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若都以銀角大賢爲主,得來的好處也都要歸銀角大賢處置,柳毅如何自處?
許多年來,柳毅動心忍‘性’,見慣了風風雨雨,雖遠遠算不上喜怒不形於‘色’,可而今卻也能不動聲‘色’。他倒要看看,這銀角大賢葫蘆裡面,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血海方圓百萬裡,上下也是百萬裡。
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血球,沉浮在大海深處。
聖賢層次的修士,也無法在血海當中急速飛馳,哪怕柳毅施展出金光幻影大神通,一日只是去去萬里而已。
此刻他與銀角大賢同行,柳毅自然不會施展出金光幻影大神通,只御劍飛馳與銀角大賢並肩而行,一日速度,不過區區二三千里罷了。
銀角大賢見柳毅足踏飛劍,渾身劍氣暴漲,都只能堪堪跟在他後頭,銀角大賢還以爲柳毅是實力不夠,心中卻想道:“這個金身鴻雁一族的修士,倒也算是一個老謀深算之輩!他金身鴻雁一族,天生就長了一雙赤金翅膀,展翅飛翔速度極快,只比鳳凰、金烏、大鵬、孔雀差了少許,與畢方一族的速度相差無幾。可這鴻雁大賢卻留着翅膀不用,反倒是學着尋常修士御劍飛馳。此人故意這般,只怕就是要留一些手段,好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他必定時時刻刻在戒備着本座!”
一念至此,銀角大賢張口一噴,嘴裡吐出一道五彩祥雲,化作四隻靴子,分別套在他和柳毅腳下。“你我如此飛馳,速度未免太滿了,有着一道清靈五彩雲在腳下,一日能達五千裡,不僅能在謀取機緣之時飛得快一些,一旦遇到了強橫對手,你我也能跑得快些!”
未謀勝,先謀敗!
柳毅劍眉一揚,並未拒絕銀角大賢這一番好意,言道:“我素來在山中苦修,這一次是第一回來到此地,凡事還需銀角道友多多指點,一切由銀角道友做主就是。”
“好說!好說!”
銀角大賢心中暗笑,念想道:“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二人又奔‘波’了數日,卻一無所獲。
數日之間,銀角大賢也將這大陣的來歷,以及大陣的威能,略略說了一說,算是給柳毅解‘惑’,他也藉此機會,再度展現了一番前輩修士的見多識廣。
此陣,名作十方俱滅大陣。
六合之內,四象之間,合稱十方。
按照銀角大賢所說,此陣在上古之時,是爲了鎮壓雪羽大尊留在血海當中的鴻‘蒙’之劍,由四位教主合力施展手段,齊心協力佈置而成。陣中封住的不僅僅是大尊的鴻‘蒙’之劍,更封住了一位名叫血海冥河的上古高手。
這血海冥河,曾經號稱是教主之下,天下無敵。
更有傳聞,血海冥河已經修煉至了半步教主的境界,只差最後半步,就能立下大教。甚至血海冥河立教的手段,都已經佈置了出來,卻在最後立教之時,未能盡全功,沒能真正立下大教。
不過,在上古之時,依舊有一些與血海冥河關係不錯的修士,亦或是對血海冥河阿諛奉承的修士,對他以教主相稱。稱其爲……冥河教主。
“鴻雁道友,你雖有高貴不凡的上古金身鴻雁血脈,可在這幽冥血海當中,卻務必要處處小心,不可放鬆了警惕。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天地之間,我上古神族本有無數種類,可隨着時間推移,歷經一量劫之前那一場曠世大戰,使得許多族羣已是戰死於虛空當中,甚至斷子絕孫!鴻雁道友的金身鴻雁一族,已經有近一量劫時間,不曾出現在天地之間了,我若非是在幽冥血海之內,遇上了鴻雁道友,只怕還真以爲,金身鴻雁一族已經後繼無人了……”
銀角大賢長吁短嘆,時不時回頭看了看柳毅,眼中滿是關懷,旋即又說道:“那阿鼻元屠二劍,是冥河的伴生法寶,一旦被劍鋒斬入‘肉’身之內,傷到了三魂七魄,哪怕是大道中人,也會被一劍斬成一灘血水!一旦你我遇上了阿鼻元屠二劍,鴻雁道友最好還是先留在我身後,不要輕舉妄動,先由我去探一探虛實。”
“此言有理!我金身鴻雁一族人丁稀少,我若是隕落在幽冥血海當中,只怕我金身鴻雁一族真要煙消雲散了。”
柳毅面不改‘色’,心中卻想:“現在連阿鼻元屠二劍的影子都沒看到,你就拿話來堵我。一旦阿鼻元屠二劍出現了,到了那時,不知你銀角大賢的嘴臉,該是如何醜陋!”
