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哲獨自走在人潮之中,只是失神中的他並沒有意識到,洛基雖然沒有覺醒者,但這座山上卻一次聚集了上萬人,這其中終歸有着見過覺醒者的人,他剛纔心急之下所釋放的那一波魔力,已經讓人羣中的某幾雙眼睛注意到了他。
“你你你跑哪去了?”
孔哲一路慢行回剛纔的位置。走到半路的時候,小狐狸已經四腳着地,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此時正豎着手指,滿臉氣憤的質問着。
“哦,抱歉,剛剛以爲遇到了……認識的人……所以……”
孔哲嘆了口氣,隨意的解釋了一句。不過隨即他就注意到,面前的小狐狸正氣喘吁吁,眼角還帶着幾滴淚水,看向他的神情中滿是委屈。
孔哲笑了笑:“怎麼?只是離開一會兒而已,你不會就被煙花嚇哭了吧?”
“誰,誰會被嚇哭!”
小狐狸臉色漲紅,大聲反駁着:“我只是擔心你們而已啊!”
今晚陪着三個人類,負責監視他們的行蹤,並且將他們安全的帶回村子,這是村長臨走前留給他的任務。否則萬一讓長老級別的人物在山裡失蹤的話,狐村絕對要承擔相當的後果。
另一方面,小狐狸對於救了他的孔哲三人也是很有好感的,帶着他們來祭典多半是出於意願。其實他最害怕的,還是三人的人類身份會在祭典上暴露,進而和其他村子的人產生衝突。三人初來洛基,對於這裡的許多風俗和習慣都不瞭解,說不定就會犯什麼禁忌。
不管是從哪方面講,他都有着時刻跟隨三人的義務。
所以剛纔兩人就那麼不由分說的分頭離開,他想去追哪個都不是,這纔會讓他如此着急。
小狐狸氣憤的想着,剛想在數落幾句的時候,孔哲卻先開口了。
孔哲看了看小狐狸身後,忽然問:“莉莉呢,怎麼沒看見她?”
“啊!莉莉……”
小狐狸這纔想起這茬,扭頭四顧了一番,不禁撓了撓頭,小心翼翼道:“對,對不起,她也走丟了……”
“哦?怎麼回事?”孔哲問。
小狐狸急忙和孔哲說了一下剛纔莉莉獨自離開的事。
“這樣……”
孔哲摸了摸下巴,隨即輕笑一聲,勸慰道:“別擔心,我們去找她就是。”
莉莉的話還好,之前爲防止她走丟,孔哲已經悄悄用星之力給她下了個標記,在一定範圍內都可以感知到莉莉的所在。這只是個星之力的簡單應用方式,做出的標記很快就會消失,而且感知距離也不長,稍微離遠些就會失去作用。
不過孔哲現在仍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莉莉的方位,知道她沒走遠,自然不用着急。
剛剛經過找小蕾這一茬後,孔哲已經認識到,在這樣擁擠的會場上,想要找個人着急是行不通的,只能慢慢來。
孔哲仔細感受着莉莉的所在,在人羣中左繞右繞了一會兒,果然,沒幾分鐘,他就看到了不遠處那個瘦小的身影。
“莉莉!”
孔哲叫了一聲,朝那邊走了過去。此時的莉莉似乎正在找着什麼東西,低着頭目光不斷在地面上四處巡遊,並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到來。
聽到孔哲的呼喚,她這才擡起頭來。
“啊,哥哥!”
“怎麼了?你在找什麼?”
孔哲問。
“我在找……沒,沒什麼……”
莉莉話說了一半,突然反應過來,急忙改了口。
“怎麼?你丟什麼東西了嗎?哥哥可以幫你一起找的。”
看莉莉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即使跟他說話的時候,眼角也仍舊在地上亂飄,明顯還是在找什麼。
“……不……真的沒什麼了。”
又在地面上看了一圈,還是沒有任何發現。這下莉莉終於放棄,嘆了口氣,對孔哲搖頭道。
“哥哥,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嗚嗚嗚……”
遠處的天邊忽然響起一道道鐘鳴般的聲音。悠揚繚繞,很快在整座山上綿延開來。
這聲音和剛纔狐神歌唱時的曲調有些類似,明明不大的聲音,卻將那些震耳的爆竹聲統統掩蓋住了。
“這是,怎麼了?”
三人向天空中望去,隨着這鳴聲的響起,從祭典的各處不斷有一道道倩影飛躍而起。
“那是狐神宮的召回號角,狐神祭要結束了,所以狐神在召集巫女們回去。”
小狐狸解釋道。
“巫女嗎……”
孔哲喃喃着。祭典各處,巫女們接連飛起,化爲一道道紅色光束,猶如極天的流星,向着高空的某一處彙集而去。
在那裡正有一輛碩大的馬車停留着,正是之前那架由形似麒麟的雙頭生物所駕駛的馬車。
……
“孔哲哥哥!”
