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不禁揉了揉眼睛,不過再看過去的時候,那雕像卻又靜止了下來。
“小白先生?發生了什麼事麼?”
軍人注意到了小白的異常,奇怪的問了出來。
“不……可能只是錯覺吧……”
小白回過頭來,撓了撓腦袋,尷尬一笑。暗道自己是不是被小姑娘搞得有些神經質了。
不過擡頭一看,他卻發現軍人正呆呆的看着他剛纔看向的方向,舉起手指指向中央的雕像,頗爲驚詫的說道:“小白先生,您快看,那雕像……是不是變了?”
“唉?”
小白一愣,下意識的回頭一看。
軍人還在對着雕像指指點點:“我記得那雕像原本是白色的孩子醒着,黑色的孩子入睡,但現在剛好反過來,黑色的孩子醒了……小白先生,這雕像是受您控制的嗎?如果不是的話,其中又是否有什麼寓意?”
軍人問這個問題完全是出於好奇,只不過,他說完後,小白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低着頭背對着他,沉默的站在原地。
“寓意?呵呵……”
隨即,從小白口中發出一聲有些陰沉的冷笑。
不知爲何,軍人在聽到這句笑的時候,忽然感覺脊背一陣發涼。
“小白……先生?”
軍人愣了愣。他印象中的小白,一直是個善良陽光的男孩,是絕對不可能發出這種滲人的聲音的。
“小白先生,您……您沒事吧?”
軍人很快注意到,前方背對着他的小白,肩膀在微微顫抖。
他禁不住嚥了口唾沫,雖然有點恐怖,但他還是鼓起勇氣,伸手小心翼翼的搭在了小白肩上。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需要讓醫生來給您檢查一下嗎?”
軍方爲了能隨時監測王者的身體變化,在小白這次出行時,依然給他配備有隨行的醫師。
“哈哈哈……我有沒有事,你真的不知道嗎?”
前方的小白忽然仰頭,嘴裡發出張狂的笑聲。
“小,小白先生?”
軍人越發感覺不對,現在小白這種表現,怎麼有點像是電視劇裡邪魔附體的感覺。
軍人正準備走到小白身前看一眼,然而就在這時,前方的小白忽然毫無徵兆的一個轉身。
伴隨而來的,還有那極速甩來的手臂。
“不知道的話,我就幫你好好理解一下吧,哈哈……”
軍人徹底呆住了,匆忙之間,他只來得及看到一張獰笑的臉。緊跟着,他便感覺脖頸一涼,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起來。
很快,他看到了,自己那已經沒有了腦袋的身軀,斷掉的脖頸口,還在不斷往外噴出鮮血,再接着,他的意識就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啊啊……”
一旁一聲驚恐的尖叫聲傳來,伴隨着的,還有書本落地的聲音。
獰笑中的小白轉頭一看,就在據他不遠處的地上,一個女人正癱坐在那裡,地上散落着一堆紙張和書籍。
女人緊緊的捂着嘴巴,眼睛裡滿是驚恐和不可置信。
“咦……我……這是……”
小白獰笑中的表情忽然僵住了,他呆滯的看着身旁的無頭屍體,又低下頭,看看自己被血染紅的雙手,一時間完全無法思考。
到底……發生了什麼?
“啊啊啊……殺,殺人了!”
看着站在那裡,渾身濺滿鮮血的小白,女子不由得再次尖叫了出來。
要知道現在的雙子城上可是聚集了數萬人,居住的本就擁擠,她這極富穿透力的聲音,立即就讓周圍幾乎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這裡。
“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人!”
周圍投來的盡是一雙雙驚恐的目光,小白連連擺着手,極力的爲自己辯解。
“我怎麼可能殺人,我……我我從來都沒有殺過生啊……這不是我乾的……”
小白慌張的朝周圍的人解釋,然而對上的,卻是無數道懷疑的眼睛。
“請,相信我,請各位相信我!”
小白越發茫然起來,他下意識的朝着地上的女人移動了過去。
“別,別過來!”
