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高聳入雲的祭神臺,被掌刀攔腰截斷,天地間迴盪着刺耳的恐怖神音。
厚重的靈氣潮汐層層捲起,裹挾着滔天塵煙,淹沒了八荒四野。
九道纏繞着神光的身影,自化爲一片廢墟的祭神臺中升起。
沈青緩步自虛空中走出,微微泛白的髮絲迎風而舞,精緻的面容中看不出喜怒。
她雙眸掃視着眼前的九大神將,神色平靜的近乎漠然。
此刻,她的心中沒有任何波瀾,心如止水,出手前的一瞬,她便已然斬去了所有雜念,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最爲鼎盛之時。
她此來,只爲伐神,將這些盤踞了一個時代的香火神靈,連根拔起!
“放肆!來者何人!”
一尊身披金甲的神將金身大步邁出,於虛空中留下道道漆黑腳印,手握神鐗,沒有絲毫遲疑,悍然出手,迎面砸向了沈青:
“犯上作亂,擊倒祭神臺,擾我王清淨,當誅!”
神鐗迎風暴漲,似天柱傾塌,直逼沈青天靈,風吼如雷嘯,不絕於耳。
沈青眸光漠然,緩緩抽出了戰刀,刀背鱗甲飛張,騰起一條血蛟虛影。
嗡——
刀罡乍起,橫跨長空,後發先至,疾似飛雨流星,沒有絲毫閃避,直迎神鐗而去!
鐺——
震天的巨響之下,神鐗倒卷而回,金甲神將渾身劇震,連退數百步,被戰刀之上裹挾的巨力,推出百里有餘。
披肩的神甲寸寸崩裂,五指跳顫,他一時竟抓握不住,以致神鐗脫手而出。
瞬時間,金甲神將的眼中閃過一絲駭然,滿是不可置信:
“十二月?!你怎會有如此神力?!”
此刻,他已然認出了沈青,心中的震駭無以言表。
他生前便是絕頂天驕,修行路上暢通無阻,死後受九幽聖王所召,成爲神將,更是一步登天。
多年以來,他早已攀登至世巔,踏足歸一境巔峰的真君,乃至四海龍王都不在他眼中,可如今卻在一刀之下,丟了兵刃,金身受創,一時間竟難以再行出手。
沈青沒有同他搭話的意思,收掌入懷,踏步凌空,周身七百一十六處神藏,同時綻出神光,一掌橫掃而出。
一尊金佛的虛影,於她身後顯化,五指舒展,化施無畏印,緩緩一掌推出。
佛門至高秘典,大日如來真經,其內自然包括神通秘法無數。
這一掌,勢如天崩,虛空被壓縮至極致,寸寸坍塌,金佛慈眉善目,此刻落下的掌印卻是殺氣滔天,染上了一絲魔性。
倉促之間,其餘幾大神將還未曾反應過來,金甲神將便已被纏繞着佛光的掌印擊中。
嘭!
金色的煙火於長空之巔炸開,香火願力混雜着神魄靈光四濺。
沈青氣運臟腑,脣齒輕啓,深吸了一口氣,四散的魂光及香火願力,大半被她攝入了口中,而後便被日晷轉瞬煉化,強化着她的神魂。
她如今的修爲,早已功參造化,歸一境巔峰的真君,在她面前,也根本走不過一個回合,這些神將再強,也尚在造化境之下,未曾脫離六階的範疇。
下一瞬,她擡眸掃向剩餘的八尊神將,淡淡開口:
“讓九幽來。”
場內一片死寂,一尊神將悄無聲息的後撤,退至一衆神將身後,正是前不久自南域晉升而來的天封上神。
看着不遠處的沈青,此刻他心中已滿是驚懼。
當年南域未曾生亂之際,最爲強大的三尊神祇,當屬玄靈神君、斬魔真君,以及他自己。
玄靈神君以及斬魔真君,皆是因爲十二月,死的不明不白,他不過撿了個漏,這才坐上了神將之位。
正因如此,這些年,他才一直對十二月此人抱着強烈的警惕之心。
如今這十二月,既然敢堂而皇之的打上門來,且一掌便打殺了一尊神將,蘊養多年的金身本相如同紙糊一般被她碾碎,想必是有了一些殺死九幽聖王的把握。
這般情況之下,再往前衝,便是尋死!
