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菲菲搖了搖頭：“從小蕾那裡什麼也問不出來，她是真的迷糊，看樣子問題還應該是出在你這邊……所以呢，到底發生了什麼，纔會讓你變成這個樣子？”
“……就算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呢？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所以，別問了。”
薛菲菲說完後就在等着孔哲的迴應了。只不過孔哲在留下這一句後就又進入了一言不發的狀態，甚至還微微閉上了眼睛。好像打算完全將自己封閉起來一樣。
“喂，什麼嗎？你這個自以爲是的傢伙？你怎麼就知道我們幫不上你？因爲我們是女人就看不起我們嗎？不是自己說的，我們是一個團隊，有問題要一起解決，結果現在，你反倒像個悶頭葫蘆一樣，一副自己將所有事情都承擔了的樣子，你以爲自己很偉大嗎？你知不知道這樣只會讓我們更擔心！真是的，就沒見過你這麼討厭的人！”
薛菲菲一口氣將心裡的怨氣全部發泄了出來。隨即便喘着粗氣，一邊平息着起伏的胸口，一邊等待着孔哲的回答。
直到薛菲菲都等的有些不耐煩，以爲孔哲還是不想告訴她的時候，孔哲終於開口了。
“還記得我第一次闖進你家的時候嗎？其實那時候我已經是第三次回到那個地方了……”
孔哲嘆了口氣，開始緩緩的講述起來：“一切都是從你收藏的那副卡片開始的……”
也許是因爲薛菲菲的話起到了作用，也或許是在這個令人絕望的時刻想要找個人傾訴，這次孔哲不再隱瞞，他重生以來所有的事情，全都像是講故事一樣，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
“原來如此！”
大約半個小時後，薛菲菲站在原地摸着下巴，不斷思考着孔哲剛剛的話。
身爲科學家，她有着一個科學家該有的敏銳性和判斷力。所以在聽完着長長的好像天方夜譚一樣的故事後，她首先做的不是驚歎，而是開始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能性和發生的原因。
“也就是說，現在能夠讓你跳躍時間的卡片只剩下一張了？”
孔哲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將所有的話都說出來以後，孔哲感覺好受了許多。
“嗯……那疊卡片，能讓我看一下嗎？”
薛菲菲小心翼翼的提出這個要求。
她不是覺醒者，所以不太清楚這種重要的東西能不能隨便交給別人。會不會犯了什麼忌諱。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普通的裝備自然不能隨便給別人看，但是孔哲已經將塔羅牌綁定，或者說塔羅牌已經徹底和他同化，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自然是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就算交到別人手上，只要他一個意念就能回收。
孔哲伸出手，代表着魔力的彩色光芒在他手中流轉。片刻之後，終於凝聚成一疊卡片。
薛菲菲嚥了口唾沫，心跳微微有些加速，任那一個研究了一輩子物理的人，此時看到一個現成的可以穿越時間的道具擺在面前都淡定不下來的。
快速在白大褂上抹了兩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薛菲菲神情鄭重的接過了那疊卡片，開始研究起來。
她仔細的觀察着卡片的外表，每張卡片都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
最後大約過了有一刻鐘，薛菲菲終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微微吁了口氣。
“最大的問題有兩點，第一，你所說的時間卡，能夠穿越的時間不確定，這個時間你自己無法調整，有時候是一天，有時候是兩天。但最多不會超過三天……而且在同一個場景，每次重生都會穿越到相同的時間點。”
薛菲菲皺着眉頭，像是在和孔哲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第二，作爲你穿越時間帶來的影響，在看到你的時候，有人能夠偶爾回想起上一世的經歷，這個是時間共振效應，曾經有一位著名物理學家的猜想，只不過還停留在理論的階段，沒有實際例子能夠證明，如今你身邊發生的這些事倒是很好的證實了這個理論。不過……這其中的具體規則並不確定……”
這一點其實最是讓薛菲菲不解：“按照時間共振的理論來解釋，能夠恢復記憶的標準是因爲個人的體質而不同的話，你說過我是在見過你多次之後，才逐漸對前世產生了印象，這倒是很正常的，完全符合時間共振的假說。不過除了我之外，卻又有兩個十分特殊的例子，好像是在推翻着這個理論一樣。”