“回想我先天神族,在萬古之前,不知有多少驚才‘豔’‘豔’的天才,不只有多少天資不凡的族羣。可在一量劫之前那一場驚世大戰當中,身死魂滅的天才不知幾千幾百萬。神人以上修士,雖能以六合聚首訣復活重修,可一旦魂飛魄散‘肉’身成灰,哪怕是鴻鈞老祖親自施展手段,也難以救回‘性’命。你我能活到今日,能修煉成聖賢,更是要萬分謹慎,切不可逞強,不可逞一時之快,意氣用事。”
銀角大賢滿懷感慨,又說道:“鴻雁道友你腳踏飛劍,應該是修行了劍道秘法。劍修攻殺手段聞名宇宙玄黃,鋒芒畢‘露’,殺傷力極強。而我卻在師‘門’當中,修煉了一種名作九十三玄功的無上妙法,專修‘肉’身,可轟殺手敵人的手段卻平凡無奇。到時候一旦與人‘交’戰,就由我擋在前頭,鴻雁道友就隱藏在滾滾血海當中,伺機殺敵!”
“善!”
柳毅點頭稱是,不再作聲。
若光聽銀角大賢口中之言,只怕還真以爲這銀角大賢是一個慷慨豪邁,捨己爲人的壯士。
只可惜,柳毅對銀角大賢早就心生懷疑,此刻心中想道:“哼!由你擋在前頭,再我在後方暗箭傷人。首當其衝與人拼死拼活的是你銀角大賢,我卻躲在後面暢快淋漓的打殺別人,到頭來得到的好處要一人一半平分,這天底下哪有這般好事?”
銀角大賢領着柳毅在血海當中逗樂十幾日圈子之後,才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個八卦盤。
八卦盤在血水擋住翻了幾個跟斗,再懸浮了起來,上面擺着一個勺子,像極了凡俗世人用來喝湯的湯勺。
勺子立在八卦盤上,前後兩端翹了起來。
銀角大賢只把手指在勺子上輕輕一撥,勺子就滴溜溜的轉了起來。
“此物,叫做八卦司南,上對着天,下對着地,一端指着南方,一端指着北方,能在這茫茫血海當中,辨認東南西北,上下左右。”
銀角大賢指着八卦司南,說道:“而今距離入陣那一日,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進入陣中之輩,大多都應該去了血海中央。你我正好從外而入,各個擊破,謀取好處。隨即再好整以暇,以逸待勞,也潛入血海中央,去拿冥雷與業火最爲密集,最爲兇險之地,看看能不能遇上三柄絕世之劍!”
“一切聽銀角道友安排。”
柳毅言道:“我是第一回來到此處,若非遇到了銀角道友,只會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闖。一旦不小心闖入了血海中央,只怕不知要遇上多少高手,要與人大戰多少場,我本就勢單力孤,一旦被幾個聖賢天尊圍攻,必定會身死道消!”
“道友不必如此謙虛,以你我聖賢層次的修爲,哪怕勢單力孤遇上了強敵,就算打不過也能逃之夭夭。此處血海,格擋修士的視線,伸手不見五指,哪怕是神念探查的手段也被大大削弱,單論這探查的手段,你我與凡俗世人相差無幾,其他修士只怕未必比得上你我。只是……鴻雁道友你這一番話語,倒是提醒了我。如若你我二人齊齊出現,一旦遇上了敵人,只怕還沒等到你我出手,他們就已經轉身逃了。爲今之計,不如你我一前一後,不要捱得太近,最好是相隔十餘里距離。如此一來,就算是有一人被發現,剩下的一人依舊可以突然殺出,殺一個攻其不備!”
銀角大賢說着說着,就從衣袖中掏出了一塊雙魚‘玉’佩,卻是一對比目魚,他咔嚓一聲將雙魚‘玉’佩撕開,給了柳毅一半,又說道:“有此‘玉’佩在手,哪怕是相隔百里,你我也能通過‘玉’佩傳音,相互聯繫。在這血海當中,諸多傳音之法都失去了功效,唯有這比目魚本就是血河當中的生靈,而今被煉成法寶,纔有了在血海傳音的功效。”
“道友果然神機妙算,準備充足!”
