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虛空,無邊無垠。
星辰與星辰之間的距離,有多遠
何止億萬裡?
若從一顆星辰飛至另一顆星辰,需得耗費多少年光陰?
橫山魔帝與紀無雙立時三萬年,日以繼夜不停飛行,靠着不朽之書,纔來到了橫山地界。
至於橫山魔帝到底是從何處而來,三萬年的日日夜夜飛馳了多少距離,卻無人知曉。只因紀無雙與橫山魔帝雙雙隕落,就算有人想去刨根問底,也無法得知真相。
上古以來,天地之間有太多的真相,淹沒在無盡的時光裡。
橫山地界一片黑光,連旭日與圓月,都被橫山地界八百萬裡疆域當中升起的黑色光芒遮擋住了。
就連星辰照射而出的光輝,也無法照亮橫山地界。
無邊的黑暗。
無盡虛空本來就是黑暗而寂靜,彷彿永夜的孤獨。
懸在虛空中的太陽,距離橫山地界大約有三億裡。
離太陽越近,光線就月亮。
太陽彷彿是一顆燈籠,把周圍虛空稍稍照亮,將虛空中無數星辰組成的背景,襯托得美輪美奐。
在距離太陽千萬裡之遙的一處虛空當中,倏然間生出了一片波紋,朝着四面八方擴散。
除了波紋之外,沒有更好的詞彙,來形容這種畫面。
不過,湖面上產生的波紋,是以平面範圍擴散,朝着四面八方而去。而虛空中生出的波紋,卻朝着上下前後左右,乃是一種離體的波紋。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圈一圈的氣泡,朝着遠處虛空不停的擴散。
一艘巨大的寶船,長達上萬米,突然間就出現在了波紋正中央。
七彩光輝,從寶船之上釋放出來,把寶船照得豔麗無比。
寶船在虛空中停了一停,便調轉了方向,朝着橫山地界所在之處飛馳。
當這一首寶船飛離了波紋滋生之處的時候,又有一艘艘寶船,接二連三從虛空中憑空出現……
無盡虛空並非空無一物,卻因沒有空氣存在,故而無法傳播聲音。
整個畫面,靜謐無比。
一共有十餘艘寶船,在虛空中集結成一座陣法,朝橫山地界航行。
一顆顆上古銘文,篆刻在寶船之上。
除了上古銘文之外,更有許多玄之又玄、重重疊疊的符文,篆刻在上古銘文的間隙之處。
單看船上的圖錄,已是讓人頭暈眼花,彷彿整個人整顆心,甚至整個世界,都要陷入這些圖案之內,無法自拔。
橫山地界早已被無生zhen佛用奇黑無比的佛光籠罩住了,就連太陽與月亮,也被遮掩在佛光當中。可寶船集結而成的陣法卻把黑色佛光輕而易舉就驅散了,七彩光芒越來越亮。
哪怕橫山地界被隱去了方位,寶船卻也能朝着橫山地界筆直飛去。
一尊大佛,端坐在橫山地界中央。
橫山地界空氣裡漂浮着的硫磺味道,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八百萬裡山川河嶽自上古以來,就被岩漿大海包圍着,當橫山魔帝偷道成神之後,甚至整個橫山地界都變作了汪洋火海。可而今不過相隔月餘時間,橫山地界翻滾的岩漿早已經冷卻,整個世界冰冷無比,風霜吹颳着岩石沙土,千里無人聲,萬里無草木,死寂得令人恐懼。
早在虛空中出現波紋之時,無生zhen佛就已經察覺到了。
高達十二丈的佛陀法相共有男女二個面貌,猙獰醜惡,不像佛門大佛,反倒更像是邪惡至極的妖魔。
大佛眼眶黝黑,連眼珠子都沒有,可無生zhen佛卻能看清楚虛空中生出的波紋,以及朝着橫山地界馳騁而來的寶船。
極目遠眺,何止千萬裡！
“大挪移神通！竟然是大挪移神通！”
無生zhen佛驚得目瞪口呆,心中轟隆隆跳躍着,胸口發出一陣雷鳴般的響聲。
這一刻間,無生zhen佛竟是騰空飛起,朝着橫山地界另一端急速飛馳而去。
他所飛馳的目的地,正是乾坤聖樹所在之處。
從無生zhen佛所在之處到橫山地界西方邊緣,有四百萬裡之遙,再從邊緣之處飛至乾坤聖樹又有上百萬裡。
可這數百萬裡距離,無生zhen佛只在短短數十個呼吸的時間,就已經飛至。
大佛身形在空中不斷的閃爍,宛若是在空中閃爍跳躍,瞬間移動！
在這數十個呼吸的時間中,寶船已是飛至了靠近橫山地界數百萬裡之地,而且在空中調轉了方向,朝着乾坤聖樹所在之地飛馳而來。
一道道雪白光輝,從寶船上釋放而出,將整個橫山地界所在的虛空籠罩住,漆黑佛光只被雪白光輝掃了一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使得橫山地界荒涼無比的山土巨石,袒露在日月星辰的照射之下。
嗖！
無生zhen佛從天而降,落到乾坤聖樹正中央。
一道道法訣,從無生zhen佛手中打出。
這無生zhen佛竟也懂得借用乾坤聖樹之威,跨界而去！
轟隆隆！
轟然巨響,從樹樁之上響起。
一道道靈光沖天而起,從樹樁蜘蛛網一樣的裂紋中噴發而出,把無生zhen佛罩住。
“大挪移神通又如何?你們能破空而來,佛爺我也能跨界而去！”
