多玄妙靈紋結構，當即潰散成了大片光點。
其中九成都是從未有過的全新結構，任何一個大匠沒有兩、三年以上的研究和試驗，絕對不可能創造出來。
可他憑藉着積累的深厚知識，以及全知之眼的超強推演能力，分分鐘就拿了出來。
程瀚微笑着說道：“各位，這就是我的構想，諸位覺得如何？”
大匠們盡皆面露興奮之色。
“我覺得完全可行！”
“副將主的想法真是絕了！”
程瀚大手一揮，大聲說道：“大家努力加把勁，過幾天再給黑鱗族一個大大的好看！”
*
次日。
清晨。
來自外戰區的劉玄師，就像過去幾天一樣，例行登門去拜訪另外幾位外戰區玄師。
這貨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彼此都是同一境界層次的玄師，可交流的話題更多一些。
除了探討考察事務外。
還可以順便交流一下修煉方面的事宜。
然而。
劉玄師卻撲了一個空。
駐地留守的人員，恭敬的告知道：“回玄師大人，仲孫統領和另外幾位統領，已經去考察新型海鷹去了。”
劉玄師聽得又是尷尬又是惱怒，板着臉哼了一聲，自顧自的走了。
他哪裡還不明白，這幾位同僚分明就是不打算帶自己玩了，故而纔會集體撇開了自己。
勞資不就是與你們觀點不一致嗎？
至於玩這種排擠的小手段？
劉玄師離開駐地，惡狠狠的咒罵了一句：“一羣心胸狹窄的東西！”
“嗚！嗚！”
呼嘯聲從天空傳了下來。
劉玄師望向上方，當即看到十二架烈火之鷹與三十六架戰鷹，組成一個整齊編隊掠向了西南方向。
每一架戰鷹的機翼、機腹，皆掛滿了玄兵。
這顯然不是日常演練。
而是正兒八經的攻擊行動。
劉玄師瞬間判斷出來，恐怕戰區西南方也出現了新的黑鱗族部族，這一支編隊就是去攻擊敵人。
任何智商正常的人，都能輕易判斷出來，這必定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還將有更多黑鱗海妖出現。
劉玄師非但不覺得憂慮，反而產生了一絲快意：“我早就說過，戰鷹也好，烈火之鷹也罷，根本就對付不了黑鱗族。”
昨天的第一次試探性攻擊，雖然展示出了新型玄兵，也搞得聲勢浩大。
可最終的結果，不是照樣只能看着黑鱗海妖潛入水下，根本拿對方沒有任何辦法？
中午時分。
劉玄師經歷一番走馬觀花的考察，草草瞭解過烈火之鷹的情況，開始例行撰寫報告。
龍飛鳳舞一陣後。
劉玄師寫下了結論：“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烈火之鷹不失爲一種厲害的武器，但難以從根本改善戰區局勢。”
他檢查了一遍報告，輕哼了一聲：“仲孫文你們幾個狗東西，一副恨不得跪舔烈火之鷹的模樣，到時候看你們怎麼收場。”
劉玄師彷彿已經看到，仲孫文向戰區提交了錯誤的報告，事後遭到了將主的申斥，被搞得灰頭土臉，連統領的職位也坐不穩了。
他轉頭看向下屬，吩咐道：“立即將報告發給天湖戰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