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了，我先演示一遍，然後在爲你講解其中真意。”
演兵場上，蠻王神情嚴肅的道，一幅嚴師模樣。
當然，這處演武場同爲城牆下開闢的小空間，蠻王復甦的消息，戰王和魂王暫時不想泄露出去。
而且蠻王的傷勢也並未痊癒，仍需要一些時間來調養。
在陸晨的注目下，蠻王開始演法，彷彿映照諸天古今之力，有開天闢地時洪荒的力量灌入他的身體，激發人體最根本的潛能。
下一刻，蠻王身上諸多穴位神藏開啓，何止幾個十幾個秘境，簡直成百上千，難以想象他在對人體的開發上走到了何等地步。
蠻王雖然是自大荒中走出，但絕對是一等一的天才，無師自通，在那遙遠的時代前成道，只是感悟天地自然，洪荒大道，以天地爲師，以萬物爲本。
只一瞬間，陸晨就懂了，各個時代的法不同，儘管現在這個時代不知爲何修煉各境界的稱呼和亂古紀元相同，但本質是有差異的。
而這些更古老的仙王，所修的法和現今帝落時代人們所修的法，要更加不一樣，簡直不是一個體繫了。
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萬法想通，在帝落時代更早的時代，萬法還處於摸索混沌的階段，按照塵荒和他聊天時說起的，仙域其實可能都沒有九天十地開始修行的時間早。
仙域的修行體系開創者，起碼在這個時代，還是略微可靠的，流傳有一些傳說，只是那一脈沒落了，如今不知還有沒有後人在世。
蠻王的法完全看不出什麼搬血洞天之類的痕跡，他走得是最本質的路子，也就是對人體各大秘境的自我研發，最終一路登臨絕顛，在仙王境將人體無窮的奧秘開發出來，激發出驚人的潛能。
不如說，這纔是人體修煉的根本，所謂各時代的體系境界，都只是針對於“沒有天賦的人”開發的。
也就是說，在你不懂時，需要一個基礎來進階，好讓你強到一定地步後能夠通曉大道之理，然後走出自己的路。
其中，荒天帝所創之法爲後世最優秀的引子，不僅適合末法時代的人修煉，還能鑄就堅實的道基。
光從修煉速度上來看，就可見一斑。
在帝落時代，塵荒算是陸晨見過最優秀的“年輕人”，但據塵荒所說，他在仙域那樣的良好環境下，也花了千年才修至至尊境，大概也就是和遮天時代的準帝差不多。
在成爲至尊後，塵荒纔來九天十地歷練，在殘破的大環境下爭奪那天心印記，一路殺出來成爲至尊之巔。
而以時間來算的話，塵荒可比遮天時代那些黃金大世下的一流天驕差遠了，強如葉凡那種，幾百年就成準帝了，六七百歲就大成了，千歲就無敵了。
其他如尹天德、搖光這些也不差多少，絕對是比塵荒修煉要快的，可這意味着他們天賦強過塵荒嗎？
葉凡且不提，其他天驕卻也未必，畢竟塵荒乃是仙王親子，且修道之心很好，在仙域也被稱爲修煉最快的幾位年輕天驕之一。
歸根結底，其實是塵荒用來打基礎的法，其實是不如後世荒天帝所開創的新法的，起碼在修行速度上不如。
當然，能否走到絕顛看的不是你早期修煉的是什麼法，而是在達到一定境界後，自己的領悟以及天賦，還有成長環境所決定的。
陸晨之前也見過戰王出手，儘管他完全看不透戰王的屬性，但從其動手時的威能以及大道原理來看，戰王和蠻王修煉的體系也不一樣。
邊荒的三位仙王，可能都是“野路子”修煉上來的，足以說明他們的天賦。
可修道一途，沒有誰規定一定要走哪條路才能鑄就完美道基，仙域的修行體系也並非完全統一，只是目前主流的修煉之法，乃是搬血洞天那一套。