無生zhen佛臉色發冷,擡頭凝視着飛馳而來的寶船,心中念想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此處不留佛、自有留佛處！這橫山地界本就變作了一處死地,再無一絲生機,本佛得了此界,也無多大用處。你們既然要搶,那就把這不毛之地留給你們！本佛與那柳毅因果已了,瓊玉地界倒是不能去了,不如就去荊門地界,創立出本佛的真空家鄉……桀桀桀！”
一念至此,無生zhen佛桀桀怪笑起來。
可笑聲剛剛響起,卻又戛然而止。
只因無生zhen佛驀然家發現了,他竟然還站在乾坤聖樹之上。這一顆能讓人跨界而去的聖樹,似乎在即刻間失去的功效。
籠罩着無生zhen佛的靈光並沒有消散,反倒是越來越強。
可惜,站在樹樁中央的無生zhen佛,卻遲遲沒有跨界而去。
無生zhen佛神色大變,面若死灰。
“無我相……無衆生相……”
一段佛經,從無生zhen佛口中念出,他將指甲修長的手掌橫在身前,連連掐指推算,猛然間擡起頭來,凝視着照亮着整整一方世界的雪白光輝,驚歎道:“到底是誰來了?居然連大禁錮神通都施展了出來！上下左右前後……之內,整整一億裡虛空,全被大禁錮神通禁錮住。在這神通範圍之內,所有跨界而去的手段,竟然已經全部失效,本佛看來是走不掉了。”
雪白光輝當中,隱含着七彩神威。
寶船馳騁而來,懸在乾坤聖樹周圍虛空中,船上放出的七彩光輝將乾坤聖樹照射得美輪美奐。
不過,無生zhen佛卻沒有半點心情,卻欣賞這番美景。
乾坤聖樹所在之處,本是虛空。
可在這虛空當中,卻烏雲匯聚,狂雷肆溢,電光一閃,雲層中出現一尊身高千丈的巨大身影,傲立於天地之間,渾身上下散發無邊戾氣,衝得乾坤聖樹所在之地轟隆隆顫抖。乾坤聖樹紮根的這一座隕星,宛若風中殘燭。
頃刻間,就與一條條裂縫,出現在隕星之上。
“佛陀！”
巨大身影忽然開口,眼中散出一種俯視螻蟻的光芒,轟然說道:“將控制乾坤聖樹跨界而去之法告訴本座,本座可讓你棄暗投明,洗心革面！”
隱隱有無數神人身影,出現在雲層當中,若隱若現。
神人身影藏於雲中,卻有碩大無比,滿臉猙獰的頭顱從雲層上端浮現出來,那一對對陰冷而冰寒的眼眸,懸浮在虛空當中,就像星辰一樣明亮。
“既然知道我是佛陀,竟然想讓本佛屈服你,簡直癡心妄想！本佛寧可站着死,也不可跪着生！就連阿彌陀佛都不肯屈服你們這些妖邪,本佛怎會屈服,難道本佛連阿彌陀佛都比不上了麼?哪怕阿彌陀佛屈服在你等腳下,本佛也絕不會屈服。”
無生zhen佛面目猙獰,一身黑色佛光詭異無比,讓人看了就覺得噁心難受,可此刻間他身上竟然散發出一股子毅然決然的氣度,狂吼道:“本佛,寧死不屈！”
倏然間,一金一銀兩道光輝,從那千丈身影的眼中散發出來,照射在無生zhen佛身上。
無生zhen佛的來歷與根基,竟是被那身高千丈之人一眼看穿。
“原來,你是那須菩提的心魔！”
千丈巨人目光無悲無喜,只把無生zhen佛當做了路邊草芥、腳下螻蟻,說道:“須菩提倒是比不上你,他雖然也寧死不降,卻沒有你這種氣魄。看在氣魄二字的份上,本座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是服,還是不服?你若肯臣服於本座,本座便讓你再創佛門,做那萬佛之尊！”
“須菩提區區一個優柔寡斷的爛和尚,怎比得上本佛殺伐果決?”
無生zhen佛眼中閃爍出一縷毅然決然的身上,沉吟道:“本佛雖與阿彌陀那一夥佛頭理念不同,可與你等邪魔,終究不是一丘之貉！”
千丈巨人不再言語,只凝神俯視着無生zhen佛。
周遭滾滾濃雲翻騰在虛空當中,將乾坤聖樹所在之處團團圍住。
“哈哈哈哈……”
無生zhen佛毫無來由的仰天長笑,忽然間怒吼道:“須菩提,本佛終究是比不上你！”
嘣隆！
一聲炸響,出現在無生zhen佛胸口。
七彩神威混合着黑色佛光,從無生zhen佛三魂七魄中炸射而出,將無生zhen佛的五臟六腑,以及體內結成的舍利子,炸成了灰灰。無生zhen佛肉身魂魄成灰,可灰塵卻並沒有消散在天地之間,而是落在了乾坤聖樹的樹樁之上。
轟隆隆！
轟隆隆！
乾坤聖樹轟然炸開,有無數道青色光輝從大樹炸開之處,朝着四面八方迸射而去。首當其衝受到青光襲擊的,正是隱藏在周圍烏雲裡的諸多神人,以及懸浮在雲層之外的巨大寶船。
一尊大佛,就此消散在天地之間。
在無生zhen佛魂魄肉身化作菸灰的一瞬間,有一句話語轟然響起在虛空當中。
這聲音在無邊雲層當中,來回激盪。
“萬古以來,芸芸衆生,有投降之修士,無投降之心魔！”
這四句話語,乃是無生zhen佛最後的絕唱……
【作者題外話】:昆明火車站暴徒行兇的新聞,讓我一夜靜不下心,讀了讀《太上救苦經》。
願死者往生極樂。
欠的那一章,今天下午會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