靠着對之前那一點魔力的隱約感應,小蕾一路追着,終於是在此刻遠遠的看到了孔哲的身影。
就在遠處,距離她有五六百米的距離,由於對方站在一處斜坡之上,小蕾這纔沒有被擋住視線。
即使隔着這麼遠,小蕾還是立即就確定了,那個身影,確確實實是孔哲無疑,在他旁邊的,還有莉莉和一隻小狐狸。
這一刻,小蕾高興的差點跳起來。苦尋之下終於得見戀人,心裡的激動自不用說。
“孔哲哥哥,我,我在這裡……”
小蕾急忙高聲叫了兩句,還拼命的朝那裡揮手。
只可惜,這個距離仍舊有些遠,她的聲音被完全阻隔在煙花之中,而且中間有大量的人羣阻隔,自己能看得到山坡,從山坡上看到的卻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她。
小蕾喊叫了半天,仍舊沒有一點效果。尤其是看到三人擡頭望了一會兒天后,就轉身準備離開,而且看走的方向,像是要直接下山了。
這下小蕾終於着急起來,急忙放棄了揮手叫喊這些無用的舉動,拔腿就準備往山坡的方向跑去。
然而她纔剛跑出一步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小蕾,你要去哪兒?”
回頭一看,站在她身後的是小奏,此刻她正拍着胸脯,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對小蕾招了招手,抱怨道:“我說你啊,怎麼突然就跑出去了……算了,狐神大人在召集我們了,走吧,我們先回去。”
說着,小奏拉着她的手腕就準備離開。
“唉,等……等等!”
小蕾愣神中,被她拖着往回走了幾步,這才反應過來。
“不行,現在不行……我還要去見孔哲哥哥!”
她一把將手腕抽出,連連搖着頭道。
“孔哲……哥哥?誰?”
小奏疑惑的歪了歪頭,不過隨即她就想起了什麼,忙問道:“哦,你指的是早上你說的那個……呃,對你很重要的人,是嗎?他在哪兒?”
“在……在……”
小蕾下意識的回頭,重新看向山坡的方向。然而此時那裡已經沒人,剛纔孔哲站着的地方空空如也,整個山坡上也完全沒有他們的身影。
“他們……走了……”
小蕾忽然又想哭了,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的說道。
明明只差一步就能相見了,爲什麼就是趕不上呢?
“我要去找他!”
小蕾說着就又想往那邊跑去。小奏急忙拉住了他。
“不行!沒時間了,小蕾。”
天空中的鳴聲還在不斷響着,而且似乎越來越急促。那輛飛天的馬車還等在半空,不過此時周圍已經看不到飛起的巫女了。
“唉?但,但是……”
鳴聲中蘊含的催促之意,連小蕾都清晰的感覺到了,很明顯此刻馬車正在等着最後的兩個還未迴歸的人。只是小蕾此時正在糾結見孔哲的事,雖說希望渺茫,但現在立即趕去的話,還是有一點可能碰上的。
之前她是那麼的思念孔哲,而現在好不容易愛人出現在眼前,難道就要這麼錯過嗎?
“別猶豫了,小蕾,我們先回去,不管有什麼事都之後再說。”
聽着那催促的鳴聲,小奏終於也着急起來,緊緊的拉住小蕾的胳膊,讓她掙脫不開,嘴裡快速解釋了一句:“你聽我說,狐神使不是那麼簡單的工作,我們現在是借來的靈體狀態,如果無法及時迴歸的話,那身體和靈魂就會永遠分離。到時候可就糟了……”
“啊?怎麼這樣……”
小蕾呆住了,她本來還怕耽誤小奏,想讓她先走的,卻沒想到不迴歸的後果會有這麼嚴重。靈魂永遠離體,那豈不是意味着她永遠都無法觸摸到孔哲了?
正想着,兩人的身體已經開始漂浮而起。天空的馬車已經有了移動的跡象,眼看是就要出發了,小奏不得不當機立斷,強行拉着小蕾離開。她的身體第一時間狐化,身上的巫女服頓時變得鬆鬆垮垮。狐狸託着小蕾一躍而起,爪子踏在空氣中,卻猶如踩在了無形的雲彩上,就這樣一步一步,極速登高。
“唔……”
兩人飛出的速度極快,短短几秒便越過衆人,直往天空中飛去。
身在半空,視線越過山坡頂之後,小蕾終於再次看到了孔哲的身影,只是此時的他仍舊背對着自己,並且兩人的距離還在快速遠離着。
“孔哲哥哥!”
小蕾大聲的呼喊了一句,朝下方遙遙伸出手。
這聲音自然是傳不出去的,幾乎剛剛出口就被淹沒在煙火之中。
五顏六色的煙火在身周綻放,流光溢彩的餘暉中,小蕾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她的眼角滑落了一行清淚。
正抱着她飛行的小奏看到了這一幕,默然不語。
地面之上,正走在下山路上的孔哲腳步一滯,心有所感的回頭。
遙遙望向天空,在那輪圓月的映照下,浮現出一隻白狐託着一個女孩飛行的虛影,猶如童話中月夜魔女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