陸晨深究起來，塵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這套並非是最初仙域修行體系那套法，而是後來有一次大事記發生後，有些大族推演後決定讓後輩們所修的。
對於那件古老時代的大事，就連塵荒的父親也不甚瞭解，只是塵荒說，他父親曾經推演過，那日推演後父親十分沉默，最後長嘆一聲，“有人不屬於這部古史。”
這讓當時的塵荒倍感疑惑，陸晨心中也是犯迷湖。
因爲雖然他眼下還不知道自己處於帝落時代中的那一節點，但他感覺應該是荒天帝還沒有來過的時代，他問過塵荒，有沒有“屠夫”這麼一號人物。
當然他不是說名字，只是形容了一些相關的事，塵荒表示沒聽說過，認爲仙域最初體系開創者的後代已經死絕了。
帝落時代的時間跨度可能都是以億年來計算的，自己碰上荒天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按照他當年看書時和楚子航的討論，認爲荒天帝來到帝落時代時，已經是帝落時代的末期了，也就是那位無名準仙帝已經隕落，到了一個紀元快要終結，開啓新時代的時候。
當然，這個所謂的“快要結束”，對於漫長的帝落時代來說，可能也至少要幾百萬年，荒天帝只是其中的五十萬年而已，而且原文描寫不多，陸晨更是難以判斷。
總之，陸晨分析一番後，感覺自己在這個時代是不可能碰見完美世界的小石頭了，只是來到了一個戰火紛飛的年代而已。
此時，陸晨緊緊盯着蠻王運轉玄功，洪荒訣的要訣蠻王已經通過神念傳給他，只是過於簡單粗暴，一般人估計沒法理解。
蠻王身上的血氣越來越厚重，帶着一股暴躁的威嚴，他的肌肉進一步鼓脹，簡直像是要炸開，皮膚表面的青筋如怒龍般纏繞他的身軀，就像是圖騰魔紋一般。
這身高超過兩米一的蠻族大漢，此時運轉洪荒訣，讓人真的感覺像是在面對一隻開天闢地時的洪荒巨獸，像是能衝破一切阻擋。
陸晨張開武道天眼，仔細觀察着並未掩飾的蠻王，注意着洪荒訣運轉的路線。
他可以看到有一種能量，在將蠻王體內的各大秘境勾連起來，那一處處神藏開啓，如繁星般璀璨，通過那種橋樑，無窮的能量自神藏中涌出，與肌體相較，化爲最本質的蠻力。
“這老蠻子……還是不長記性，這麼傳法，誰能學得會？”
魂王和戰王也跟過來觀摩，主要是想看看老蠻子怎麼教人，畢竟洪荒訣可是他最自得的核心之法，他們在想蠻王會不會有什麼好的教人方式。
結果，蠻王還是在很粗略的演示，然後很隨意的傳了陸晨一道口訣，讓其跟着他功法運轉的路線行走。
“難，這傢伙的腦回路簡單，但法可並不簡單，深藏的玄妙是很複雜的，我感覺他是腦袋一拍就用出來了，但卻也講不明白。”
戰王也是皺眉道，他感覺反正老蠻子的傷都好了，要是教不好，還是讓他來吧。
他感覺陸晨這個小傢伙的氣質挺對自己胃口的，自己有幾種法，估計很適合他。
他對塵荒這個弟子很滿意，寬和有禮，對軍中將士都很好，同時修煉天賦也不差，但給他的感覺就是中規中矩，沒有很契合他殺生大術的特點。
所以這些年他也只指點塵荒修煉上的一些瑕疵，指引塵荒走他自己的路，對於自己的一些殺生之法，並未傳授，因爲他感覺這個弟子不適合。
果不其然，蠻王在幾人的注視下，停止了洪荒訣的運轉，看向陸晨，“怎麼樣，懂了沒？”
陸晨：？？？
這就完了？
