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
正是程瀚竭力想要向第一分團傳達的信念。
虛空軍團是一個新成立的軍團，天越空艦也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型戰艦，作戰戰場更是危險重重的虛空。
誰也不知道，踏上戰場之後，還有沒有回來的機會。
即便強如玄督，也普遍對此惴惴不安，憂慮、不安和惶恐，幾乎深藏於所有玄督的心底。
程瀚敏銳察覺到了這一點，纔會努力的提振士氣。
先前搞出了玉碑，並親自將之送到事務殿，正是因爲如此。
否則以他手頭的事情那麼多，研究法則之弦都來不及，哪裡會在乎其他玄督能否順暢操控空艦玄陣？
玉碑的效果也相當明顯。
才過了數日。
許多參悟過玉碑的玄督，對玄陣的掌控力提升了一個檔次。
先前達到作戰標準的玄督，數量不足五百名，如今暴增到了四千多名。
有一說一，大半個虛空軍團，都受到了程瀚的恩惠。
得益於此，第一分團有了足夠多的合格“兵源”，這才正式組建完畢，即將開赴虛空戰場。
此時此刻。
裝飾奢華的大禮堂內。
程瀚環視着數千玄督，直接吹起了牛逼：“我之所以說這一戰必勝，是因爲我對虛空太熟悉了。”
人羣當即涌起了一絲騷動。
在場絕大多數玄督，對於虛空的認知，僅僅限於典籍的記載，以及道聽途說的傳聞，從未真身進入虛空。
所以對於這一句“吹牛逼”，不少人都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
程瀚拿出了證據：“當初我還是玄師的時候，乘着天榕光梭從幽淼界返回故鄉虛風界。
“當時榕界之門不幸遭到了‘浩劫流星’的襲擊，天榕光梭被摧毀，我與一名玄士流落到了虛空。”
所謂的“浩劫流星”，就是浩劫蟲羣搞出來的黑色流星雨，它們採用這種手段襲擊了不少天榕光梭。
後來萬昊族有了防備，對榕界之門做了改造，極大增強了對浩劫流星的防備能力，襲擊事件這才大大減少了。
程瀚刻意頓了一下，猛然加重了語氣：“但我活了下來，還保住了那位玄士的小命！”
禮堂內的騷動變得更大了。
許多玄督一臉的不可思議。
在他們的認知之中，區區一介玄師，意外流落到了虛空，絕對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偏偏對方不僅活了下來，還順手保住了一名玄士的小命，這簡直比最離奇的故事還要離奇。
程瀚繼續講故事：“我帶着下屬在虛空中流浪了一段時間，幸運找到了一個小世界，這才驚險至極的逃出生天。”
“後來光梭神將麾下找到了附近一個小世界，我設法聯絡上了這位麾下，最終在麾下的幫助下離開了那一界。”
這番話說得有名有姓，並且還提到了一位神將的名字。
一部分玄督本來心底深處還藏着一絲懷疑，此時也完全相信了這一個離奇得超乎想象的故事。
原因很簡單。
沒人敢拿一位神將麾下亂說，這不是吹牛逼的行爲，而是找死的做法。
另外。
儘管這番話說得語焉不詳，可其中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小細節，也就是“隔着一個世界，設法聯絡上光梭神將”，讓不少玄督聽得心中震動不已。
這濟濟一堂的玄督強者，沒有一個能力做到這一點，偏偏一位玄師卻做到了，這怎能不讓他們震驚？
程瀚就好像回憶起一些事情一樣，突然話鋒一轉：“對了，光梭神將帶我去的那個小世界叫迷沙界，那一片小世界羣叫做南離界羣。”
“南離界羣”這四個字出口，禮堂內頓時一片譁然。
最近這幾年，在萬昊族內部，南離界羣絕對是一個鼎鼎大名的區域。
萬昊族與浩劫蟲羣的第一次戰爭，目前正在南離界羣如火如荼的進行着，不知道多少人密切關注着與之相關的信息。
程瀚笑了起來：“我是本族第一個發現浩劫之巢的人，我主持過對浩劫之巢的捕獵，併成功擊殺了浩劫之巢。