女子頓時又是一聲尖叫,她急忙想要站起來逃跑,然而恐懼卻使得她雙腿顫抖的太過厲害,導致她連站起來都做不到,只能雙手並用,慌亂的向後挪動。
“不,請您相信我……我,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小白眼裡的慌亂比女子還要更甚,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只覺得茫然的厲害。無論如何,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一個人能相信他。
所以在女子警告後,他依然朝着女子移動了過去,還一邊伸手想要勸解她冷靜下來。
“請聽我說……我保證,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眼看着小白越靠越近,女子心裡都快要絕望了。她永遠忘不了,剛纔小白殺人時露出的那副猙獰的表情,她無法想象,是怎樣的邪惡之心,才能把人的臉扭曲成那個模樣。正是這個表情,讓小白現在不管怎麼辯解,都無法讓她接受。
“求求你……別殺我,嗚嗚……”
極度的驚恐之下,身體又動彈不得,女子沒忍住,直接痛哭哀求了起來。
“不會殺你的,我保證,保證……”
小白緩緩地靠近了過去,手碰到對方的手指,在一點點的往上,最後小心的搭在了女子肩上。
“看吧,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我這就給你治療……”
小白這麼說着,臉上露出一個有些蒼白的笑容,手指顫抖的就要發動自己的能力。
在小白的安撫下,女子暫時停止了哭泣,但渾身依然抖個不停,顯然無法這麼簡單的消除恐懼。
“不,不用了……”
她搖了搖頭,感覺身體似乎可以動彈了,便立即想要從小白手下脫離出來。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肩頭的那隻手掌,牢牢的把她壓在了原地,讓她再次陷入了無法動彈的境地。
“不,不要啊,你要幹什麼!”
女子絕望的驚叫了出來,這麼近的距離下,她終於看到了,面前這個男人,那原本蒼白的嘴角,緩緩地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爲什麼要逃跑?我這不是要給你治療麼,治療……哈哈哈……”
下一刻,小白伸出的手,像是最鋒利的刀刃一般,直接洞穿了女子的胸膛。
“啊啊啊……”
周圍立即響起了更多的尖叫聲,伴隨的,還有大量小孩子的哭聲。
“治療,治療……”
小白嘴裡喃喃着,縱使手中的女子已經完全沒了聲息,他的一隻血手還在不斷往女子身體的各個要害刺下。
“怎麼會這樣……我明明,是想要幫你的啊……”
一滴眼淚,順着小白的眼角滑下。
他臉上帶着比剛剛的女子還要絕望的表情,然而,他那揮動的手掌卻就是無法停下。
“我明明……不會殺人的啊……會殺人的,應該是我的弟弟纔對……”
更多的淚水從他眼眶中涌出,小白渾身顫抖的喃喃着。
伴隨着周圍行人尖叫着逃跑的嘈雜聲,小白只覺得腦子裡越來越混沌。以前經歷過的一幕幕,像走馬燈一般的在他眼前快速閃過。
小白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根本沒有什麼弟弟。
他一直是一個孤兒,在那個海邊的村莊,從小孤苦伶仃的長大,靠着鄰居的接濟才活了下來。
被大人白眼,被同齡人欺負,被所有人譏諷……從小到大,他受到太多的不公。
儘管如此,他也必須要對人微笑,必須笑對這所有的不公,否則他就無法在那個混亂的村莊裡找到自己的位置,也就無法活下去。
他成功了,小小年齡的他,成功的將自己塑造成別人眼中的樂觀少年。
然而,內心的黑暗卻是無法遏制的,並且他越是裝扮,就越是會以瘋狂的速度滋生出來。
爲了保證自己在人前的角色轉換,於是,他給自己幻想了一個弟弟出來,將所有一切負面的情緒全都丟給弟弟。
哥哥承擔了人生所有的幸福正面的事,而弟弟則負責接受世間所有的黑暗,隨着時間的推移,兩種性格的界限越發明顯,明顯到形成了極善與極惡兩種極端。
哥哥跟隨老村醫學會了醫術,但卻沒想到,同時學會的,還有殺人的技巧。
於是,在那一年的夏天,他精心策劃,殺掉了外來的整支商隊,並且給自己製造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成功瞞過任何人,甚至包括陽光面的他自己。
這場殺戮就彷彿一場洗禮,從此之後,黑暗面成爲了真正的殺人狂魔,在無法剋制自己殺生的衝動。之後的十幾年中,白天他扮演着善良光明的哥哥,而在夜晚,則化爲最惡的殺手,在村子中收割一條又一條的人命。
小白呆滯的跪在原地,淚水溢滿了眼眶。
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麼弟弟,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想要拯救一切的聖母是他,想要摧毀一切的殺人狂魔也是他。
王者試煉的時候,被選中的從者和王者其實只有他一人,分別代表着他的黑暗面和陽光面,而之後的試煉過程中,爲了獲取到王者的最高力量,黑暗面暫時扼殺掉了想要阻礙他的陽光面,所以纔會有戰場通告,扣掉了他一半的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