他還沒看清呢，還有蠻王前輩你傳我的口訣到底是什麼鬼？完全不通啊！
這種感覺距離來說，就像是你在解數學題，然後在解後面放了個數字，就是最終答桉。
搞笑的是，這是你在看教輔，上面就是這麼寫，企圖讓你就這麼明白過程了。
就算是考試，你直接放個答桉老師也不會給你分啊！只會認爲你是抄的！
此時即便是以陸晨的天賦也懵逼了，他總算體會到了自己教徒弟時，那些人不懂的痛苦。
他自認沒有講道的天賦，但很多東西講的還是比較細的，最起碼“有過程”
蠻王這簡直直接就是給你了個答桉，然你去猜過程，還問你懂了沒……
“前輩……方纔有點快，不如你再演示一遍？”
陸晨有些僵硬的開口道，他提起精神，要專注研究蠻王的運功路線。
自己可是曾經在不到八階時就學會戮仙拳法的人，而且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時間，怎麼可能現在都快準仙王了，學不會別人傳我的法？
而且他有着多種爆發性技能的經驗，自問已經洞徹部分牽引人體潛能的技巧，是有深厚基礎的。
蠻王聞言，大鬍子動了下，倒也沒有生氣，“沒事，時間很長，慢慢學，我多教教你。”
演示一遍就讓人學會什麼的，顯然不現實，蠻王有着豐富的教徒經驗，知道一遍是不可能讓別人領悟的，起碼也得個幾萬遍，纔會讓徒弟們忽然喊着我明白一點點了。
陸晨瞥了眼蠻王掛在腰上的大骨棒，他可不想被那東西敲腦袋。
時間緩緩推移，一週過去，蠻王在陸晨的要求下放慢了運功的過程，演法進行了百次。
陸晨只覺得頭大，蠻王的法真的是很複雜，而這種法，嚴格來說，這個老蠻子根本就沒有行程一種規格性的體系！
他完全是在憑藉着自己的本能和經驗在運轉，因爲每個人體內開發出的秘境是不同的！
所以說，理論上來說，要和蠻王用出完全一樣的洪荒訣，是不可能的！
戰王和魂王還在旁邊看，他們是閒得慌嗎？
還就是閒得慌，在邊荒無戰事的時候，三位仙王其實沒什麼要緊事，總不可能天天出去帶着軍隊練兵。
對於他們幾近無窮的壽元來說，在這兒看一週，看一年，都跟普通人盯着一個事物看一秒沒什麼區別。
此前兩人對蠻王的這種法有所瞭解，但也沒有見其耐下性子放慢施展，現在戰王也看出了些根本，感覺蠻王估計要失望了。
這不是陸晨的原因，也不是蠻王在漫長歲月中收過的其他弟子的原因，就是蠻王自己的原因，他的法很混亂，沒有一點“總綱”
而且那是完全屬於蠻王自己的法，放到別人身上就不契合了，無關乎天賦和悟性，這法別人學不會。
除非是有人能觀蠻王的法，重新開創出屬於自己的洪荒訣，但以老蠻子的教徒弟能力，和他們仙王論道都講不明白，就別說教一個真仙了。
要想開創屬於自己的洪荒訣，那就必須先洞悉洪荒訣的本質，將其總結爲自己的東西，這一點，可以說蠻王自己都還沒做到呢，他就是個粗人，自己或許能憑藉本能用出來，但說不明白道理。
邦——
悶響在陸晨頭上散發，他被骨棒敲了下。
“咋就不懂呢，老子應該講的很詳細了。”
蠻王也是有些着急，因爲他感覺到了來自戰王和魂王的無聲嘲諷。
畢竟陸晨的天賦似乎已經擺在這兒了，要是連陸晨都學不會，那就是他的問題了。
陸晨揉了揉腦殼，蠻王是真敲啊，疼得要命，不過也讓他一直觀法有些麻木的精神清醒了幾分。
他正色道：“前輩，晚輩已經在努力學習了，請您再放慢十倍，施展最後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