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同再造!
吳蛋本是漁民,區區一介凡俗世人,生老病死不過百餘年,若非遇見了柳毅,得入修行之門,從此踏入修道之徒,不與凡俗世人相同。
這豪壯漢子十分魁梧,哪怕是跪在地上,氣勢也如一座山巒。
在他三跪九叩之時,隱隱有沖天光芒,從吳蛋身上升起,這光芒乃是青色罡風匯聚而成,似乎要把吳蛋拉扯得離地而起,不讓他叩拜柳毅。
青光當中,蘊含着天吳身影。
柳毅眼中精光勃發,隱隱有一道翠綠光輝從小腹當中飛縱而出,沿着經絡直達雙眸當中,讓柳毅眼神變得深邃無比,乍射兩道目光,落在吳蛋頭頂。
“這天吳身影之後,竟然隱隱約約有一條玄妙無比的浩瀚大河!”
柳毅眼神一緊,直朝着大河看去,發現那條大河十分廣闊,彷彿無邊無際,又有數之不清的支流,匯聚在大河上游。
目光一掃,便數出了支流的數目,一共是三千八百條。
這三千八百條支流,竟是延伸至了蒼穹深處,直達無盡虛空當中,不知何處是其源頭。柳毅不知這三千八百支流從何處而來,又不知三千八百支流匯聚成的大河要往何處而去,只能見到其中有一條支流明光煥發,垂落一道青色光輝,沉入了吳蛋頭頂天吳影像之內,再化作青光拉扯着吳蛋的身形,不讓他叩拜。
這番大河與三千八百條支流懸於空中的景象,只有柳毅一人能看到,就連句高都無法看到。
吳蛋只覺得身上青光升起,不讓他叩拜師尊,心中未免有些憤懣,頓時只把心一橫,狠狠的犯下了腰,將額頭扣在地上。
咚咚咚……
三跪九叩之後,吳蛋才站起身來。
柳毅仰頭看着空中,只見那條大河與三千八百條支流,就此消失不見,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柳道友,恭喜恭喜!”
句高面帶微笑,眼中神色卻有些複雜,說道:“你這弟子一片至誠,世所罕見。剛剛他叩拜你之時,身上顯現出了祖靈天吳的身影,要阻止他跪拜下來。可你這弟子卻是個直腸子,執意要拜。如今這三跪九叩已經拜完,師禮已成,哪怕是祖靈天吳重臨與天地之間,再來找你爭奪這個弟子,也只能算是無理取鬧了。”
時至此刻,句高才將心中不爽完全撇乾淨了,又把柳毅稱作爲柳道友,不再以尊使相稱。
吳蛋叩拜完之後,就站在了一旁,手中持着九龍神火柱,身上穿着戰裙披風,頭戴九葉玉冠,威風凜凜,侍立在一旁,宛若一尊護法天神。
九龍神火柱火光閃閃,其他三件法寶卻冰霜四溢。
冰與火糾纏在吳蛋身邊,顯化出一個冰火兩重天的光輪,各顯陰陽之妙,宛若一道護罩,卓爾不凡。
至於貪狼,也早已被萬雷之源的雷光治癒了傷勢,比之先前又進了一步。
只是不知爲何,尋常妖修在貪狼這個層次,早就能化行爲人,貪狼卻遲遲不能變作人形,依舊是一隻大狼模樣。只是他身上銀亮無暇的狼毫,卻變得越發的色澤暗淡,若長此以往,必會變作一隻色澤蒼黑的大狼。
“句高道友。”
柳毅擡頭凝視蒼穹,悄然問道:“這半月以來,還是沒有驢魔王與胡圖圖的消息?”
“沒有!”
句高回答道:“那驢魔王銷聲匿跡,無影無蹤。”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既然是八大仙門當中鬼魅宗的高手,我們就去鬼魅宗等他!他若不會來,就砸他山門,毀了他鬼魅宗!他既然不肯出現,我就bi他出現!”
柳毅眼神一冷,殺伐果決的xing子盡顯無疑。
“這……”
句高神色有些驚詫,旋即神色一邊,竟是滿臉笑意,說道:“柳道友這番手段,正好合了我的心意!我本以爲你等修煉道法神通之輩,都是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君子、僞君子,沒想到柳道友卻如此直爽。也只有這般性格,才能把我族子弟吳蛋,教導成一個頂天立地的血xing男兒!”
“我輩修士,直指本心,虛虛假假的仁義二字,要來何用?”
柳毅衣袖一捲,已是帶着吳蛋與貪狼飛騰而起,言道:“胡圖圖落在了驢魔王手裡,生死不知。我先前重傷在身,行事不能太過強勢,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留在七島國等候驢魔王與胡圖圖的消息。而今我已經治癒了一身傷勢,手段自然不同!若再拖延一些時日,只怕胡圖圖會越加的危險。”
句高羽翅一展,飛在柳毅身邊,問道:“若是……若是那胡圖圖已經遇難了呢?”
