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匆匆而過。
程瀚頭一次見到了木星環基地的鎮守玄督——顧長斌。
這位玄督強者的態度，非同一般的客氣：“程神使，三族競技將於兩小時後正式進行。
“我奉凌波神將麾下之命，前來接引神使去競技場，爲本次玄師競技做準備。”
這一句話，刻意強調了“奉凌波神將麾下之命”。
程瀚頷首致意：“勞煩顧玄督。”
事實上。
對於這類人的心態，程瀚比誰都瞭解。
按理來說。
他明面上的職務，是代表着神城的高級神使，地位與玄督完全對等。
基於身份對等的原則，先前他抵達基地之時，鎮守玄督理當親自出面。
可顧長斌偏偏沒有露面。
理由並不難猜。
這自然是這貨自恃身份，不願意以玄督之名，親自迎接一位玄師。
可今天顧玄督卻出現了。
程瀚一看便知，這背後必定發生了某種變故。
這時。
顧長斌比劃了一個手勢：“神使請隨我來！”
說完之後。
他當先向前走去。
程瀚跟着對方，腦子裡冒出一個猜測：“該不會與新型噬蟲玄兵有關吧？顧玄督受到了神將的壓力？”
這是唯一的答案。
錢青青與薇蘿兩女，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她們沾了程瀚的光，獲得了觀摩此次三族競技的資格。
很快。
一行人登上了銀紋玄舟。
十餘艘玄舟和一批獵鳥鷹，充當着護衛機羣，拱衛着玄舟飛向了遠方。
這算不得什麼。
只是玄督強者的基本排場。
座艙內。
顧玄督擺出一副友好的態度：“程神使，你對怒蹄族和獨角族的情況有了解嗎？”
此人頓了一下，竭力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如果不是太瞭解，或許我可以給你講解一下。”
看得出來。
這傢伙是在盡力釋放善意。
不過。
錢青青和薇蘿坐在旁邊，卻隱隱聽出了一種“玄督指點玄師”的居高臨下之意。
兩女對視一眼，心中皆有一種感覺——顧玄督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程瀚微微一笑，禮貌卻堅定的拒絕了對方的好意：“承蒙關照，但用不着。”
顧玄督本來已經做好了講述的準備，哪知道卻等來了這麼一個答覆，頓時被狠狠的噎了一下。
程瀚頓了一下，認真說道：“怒蹄族和獨角族的玄師，都不是我的對手。”
他投放到南離界羣的分身，擊殺毀滅之眼、虛空之蜒等強大蟲族，也就是玄督級別的蟲子，並不比殺雞難多少。
區區一幫玄師級別的異族，如果不是看在凌波神將的臉面，他真心不願意上去。
顧玄督愣了一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程神使果然自信。”
這傢伙心底卻嘀咕了一句：“真是太狂了！”
顧玄督懶得再說話，自顧自扭頭望向了舷窗外的星海之景。
程瀚也閉口不語，開始進行戰爭模擬。
寂靜頓時籠罩了艙內。
*
半個小時後。
前方出現了另一座木星環基地。
該基地的規模，明顯比衆人所在的基地更大。
粗略判斷。
玲瓏木星的數量，至少有三千顆，每一顆木星體型似乎也更大一些。
遠遠就能望見。
一片片紅色小點，繞着木星環來回盤旋。
這顯然就是正在巡邏的獵鳥鷹機羣。
顧玄督的聲音，打破了艙內的寧靜：“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錢青青瞄了一眼，輕聲問道：“這就是甲等木星環嗎？好大啊！”
萬昊族在這一界建立的衆多木星環，分爲三個級別，分別是甲等、乙等、丙等。
衆人目前暫居的木星環，屬於乙等木星環的序列，亦屬於是危險程度較低的後方基地。
顧玄督似乎控制住了情緒，笑着講解道：“青青小姐，在星海戰場中，每一座甲等木星環都是一片區域的防禦核心，它們的作用非常重要。”
錢青青聽懂了這句話：“莫非多座基地共同構成了超大型的玄陣，甲等木星環就是玄陣的中心嗎？”
顧玄督露出讚賞之色：“確實如此！”
他伸手指向前方：“這種大型玄陣叫做‘玲瓏擎天玄陣’，也是萬昊族立足於星海的重要倚仗。”
很快。
隨着銀紋玄舟繼續飛行，距離拉近了不少。
程瀚眯了一下眼睛。
因爲他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只見在一顆玲瓏木星附近，赫然漂浮着兩個黑乎乎的龐然大物。
其中一物，長度接近六百米，並不比玲瓏木星直徑小多少，外形看着像是一件長柄戰斧。
另一物的長度稍稍短一些，外形爲流線型的紡錘狀，偏偏前方卻伸出了一隻彎曲的尖角。
程瀚立即問道：“敢問顧玄督，那是怒蹄族和獨角族的玄舟嗎？”
怒蹄族習慣於以長柄戰斧爲武器，那艘像長柄戰斧的飛行器，無疑就是怒蹄族的玄舟。
至於另一艘帶着獨角的飛行器，顯然就是獨角族的玄舟。
顧玄督點了點頭，回答道：“沒錯！”