“我對浩劫蟲羣非常熟悉，與蟲羣交戰過不止一次，我對時空之囊也有着非常深的瞭解。”
程瀚故意停頓了片刻，重複一遍先前的話：“請各位相信我，虛空軍團的第一戰一定會獲得勝利。”
適才他說“必將獲得一場勝利”，玄督們的反應相當冷淡。
現在他再說“一定會獲得勝利”，大多數玄督一臉信服的點起了頭。
這幫人終於開始相信，程艦督並沒有胡亂嗶嗶，這位閣下真的有能力率領第一分團在虛空中征戰。
隨後。
程瀚緩緩起身，下達了身爲艦督的第一道命令：“各位，一刻鐘內，本分團的全部空艦，必須進入虛空！”
“譁~”
玄督們紛紛站起身來，大聲給予了迴應。
“是！”
“明白！”
程瀚看着一張張充滿鬥志的臉龐，相當滿意的點了點頭。
軍心與士氣已經初步凝聚出來了，接下來的戰鬥獲勝的把握更大了。
*
神域山。
在鎮界神域中，這座高達兩萬米的巍峨巨山，不但是神域的最高峰，亦是神域的核心之地。
鎮守該神域的神君、神將，全都居住於神域山。
在天神星海被毀滅之前。
萬昊族只派了一位神將，也就是程瀚的老熟人，冽風神將，鎮守着青籮界。
自從星海被劫毀滅之後。
至高神庭一口氣調來了兩位神君，以及多達三十八位神將，其中一半來自星海戰場，另一半來自各個小世界。
嵐雲神將，正是其中之一。
在一座高大的神殿內。
嵐雲神將與凌波神將正坐在一張華麗的木桌旁，隔着數百米高的巨副落地窗，俯瞰着神域的秀麗風景。
前一段時間。
由於流浪地球改變了星海戰場的局勢，這對好友爲了爭奪某玄督，險些就幹翻了友誼的小船。
如今局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星海已然不存在了，兩人似乎放下了芥蒂，又和好如初了。
當然。
這僅僅只是表面。
嵐雲神將離開了幽淼界，沒有前往其它世界，卻好巧不巧來到了青籮界，已然足以說明問題。
兩人皆可感覺到，彼此之間依舊有一絲無形的隔閡，就好像一塊鏡子表面出現了一條裂縫。
誰能相信，這一切竟然只是因爲一位玄督。
此時此刻。凌波神將暗歎一聲，俏臉露出了微笑：“嵐雲，程瀚在虛空軍團發表了一次演講，你聽說過了嗎？”
其實祂只是沒話找話而已。
因爲神將非常清楚，嵐雲對那小子非常關注，就算是自己不知道，嵐雲也一定會知道。
果不其然。
嵐雲神將的神目閃動了一下，輕聲答道：“看過了。”
神域山佈置了一套監控神陣，可以監控鎮界神域內的任何一個角落，故而裡禮堂內的演講瞞不過神將們的耳目。
凌波神將繼續沒話找話：“那小子當真是好手段，三言兩語便成功激發了虛空軍團的士氣。”
祂緊接着給予了一個評價：“程瀚確實是一個非常高明的統帥！”
嵐雲神將“嗯”了一聲：“當初在幽淼界的時候，程瀚每一次指揮大軍作戰，都能打出壓倒性的優勢。”
凌波神將呵呵笑了起來：“難怪你對那小子看得那麼緊。”
嵐雲神將白了祂一眼，並沒有說話。
友誼的小船，又有了一絲傾斜的跡象。
凌波神將又換了一個話題：“那小子弄出來的那塊玉碑，我剛纔看了一眼，確實頗有幾分巧妙。”
被一位神將認爲“巧妙”，這絕對是相當高的評價。
嵐雲神將接過了話頭：“對我們來說，調和玄陣只是一件像呼吸喝水般容易的小事。
“‘天霖’與‘無境’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細節，程瀚卻注意到了，以他的能力，解決起來並不難。”
這句話提到了兩個名字，正是聯手創造出天越空艦的兩位神將，一位是天霖神將，另一位是無境神將。
嵐雲神將的美眸眯了一下：“我個人覺得，程瀚很可能對空艦有了深入研究，說不定已經有了改進方案。”
凌波神將“啊”了一聲，一臉懷疑之色：“那小子接觸空艦纔不到十天，應該不至於吧？”
祂馬上說出一個理由：“兩位神將耗時一年多，少說也做了十幾萬次試驗，這才研究出了空艦，那小子再快也不可能快到這種程度吧？”
