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夔靈君就來請百里霜前去見應龍王。
應龍王乃是女修,年紀算來很大了,就算沒有一萬歲,也有五千年的壽數了。
不過應龍王還不算龍族中年紀最大的,龍族壽命悠久,並沒有一個相對的“壽數”。不像普通的人族,六、七十歲已然算高壽,在龍族中,縱然幾千歲,只要身體狀況良好,那也能算“當打之年”,壓根兒沒有什麼垂垂老矣的說法——它們的肉體只有因病痛、戰傷而造成的虛弱,並無“衰老”的概念。
應龍王金翼模樣很漂亮,是那種充滿攻擊性的、張揚的美,無論是上週目還是這周目,方羨魚還都是第一次和應龍王接觸,一時間都有些看呆了。
透過百里霜這具傀儡的雙眼,金翼火色的衣裙上點綴着金絲織成的花紋,繁複的髮髻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頭飾和釵冠。甚至一進宮殿,百里霜還嗅到了一股濃霧的花香,再定睛一看,宮殿內左右的花池裡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草,被養得十分精神,竟四時同開。
“你是說,北極流洲的劍宗曾在千年前,密謀過復活應龍族的老祖宗,但似乎失敗了,才造成了當初的變故,將流洲隔絕出了一個北極流洲?而且那個北極流洲中,竟然至今還存活着不少人族百姓?”
聽了百里霜講述的前因後果,金翼的眉頭擰了起來,有些不敢置信。
雖然十洲三島內,叫“劍宗”的宗門有不少,而與人族一向沒什麼往來的龍族未必清楚人族中的宗門哪個是哪個,但託當初劍神的福,北極流洲的那個劍宗,還真放在哪裡都很有幾分名氣,金翼自然也知道一些。
只是金翼卻始終對這件事難以置信:“劍神怎會如此行事?我雖與他不曾相識,但能以劍入道證道成神,豈是庸庸之輩,怎會做下如此惡事!?”
金翼的言語中,帶了不少怒氣。
任誰聽到有人想“復活”自家祖宗爲別人所驅使,用的還是人牲血祭這種歹毒的手段,都不能心態平和。
百里霜猶豫一下,心一橫,將更炸裂的消息說了出來:“非但如此,那道將天櫃山圈起來的噬魂裂谷的底部,我們太陰宗的弟子還發現了一對活着的應龍的眼珠。”
“豈有此理!”
果不其然,金翼的聲音都拔高了不少,震得兩側花池中的花草簌簌搖晃起來。
“真是豈有此理!”
又恨恨地說了一句,金翼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復追問道:“百里道友,你這恩情我記下了,只是那噬魂裂谷不是說比之弱水還要不可跨越,你們太陰宗弟子又是如何下到谷底的呢?”
百里霜答道:“此事倒也簡單,我太陰宗弟子修行的方式特殊,魂魄並不在歸墟界內,乃是勾連神識,附於傀儡之身中修行,故不懼那裂谷。”
金翼恍然大悟,總算明白百里霜爲什麼頂着個傀儡的肉體來拜訪自己了:“就如你一般?”
未避免解釋麻煩,也防止暴露自己,百里霜只好點頭:“是。”
接着,她又一擡手,一邊取出一個精巧的、鏡子般模樣的靈器,一邊說道:“而且我們太陰宗還用秘法將那對眼珠記了下來,不知應龍王可有興趣一觀?也好分辨一二。”
金翼這次是真有些感激了,忙點頭道:“那再好不過了!” 只見百里霜運起靈力,將鏡子立在了身前,隨後,半空中就出現了一張巨大的半透明的“幕布”,上面開始復現了之前那兩個玩家發現應龍眼珠的畫面——這還是百里霜直接將項目組那邊保存的錄屏複製了一份拿過來的。
等看完“錄像”,金翼徹底沉默起來。
宮殿裡靜默良久,她纔開口:“那確實是我應龍族的眼珠……看着年歲也不算大,總之絕不可能是老祖宗。”
“單看眼珠,也能看出年紀?”
金翼答道:“龍族體質特殊,除了體型大小上能窺得其年歲,論修爲,眼睛也能看出一二。越是修爲高深的,眼睛顏色越深,再根據這雙眼珠的大小,就能看出來,它的主人應當不足兩千歲。”
其實,如果按藍星上的生物學標準,人類這樣的“哺乳動物”,眼睛的大小從出生起就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但像龍族,硬要分,大約可以歸爲兩棲類動物或爬行動物,而這類生物是比較少見的幼年體型與成年體型差異巨大的生物,眼睛的大小變化也非常明顯。所以,龍族有這樣的特徵,倒也能說得過去。
金翼不清楚百里霜心中所想,見她沒說話,便承諾道:“噬魂裂谷那地方我雖未去過,但也有所耳聞,劍宗得事若真是與龍族有關,身爲應龍王,我定不能放着不管。”
“噬魂裂谷非同尋常,確實有損害魂魄的情況,我太陰宗弟子特殊,才能不受影響,應龍王若是不介意,但有什麼要求,敬請相告,我們太陰宗弟子必會盡綿薄之力。”
“百里道友有心了,無論是劍宗所言的三個祭壇,還是裂谷底的應龍眼珠,都是我們龍族的大事……哼!劍神!好一個劍神!”
說到後面,金翼的語氣幾乎剋制不住怒意,只是不等她多說什麼,百里霜便急切地請求道:“劍神如何想的,如今誰也不知了,他本人也早已隕落……所以,還請應龍王不要遷怒於北極流洲內的其他人,那些人本就活得十分艱難……唉!”
“你放心,我又不是什麼是非不分的!”金翼雖然被百里霜說的有些不爽,但還是痛快道:“我只先探明白那裂谷底部是怎麼回事,與劍宗的恩怨,待事後再追究!”
“應龍王明察秋毫。”
“行了,廢話我也不多說,你是與太水龍王家那小子一同來的吧?”
眼見百里霜點了頭,金翼忽然長嘯一聲,極具穿透力的龍吟頓時將等候在宮殿外的夔靈君叫了進來,吩咐道:“靈君,你去叫太水龍王家的小子過來,讓他與他母親說一聲,我們有要事去做!”
夔靈君應了聲,立時就掉頭離開。
百里霜越發心底驚奇。
這夔靈君明明是夔龍,怎的如此聽應龍王的指派?還有太水龍王之子懷仁的母親,又怎麼會長居在應龍王這裡?聽應龍王這語氣,似乎還挺關懷的?
越想越好奇,糾結了一會兒,百里霜再也忍不住,小聲問道:“應龍王,那個,懷仁,就是太水龍王之子的母親,爲何會在您這裡長居啊?”
應龍王似乎並不在意這樣的問題,坦言道:“你說平君?她是我道侶,自然與我同住了!”
百里霜:∑(дl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