這傢伙又補充道：“怒蹄族和獨角族，將玄舟稱呼爲‘凌空戰艦’，這些戰艦使用的玄陣是不同的體系。”
程瀚頓時瞭然。
所謂“玄法之道，無窮無盡”，這一方位面的每一個文明，皆摸索出了一條各具特色的道路。
他還知道，“怒蹄族擅長精神力量”、“獨角族擅長射術”的說法，表面上是種族特色，實質上是玄法的特色。
當某一個種族，以“萬年”甚至“十萬年”爲單位，專注於一條玄法之道，自身必然會被玄法所影響。顧玄督順勢轉移了話題：“幾年前，我與一名怒蹄族的玄督強者交過手，它的戰吼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程瀚的嘴角抽了一下。
他當然可以聽出來，顧玄督這麼說的目的，看似是回憶過往，實際上是暗指自己太狂妄了。
言下之意就是：
本人是玄督強者，面對怒蹄族都得小心，你只是一名玄師，居然還敢視兩大異族如無物？
錢青青與薇蘿再次對視一眼，皆是一臉的微妙之色。
薇蘿的美目流盼，主動懟了一句：“程神使的精神力天賦非常強大，即便是怒蹄族也難以企及。”
顧玄督的老臉抖了幾下，臉色不是太好看了：“暫且觀之吧。”
對於這位來自遙遠小世界的程神使，他並沒有渠道去了解對方的詳細情況，他也不覺得有必要去了解一位玄師。
顧玄督只是感應了一下，發覺對方擁有較強的木靈之力，但並未感覺精神水準有異常之處。
故而他並不怎麼相信薇蘿的話。
玄舟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點尷尬起來。
沒有人再說話。
*
此次三族競技的地點，並非在玲瓏木星內部。
恰恰相反。
競技地點在一顆木星之外。
“嗡！”
木星忽然微震了一下，散發出了沁人的綠芒。
數以十萬計的藤蔓，從木星表面急速延伸出來，編織成了一塊三角形的平臺。
平臺的每一邊，長度達到了驚人的千米。
很顯然。
這就是競技場。
而在此地進行比試，可以肆無忌憚的施展秘技，用不着擔心破壞木星內部。
一個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請諸位入場！”
下一秒。
三股浩大的超凡波動，隨之涌了起來。
三角競技場的三個角之處，分別冒出一道百米高的虛幻身影。
其中一道，正是凌波神將。
另一道身影，下身是六蹄戰馬，上半身卻是人形，渾身覆蓋着厚厚的金屬戰甲，簡直變成了鐵罐頭。
這顯然是怒蹄族的神級強者。
厚重的黑色頭盔，完全遮住了祂的面孔，只能看見一對眼眸，其內不時閃過白芒。
如此景象。
宛如兩隻燈泡。
第三道身影，渾身縈繞着淡淡的黑霧，讓人無法看清楚祂的身軀。
唯有一隻彎曲的獨角，高高的指向上方。
這自然是獨角族的神級強者。
這時。
凌波神將率先開口道：“此次三族競技，先從玄師開始吧。”
怒蹄族強者粗聲粗氣的吐出一個萬昊字：“可！”
獨角族強者沉默的點了點頭，一副寡言少語的模樣。
凌波神將提出了具體方案：“每族各出十五名玄師，以守擂臺的方式，守住擂臺即可獲勝，可否？”
兩族強者依舊沒有異議。
凌波神將揮了一下手，喝道：“建擂臺！”
話音剛落。
又是大片綠光涌起。
在三角競技場中央。
數萬條藤蔓快速生長，短短几秒內，便搭建成了一座圓形高臺。
臺高百米。
直徑約五百米。
怒蹄族強者，忽然粗聲說了一句話：“擂臺的藤蔓這麼細，就像你們萬昊族一樣，經得起我族的折騰嗎？”
這顯然是一句挑釁之言。
火藥味瞬間就濃了起來。
程瀚聽到這句話，嘴角不由彎了一下。
難怪上次覲見凌波神將，神將私下裡罵了一句“怒蹄族的蠢馬”，這貨確實不是一般的嘴賤。
獨角族強者，緊接着開口附和了一句：“確實不結實。”
這是雙關之語。
一方面是說藤蔓不結實，另一方面是說萬昊人不結實。
總之就是沒安好心。
另一方面。
這也證實程瀚先前的猜測——三族的高層強者之間，關係顯然並不怎麼樣。
凌波神將似乎不擅長打嘴仗，只是板着一張臉：“廢話那麼多幹嘛？直接開始打擂吧！”
在旁邊的玲瓏木星內。
程瀚體內涌起晦暗波動。
下一瞬。
他的身形消失無蹤，繼而憑空出現在高臺正中央。
這正是空間穿梭秘法。
這一手。
霎時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畢竟空間系秘法，算是相當罕見的秘術。
就連怒蹄族和獨角族的神級強者，也多看了好幾眼。
顧玄督遠望着這一幕，瞳孔猛然縮了一下。
他一直以爲這位神使修煉的只是木靈系玄印，沒想到對方還兼修了罕見的空間系玄印。
然而。
更讓顧玄督驚異的事情還在後面。
程瀚環顧一圈，將聲音遠遠送了出去：“各位，我並沒有太多時間，不如你們一齊上吧！”
其中的“你們”，顯然是指怒蹄族與獨角族的衆多參賽者。
此言一出。
頓時全場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