“一個是紅菱，按你所說，她的恢復記憶程度遠遠超過我，但是爲什麼她之前能夠恢復記憶，而成爲覺醒者之後反倒是不能恢復記憶了？按理來說，正常應該是像我一樣，每一次重生記憶都會增多一點纔對的。”
“另一個就是小蕾，與紅菱的情況恰恰相反，小蕾的記憶恢復程度很高，幾乎能夠還原所有的場景，而且十分穩定。幾次重生她都能記得很清楚。然而正因如此才更加奇怪，除非是體質波長所有的特徵都完全同調的人，纔有可能做到這個程度，但是你們明顯不是，不說別的，首先你們的性別就不同。到底是怎麼回事？”
孔哲愣愣的聽着薛菲菲一句句的分析，卻是有些無語了。
她看上去說的頭頭是道的，可是怎麼盡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自己最關心的能不能躲過死亡預言的事情她卻絲毫不提。
“怎麼樣？有……辦法嗎？”
雖然這麼問，但是孔哲心裡其實不抱多大希望，畢竟所謂的死亡預言，他已經親身經歷過兩次了。甚至連真正的死神都見過。可以肯定，他必定會死亡這件事情，絕對不是他的錯覺。
“哦……”
被孔哲打斷，薛菲菲這才反應過來，看來自己剛剛太過沉浸於疑惑之中，反倒把最重要的問題拋在一邊了。清咳了兩聲，薛菲菲問道：“死亡的具體時間是幾點？”
“……晚上十點吧。”
孔哲想了想，微微點了點頭道：“這兩次好像都正好是卡在這個時間點上。”
“十點嗎……”
薛菲菲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手錶，確認了一下現在的時間。隨即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關於你爲什麼會死亡，這一方面可能只是你的錯覺……”
“不是錯覺！”
孔哲突然情緒激動的大叫了一聲，將薛菲菲嚇了一跳，隨即孔哲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激動，長長的嘆了口氣，聲音小了一點：“不是錯覺，我能夠感覺到的……雖然你這種科學家可能不會相信直覺這種東西……但是……”
“我，我知道了了！”
薛菲菲嘟了嘟嘴，隨即又道：“關於你爲什麼‘一定’會死這件事……我想了好幾種可能，但是卻都有些不靠譜。”
“說說看！”
“一般來說，一個人的一次死亡一定對應着一種特定的原因，一般是重病不治或者意外事故之類的，這樣的話，只要重生過一次，避開會讓你死亡的行爲，從而改變你死亡這個結果就行了……但是你的情況明顯沒有這麼簡單。表面上來看，導致你死亡的是那個叫做太陽神殿的組織，但是實際的原因恐怕不是，畢竟上一次的時候，你是已經提前殺了那兩個異能者，而且後來也逼退了那個白髮少年，可是你最終卻死於大樓的坍塌……”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導致你死亡的原因就是不確定的，也就是說，即使將這裡所有的人都殺了也沒用，真想讓你死的話，那隻需要關鍵時候腳下一滑，頭撞在地上就能摔死，或者喝口水嗆死，甚至隨便來個突發性心肌梗塞什麼的也沒處說理。”
喂喂，全殺了？連他當時都只敢想想覺醒者。這個女人居然……
孔哲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果然這種沉迷科學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心裡的念頭太黑暗了吧。搖了搖頭，孔哲問道：“所以呢，那原因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能確定。或許這已經牽扯到了比這些表面原因更上層次的因果律上面。”
薛菲菲搖了搖頭，隨即表情嚴肅的說道：“說不定是你的出生本身就導致了會在今晚死亡這個結果。”
“啊？”
這下孔哲愣住了：“那有沒有辦法可以改變這個結果？”
薛菲菲再次沉思了一會兒後，還是搖了搖頭：“在一般人看來，回到過去的確是可以改變結果的，但是實際上在高級的時空學中，這種淺顯的認知是錯誤的。”
薛菲菲盯着孔哲的眼睛，豎起了一根手指：“歷史的慣性！這是一個獨特的理論，雖然仍舊是沒有證實的假說，但是在時空研究者之中卻被普遍認同。”
“並不是隨意的穿越就可以改變結果，必須要在一些特殊的時間節點上才行。就拿歷史來說，如果在一些大事件發生的時間穿越，比如巴蜀地震，一戰二戰時期等等，就可以大幅度的改變當時的結果，進而讓整個歷史的軌跡也發生偏移。但是若是在其他較爲平穩的時間點穿越，一個人能夠造成的影響就很小了，就算當時看起來的確是改變了不少東西，然而對於整個世界來說依然是微不足道，隨着時間的推移，歷史還是能夠依照慣性自動修正，進而走回原本的歷史之中，這樣的話，其實就相當於什麼都沒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