“若是如此……”
柳毅閉上眼睛,忽而想起了在混沌當中,胡圖圖寧死不肯離去的畫面。“若胡圖圖死了,鬼魅宗合該毀於我手,雞犬不留,寸草不生!”
句高說道:“如此濫殺無辜,只怕柳道友會道心受損,來日無法步入大道之門。”
所謂大道之門,並非是成神。
而是天尊之上,成爲道人的關鍵。
入得大道之門,才叫道人。若被拒之門外,不得其門而入,則永世只爲天尊。
“若連自家兄弟的生死大仇,都要放在一旁、不管不問,這大道之門不入也罷!若只爲入大道之門,便將自家兄弟的大仇丟在一旁,此等無情無義之人,入了大道之門又有何用?我非佛陀,更非佛祖,我連自己都不能度化,怎能去度化天地衆生?若不報仇雪恨,便是對自己不夠仁義。一個對自己都不仁義之人,何談對衆生仁義?”
柳毅看了看吳蛋,又看了看貪狼,說道:“濫殺無辜又如何?縱使屍山血海,萬里赤紅,也在所不惜!”
“看來柳道友果真不是君子,也算不得是小人。”
句高將大戟從衣袖中拿了出來,羽翅徐徐扇動,說道:“我與柳道友先前只算萍水相逢,而今卻成了道友,這一次合該由我陪着柳道友,前往鬼魅宗。”
“有句高道友相助,勝算便多了幾分。”
柳毅拱手抱拳,朝句高施了一禮,算是致謝。
“你我既然是道友,理當守望相助,何須多禮?”
句高側推半米,讓開柳毅這一禮,只將大戟朝着空中一揮,暴喝道:“句低,速來見我!”
一個鳥頭人身的聲音,從遠處雲中馳騁而來,落到柳毅前方。
“句低拜見尊使,尊使治癒了傷勢,恢復修爲,可喜可賀!”
拱手抱拳之後,句低才轉頭看向句高,問道:“大哥,你找我來,有何事情?”
句高言道:“我與柳道友要去鬼魅宗,了結一樁因果,你速速去召集族人,前來與我匯合。”
“遵令!”
句低羽翅一扇,身形已是消失在了柳毅視線當中。他們這一族之輩,雖然無法修煉道法神通,可背上長着羽翅,飛起來速度確實奇快無比。
“大哥居然和尊使拉上了交情,互稱爲道友。嘿嘿……我族抱上了尊使這條大腿,來日必定輝煌騰達。”
句高心中只這麼一想,臉上就出現了濃濃笑意,急速飛至了海底乾坤大陣當中,召集來了上百位族人,又讓四位族人拉着一輛篆刻了無數上古銘文符籙、金光閃閃的四輪戰車,馳騁而去飛出了海面。
柳毅幾人,則在急速趕路。
句高扇動羽翅飛在前方,氣流被他衝開分從兩旁傾瀉而去,柳毅飛在後頭,只覺得速度暴增數倍。
一個時辰之後,句低帶着族人,疾馳而來。
“尊使!請上戰車!”
句低拱手施禮,讓戰車飛至柳毅身邊。
柳毅也不多言,只往戰車上坐去,貪狼與吳蛋一左一右,各在一旁。句高則手持大戟,在前方開路。
上百位族人分作兩隊,護衛在戰車兩旁。
句低從衣袖當中拿出了一隻戰鼓,約莫五尺來高,九尺來寬,懸浮在他身前。
咚咚!
咚咚!
鼓聲響起,驚天動地,傳出百萬裡之遙。
吼吼吼!
每一道鼓聲之後,都會伴隨着句高族人轟隆隆的戰吼之聲。
這聲音只驚得海中魚兒下沉,驚得海面波濤翻滾,驚得下方海風匯聚成龍捲風暴,驚得空中戰雲密佈,遮天蔽日。
“這隻戰鼓,名作九五戰鼓。常言道,九五爲至尊,皇帝就叫九五之尊,所以這戰鼓又叫至尊戰鼓。當年雪羽大尊參與大戰,就是由吾族帶着至尊戰鼓,在前方開路……”
句高一臉傲氣,回頭朝柳毅笑了笑,只是笑容裡卻有些慚愧,又說道:“只是真正的至尊戰鼓,並不在我族手中,而是被供奉在聖殿之內。而今這隻戰鼓,是一位道人的仿製的贗品。”
“道人?”
柳毅又看了一眼戰鼓,言道:“我先前也曾見過一隻戰鼓,名字倒也響亮,叫做驚天戰鼓。只是比起你這一隻,卻要差的太遠。”
句高言道:“做出這隻戰鼓之人,名叫雲中子。只是他煉製戰鼓之時,修爲在天尊層次,其後才得了機緣成就了道人的道果。”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修行之士孜孜不倦尋求大道,得到的果實亦是叫做“道果”。
一朵戰旗,被句高舉了起來。
站起高達百米,旌旗招展,卻只寫了一個字:“戰。”
戰!
字體鮮紅,似有滿腔熱血,沸騰在此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