柳毅讚歎一聲,又略作試探,言道:“只怕就算是沒有遇到我,以銀角道友的實力,也能在這血海當中,大殺四方。”
“哪裡哪裡……鴻雁道友謬讚了。”
銀角大賢嘿嘿一笑,便不再多說,遁入血海當中消失無蹤了,他似乎忽然間想起了言多必失這個道理,不肯再與柳毅多費‘脣’舌。
柳毅持着半塊‘玉’佩,站在血海當中,神‘色’越發的冷峻。
將神念沉入‘玉’佩之後,立時就能感覺到另一塊‘玉’佩位於前方千米之外,而且距離越來越遠。
柳毅只把‘玉’佩往手腕上一系,便腳踏清靈五彩雲,朝着銀角大賢飛了過去,不遠不近,綴在他後頭十餘里之外。
“大叔!”
一隻閉口不言的貪狼,忽然擡起頭來,直勾勾的看着柳毅。
“小灰灰,你是否有什麼事情要說?”
柳毅低頭一笑,用腳抖了一抖貪狼越發‘肥’厚的肚皮。
貪狼皺了皺眉頭,說道:“無恨大嬸和人家說過,不能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
“哈哈哈……”
柳毅莞爾一笑,問道:“不在背後說人壞話,那要怎麼說?”
貪狼理直氣壯,言道:“當然是要當着別人的面說!”
“這又是誰告訴你的?”
“是胖大叔!”
貪狼閃爍着烏溜溜的大眼睛,一如數千年一樣天真爛漫,說道:“胖大叔說,打人要打臉,罵人要當面,不然就不痛不癢,起不到效果,自己也就不能神清氣爽。”
“說得好!”
柳毅禁不住又啞然失笑,他心中早就知道,只有胡圖圖那廝,纔會這樣教育貪狼,纔會教得出這些話語。至於帝無恨告訴貪狼不能背後罵人,要當着人的面罵人,只怕也是胡圖圖耳提面命,親自傳授的。
“大叔!那個獨角怪,不是個好人!”
貪狼好不拐彎抹角,終於是沒有遵守胡圖圖的教誨,開始背後說人壞話了,“獨角怪第一眼看着我的時候,眼睛裡就冒着光,賊亮賊亮的,和當年在‘玉’溪派外事堂,關山遠潛入咱們房間做賊時的眼光,一模一樣!只看那一雙賊眼,人家就知道獨角怪肯定壞透了!”
獨角怪!
說的就是銀角大賢。
柳毅‘揉’了‘揉’貪狼的耳朵,讚歎道:“好名字!以後咱們‘私’下里,就管他叫獨角怪。這獨角怪老謀深算,一句話一個陷阱,就像把我賣掉還要我給他數錢呢!不過你大叔我也不是吃素的,咱們一路闖‘蕩’而來,披荊斬棘,雖然吃了不少苦頭,可卻越挫越勇,越戰越強!難道小灰灰你忘記了,就連雪羽大尊這樣的人物,都說我有朝一日必定會威震天下呢!數千年前,我就說我註定了要修煉成神,現在我不能成神,而且修煉成了聖賢。以後我還註定要開天立道成爲道君,其後成爲教主,威震天地……像我這樣的絕世好漢,真壯士也!我這樣偉大的人物,怎會中了區區一個獨角怪的‘奸’計?”
“嗯!嗯!”
貪狼連連點頭,大吼道:“小灰灰也是註定了要成爲神獸的狼!神一樣的大狼,一定要威震宇宙玄黃的!”
“神一樣的大狼,和我一起征戰沙場吧!”
柳毅豪氣沖天,追蹤着銀角大賢,疾馳而去。
與貪狼在一起之時,他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感覺。就算是面臨再大的危險,處於再大的危機當中,也總能找到幾許無憂無慮的情懷。
哪怕現在已經修煉了三千多年,完全已經不能再算作是少年。
可是,此時此刻……
柳毅就真的和三千多年之前一樣,就像那時候第一次在妖禽島嶼面對崔思琪,忽悠崔思琪之時,大聲呼喊着:“我是一個註定了要修煉成神的男人!”
崔思琪……
柳毅經不住就想起了她,記得當年他突發奇想要藉着‘摸’mimi的手段,錘鍊道心之時,曾經不止一千次,一萬次,在崔思琪身上‘摸’來‘摸’去。
作者題外話:這一個不大不小的章節,算是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