神將擁有分身，一念之下化身幾百上千都沒有難度，所以“一年時間做十幾萬次試驗”不是在瞎說，而是相當保守的估計。
嵐雲神將微微一笑，說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程瀚是天才！”
不止是天才！
更是神將眼中的天才！
祂的語氣帶着滿滿的篤定，言下之意招人若揭——不要用尋常人的思維，去估算一位天才！
凌波神將默然。
這位神將本能的想要反駁，卻不知道怎麼反駁。
因爲祂不自覺想起某個天才的一樁樁事蹟，祂捫心自問，倘若與對方易地而處，恐怕沒有對方做得好。
一時之間。
宮殿內陷入了寂靜。
過了幾秒。
嵐雲神將開口打破了沉默：“第一分團已經出發了，我相信他們一定可以取得勝利！”
在祂的神目中，出現了一副畫面。
這是通過秘法窺探到的景象。
入目所見。
一艘艘三艏狀的奇形戰艦，接二連三的躍入了虛空，它們組成一個雁形陣列，快速航向了茫茫深空。
正是虛空軍團。
凌波神將亦看到了這一幕，祂感嘆了一句：“這是時代的進步。”
往常之時。
唯有神將才能在虛空中活動。
到了現在。
神將以下的玄士、玄師，藉助着載具的便利，也可以在虛空中長時間活動，並參加激烈的戰鬥。
嵐雲神將淡淡說道：“時代永遠不會停止變化，即便是神將，跟不上變化也會被淘汰。”
凌波神將輕輕點了點頭。
祂閱讀過一些久遠的歷史，知曉厚重的歷史塵埃中，埋葬過不知道多少神靈。
嵐雲神將隨即做出了一個預言：“或許有朝一日，沒有掌握超凡力量的普通人，也可以隨意進入虛空。”
凌波神將眨巴一下神目：“這不可能吧？”
嵐雲神將沒有解釋，自顧自說道：“你等着看就是了。”
祂在心底補充了一句：天越空艦隻是一個開始，必定有人嘗試着改進空艦，隨着時間的推移，空艦必將發生巨大的變化。
*
茫茫虛空。
虛空軍團正在全速前進。
天越空艦的動力系統，是一種構思非常精巧的裝置，這也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引擎。
這東西有一個官方名稱——靈鏡之光。
程瀚聽過一個小道信息，名字中的前兩個字，其實是天霖神將的“霖”與無境神將的“境”的諧音字。
他仔細研究過靈鏡引擎，使用全知之眼做過多次推演，對它的精巧構思大爲佩服。
必須得說。
這兩位神將，確實有幾把刷子！
做一個簡單對比。
像空艦這樣的大傢伙，倘若依靠最常規的玄舟玄陣作爲動力，一個小時通常需要消耗五十塊標準玄晶。
兩位神將卻找到了一條與衆不同的解決思路。
祂們竟然看中了虛空亂流產生的空間擾動，別出心裁的將這種空間之力利用起來了。
藉助這種前所未有的新型動力，靈鏡之光的玄晶消耗量，差不多降低了四成。
這不是一個小數目。
更令人佩服的是，由於虛空的空間擾動無處不在，它輸出的動力也更爲強勁，這使得空艦的速度更快。
十分鐘後。
空艦一直保持着最大動力輸出，巡航速度已然突破了五百倍音速，換算過來就是——每小時六十萬公里。
如果在小世界內部，這是非常驚人的速度。
可在浩渺無邊的虛空，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麼，隨便一條虛空亂流，一個呼吸便能衝過幾億公里甚至更遠。
程瀚默默估算一下，在通訊頻道下達了一道命令：“先將速度提升到八十萬公里，以這個速度巡航前進。”
作爲第一位率軍進入虛空的指揮官，他下達的每一個命令，皆大有可能成爲一種規矩。
此刻他說出的“時速八十萬公里”，看似只是隨口一說，實則經過了最精心的推算。
如果速度太慢了，軍團的機動性不足。
如果速度太快了，面對敵人之時，速度過快將會影響火力射擊的精度。
當然。
現在沒人意識到這一點。
未來虛空軍團經歷了多次戰鬥，玄督們才逐漸發覺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