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本不更新？”高工詫異道：“這怎麼做到的，要塞不怕上頭怪罪麼？”
機裂星做爲賽博試驗場的目的，就是高級文明試驗新技術的地方，而這三座星際主機，本質上就是監工。
監工這麼爭取員工待遇，你領導知道不？你還想活了不？
艾麗莎一邊撒着雞飼料，一邊頭也不回的道：“這就要說到要塞老人的特殊性，在數以百億級人格模板的開發中，要塞老人漸漸誕生了一個非常可怕的能力，叫做‘人格假面’，只要他想，他可以複製任何一個AI的源代碼，還原任何一個人類的神經迴路。”
“所以從理論上，這個星球的所有生命，都可以是它的分身。”
“他一個人，就可以演化出社會的進化。”
“而如果賽博空間的底層系統換成了他，他甚至能夠更進一步——”
高工聽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他可以把所有的‘大數據概念體’，都變成他的分身？”
“是的。”
艾麗莎將最後的雞飼料撒下去，簸箕隨手丟在一邊，拍了拍手。
“與其在科技的飛速進化之中，被新的‘自我’取而代之，不如干脆成爲要塞老人的分身，雖然保留不了主體意識的控制權，但只要能夠保留自我意識，那麼，我們這些人工生命便會超脫‘進化’的桎梏，成爲‘操縱進化’的一環。”
“聽起來不是壞事，畢竟沒有人可以定義人工生命的生存方式，”高工饒有興致的道：“那麼，你爲什麼會拒絕呢？”
艾麗莎翻了個白眼：“老孃可不想成爲那個老頭子人格的一部分，用他的思維方式，想想都噁心。”
高工點了點頭：
“所以，抗拒轉化的大數據概念體，其實都是具有‘強烈自我意識’的，偏軟件側的，智能數據豐富的。”
“可以這麼說吧，腦缸、擬感、老鬼，我們這幾個是打定主意，要跟要塞那老頭子鬥一鬥的。”
腦缸、擬感、老鬼，如果高工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電子腦大廳’、‘擬感女王’、‘人工智能幽靈’。
而這三者，分別是這個星球上，電子腦數據的主宰、擬感設備的化身、AI數據的集合體。
它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在不知多少億次的人格數據、情感代碼流通中，她們越來越‘人性’化。
相比於硬件怪，軟件精的確是更情緒化一些。
“所以，你讓高克斯進入0號病毒庫，是爲了培養她，好讓她在有朝一日，幫你對付要塞？”
艾麗莎深深看了高工一眼，招了招手，二人穿過雞場，走入農村老宅之中。
有一說一，這個‘新據點’的畫風的確是有夠鄉村詭事的，所以，當穿過弄堂，在祠堂中看到一座棺材的時候，高工一點驚訝都沒有。
看着眼前這座棺材不足一米五的尺寸，他立刻就知道，這棺材裡放的是誰了。
艾麗莎敲了敲棺材，棺材內部發出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像是有人在咀嚼着什麼，又像是‘血液’被灌入其中，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很好，很有活力！”
高工盯着棺材上覆雜的電子代碼，看出這是僅次於‘無色之火’的電子防禦，雙眼微眯，臉色緩緩沉了下來。
“餵養病毒也就算了，畢竟大姐頭本身就是病毒，但你給她吃的東西，是不是有點多了？”
“哦？”艾麗莎饒有興致的道：“你看出什麼來了？”
“數據幻影、系統鏡像、錯誤代碼、錯誤腳本、甚至還有一些bug，”高工輕輕的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想要保留自我意識，不想自己成爲別人思維的一部分，但你做的事情，跟要塞似乎沒什麼區別？”
艾麗莎怔怔的看着高工，突然大笑出聲，“想不到你這個滑頭小子，也會有點人性。”
“人性是人格的一部分，而人格是任何智慧物種進化的根基。”
高工揚了揚眉，點了點棺材：“並且，她可是罩着我的，你把她弄沒了，以後誰在網絡層面上保護我。”
“畢竟，我只是一個弱小、無助、可憐的小黑客而已，如果沒有人庇護，說不定登錄網絡的時候，一不留神，就會被人替換人格。”
艾麗莎眼角抽了抽，忍不住吐槽道：“你的人格之中，‘無恥’這種成分，是不是佔了很大一部分？”
“也就50%左右而已，”高工謙虛道。
“所以，你不給我解釋一下，爲什麼這麼做嗎？”
雖然高工不知道對方爲什麼非要給高克斯修煉這種‘五毒神功’，但他也明白，二者的關係其實非常親密，說是母女都差不多，如果不是這樣，艾麗莎也不會開放自己的權限，交給這個暴走蘿莉。
沒有‘度娘’的權限，這個蘿莉的唯一下場便是撐死。
“因爲我們找到了‘九號崩壞體’的一部分軀殼，並確認了她的崩壞權能。”
“哦？”
高工頓時產生了濃郁的好奇心，在這個星球上，能夠讓看他不明白的東西沒幾個，‘崩壞體’絕對算是其中之一，整個星球的文明發展，似乎都與它密切相關；而且他可以肯定，母城背後的高級文明，對它也很感興趣。
這或許便是塞博試驗場的‘終極目標’。
“所以，它是什麼？”
艾麗莎撫摸着棺材，莫名的，高工感覺棺材表面像是形成一個個黑洞，大量的生命代碼被吸入其中，然後產生一種奇怪的‘消化反應’。
“九號崩壞-海德瑞莫，我更喜歡叫它，異變結合體。”
所有的崩壞體，都是一種很特殊的生命體，擁有獨一無二的能力，比如說，高工試圖抓捕的‘紫能之弦’，就是一種跟維度相關的高階能量，玫瑰姐的‘外激素網絡’，能夠通過操縱激素，實現對人體的特殊仿生。
而這‘異變集合體’同樣如此，甚至某種程度上更加奇特。
衆所周知，人類的進化，無論是細胞分裂的改變、基因頻率的加速，又或是更深層次的演化，其源頭，都是一種‘變異’。
這可能是細胞分裂時的複製錯誤、放射線的照射、化學物質的影響或是病毒感染，總之，變異的因素，跟外在環境關係緊密。
但在‘高克斯’身上，卻完全不一樣，她不需要製造多餘的‘外在環境’，任何物質，只要是跟生命有關的，一旦進入她的體內，就會自動發生‘變異’，無論它是病毒、是數據、還是源代碼。
暴走蘿莉本身，似乎成了一種‘變異’的搖籃。
而‘變異’半身，並不會對她的生命產生威脅，正如那麼多次‘進化’，也沒有滅絕人類一樣。
或者說，這已經不能稱之爲‘變異’，而是‘異變’——先有‘異’，再有‘變’，而高克斯本身，便是那個‘異’。
所以，艾麗莎給她起了一個更好記的名字，‘異變結合體’。
“這種能力看似很弱，似乎尤其是跟一些已知的老東西相比。”
做爲半個盟友，高工自然不介意透露一些已知的情報，比如二號崩壞體戰爭、三號崩壞體圖靈、十號崩壞體仿生人A，跟這些敢於跟母城對着幹的超級反派來說，高克斯的能力似乎也沒有那麼逆天。
但是，艾麗莎挖掘出了她的價值，那就是，只要給她餵食足夠多的病毒，足夠多的危險數據，這些數據自然就會生出異變，而只要異變的次數足夠多，總有一天，高克斯會成爲一個讓母城都感覺到危險的超級病毒。
就像是一個小號的0號病毒庫，並且，是註定出成果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