其餘的幾尊神將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神色之中的悚然,再度被暴怒所取代。
“放肆!十二月,你不過是僥倖得了些機緣,纔有了這一身修爲,便敢直呼我王名諱,罪不容誅!”
“速速跪下領死,聖王或能慈悲,準你入黃泉輪迴!”
對於九幽聖王的忠念,戰勝了他們心中對沈青的畏懼,一雙雙眼瞳之中,皆盛滿了足以焚天的怒火。
除了雪神將以及天封上神二人之外,其餘六尊神將一併出手,金身散發出陣陣神光,將沈青合圍。
浩蕩的神光交織,凝練成道道天鎖,化成了一座牢籠,徹底封鎖了東南西北四方,及上天入地的所有路徑。
“冥頑不靈。”
沈青一聲低語,神色依舊沒有半分波瀾,瞳中瞬時燃起血焰,體表浮現出道道血色神紋。
燃血化精,焚身斬魔,源自斬魔真君的焚血咒,真正的燃命之技。
焚血咒之下,沈青本就恐怖至極的戰力,進一步發生了劇烈的膨脹,徹底超越了六階生靈所能抵達的極限。
轟!
天鎖凝結而成的牢籠,被沈青周身溢出的澎湃神元直接撕裂,六尊神將皆是止不住的一退再退,神色之中是掩藏不住的駭然。
自他們登上祭神臺至今,便從未有過像今日這般強烈的毛骨悚然之感。
這種超出了認知的恐怖戰力,他們只在聖王的身上見到過。
沈青大步上前,身後的金佛虛影,染上了一層血光,她甚至連戰刀都未曾拔出,接連落掌。
浩蕩無匹的掌印接連壓落,於虛空之中拍出朵朵璀璨至極的神血之花。
澎湃至極的香火願力混雜着神魂碎片蒸騰而起,短暫停留了幾息,便被沈青吸納。
自祭神臺崩塌至現在,不過盞茶功夫,沈青便已連斬七大神將,兇威駭世。
就連在遠處旁觀的一衆人族真君,也是一陣心驚膽顫。
沈青呼出一口濁氣,擡眸望向剩餘的兩位神將。
自始至終,雪神將都未曾挪動過步子,未曾出手,一語未發。
“十二月……”
望着眼前的沈青,雪神將亙古不變的神色中,透出一抹遺憾。 ωωω● ттκan● C〇
很久之前,她便有過預感,以沈青的天資秉性,若不爲聖王所用,必然會攪出事端。
她曾盡力爲十二月爭取過生機,但如今,十二月出手打崩了祭神臺,連斬七大神將,已經沒有了任何轉圜的餘地,這是正面同九幽聖王宣戰了。
“你根本不知道聖王到了何種境界,即便你將九大神將斬殺殆盡,此戰也是不可能贏的。”
雪神將一聲低嘆,鮮少有情緒波動的她,此刻也不由感到一絲可惜。
本是良材美玉,若無意外,必然能在本源宇宙之中有一番大作爲,揚名立萬。
可如今,怕是隻能折戟於此了。
“你的眼界過於狹窄,無法看清當今宇宙是何等遼闊,無法理解聖王的胸襟,更不會知曉,若是你跟隨聖王,日後將會看到何等風景……”
不等雪神將的感慨道盡,沈青便漠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語調森冷如刀,字字刻骨:
“我所見的風景,遠超出你的想象,未踏修行路之時,我已看穿古今未來。”
“九幽必死,即便不是今日亡於我手,也會在不遠的將來,由後來者殺之。”
說到此處,沈青已然再度擡掌,心如止水:
“因爲在我所見的未來,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