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十天之後,左塵從靜室裡出來的時候,那摸樣着實把值守的弟子嚇了一跳。左塵的眼眶凹陷,面色蒼白,頭髮亂糟糟的,衣服皺巴巴的,就如同十天沒睡覺一般,渾身上下帶着深深的疲倦。
左塵揉了揉有些發僵的身體,攏了攏雜亂的頭髮,自言自語地說道:“仙路漫漫,果然不可能一蹴而就。”
說着左塵又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從懷裡掏出兩顆墨綠色的丹藥吃下後,立刻就趕往外門偏殿。
那值守弟子有些詫異地看着左塵離開的背影,心想這左塵十天來到底在靜室裡折騰了什麼,搞得如此疲憊。當他走進靜室打掃的時候,疑惑更深了。靜室裡的桌椅都被左塵挪動了位置。看地下的痕跡,這些桌椅分明是被左塵從一個位置擡到另外一個位置的。
“難道左塵十天都在靜室裡搬桌椅玩兒嗎?”
值守弟子疑惑地搖了搖頭,便不去理會了。
當左塵來到偏殿前時,外門弟子幾乎都聚集於此。不少人看到左塵疲倦的形象都是一愣,更多的人則是熱情地走上前來關心左塵。左塵一一謝過之後,看到遠處角落的張柏。
“張大哥,這一個月修煉的怎麼樣?”
左塵剛一招呼張柏,就看到張柏對着他憨憨的一笑。左塵毫不客氣地當胸給了他一拳,說道:“張大哥,你速度可夠快的。這就進入煉氣期了。”
“這可多虧你的煉氣口訣和丹藥。如果沒有你的幫助,說不定我現在還在後山砍柴的。”張柏摸了摸腦袋,忽然倒吸口氣,說道:“我怎麼感覺你又變強了?”
左塵學者張柏方纔的摸樣,“嘿嘿”一笑說道:“僥倖進入了煉氣後期而已。對了,這次外門考覈你有聽到什麼風聲嗎?”
“說到風聲,我只知道這次外門弟子的考覈是由內門直接派出一名長老來主持。這次考覈或許不同於以往,會經歷兩三次測試纔會定下進入內門的人選。”張柏說着,故意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這次內門派出的長老可能和趙長老有嫌隙,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啊!”
“這個我自然省得。”左塵說着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塞給張柏,說道:“這是恢復氣力的丹藥。如果考覈的時候撐不住就吃上一顆,可以立刻恢復地生龍活虎。”
張柏剛要推讓,偏殿前的管事已經開始招呼外門弟子前來集合。左塵順勢將丹藥塞到了張柏懷中,說道:“就算爲了你家鄉的爹孃,收下吧。”
張柏重重地一點頭,兩眼露出無比堅定的神色。
外門弟子剛吵吵嚷嚷地集合完畢,忽然從遠處飛來了三道流光。等三道流光飛近了以後,外門弟子像是同時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齊齊安靜了下來。這三道流光分明是三名御劍飛行的修真者。
幾息的時間流光就從遠處山林間飛到了偏殿前的空地上。外門長老一見三人落下,立刻笑盈盈地前去見禮。那三人之中有一人客客氣氣地回了禮,另外兩人則直接理都不理會的走了過去。那外門長老似乎早已習以爲常,他親熱地和回禮的那人攀談起來。
左塵眼睛微眯,仔細地打量着前來的三人。爲首的人是一名身着黑色織錦長袍的男子,只見這名男子腰間綁着一根蠻紋革帶,足蹬一雙祥雲紋的皮靴。一頭黑白各半長髮隨風飄蕩着。讓人過目難忘的是此人有着兩眼特別的狹長,給人一種心胸狹窄的感覺。
跟在這人後面的是一名道童打扮的稚童。左塵定眼一看,此人自己倒是見過。上次趙良哲竹簡傳令就是派這個道童來的。
落在後面的那年輕男子無論穿着還是長相都平平無奇,讓人一看去就會忽略掉。可是仔細一看卻發現此人就像是一個深潭,讓人的目光忍不住就深陷進去。似乎感覺到了左塵打量的目光,此人竟然轉過臉衝着左塵微微一笑。
左塵眉頭微皺,心裡暗想道果然這內門過來的人都是不可小視的。
爲首的男子快步走到了偏殿的正中。他皺眉環視了一圈,有些惱怒地說道:“此次外門考覈的弟子都在這裡了嗎?”
外門長老趕緊小跑兩步走到他跟前,說道:“回張長老的話,外門考覈的一千兩百三十名弟子都在這裡了。”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眼看去都是一羣酒囊飯袋。你們外門到底是如何在招人的?”
外門長老趕緊忙不迭地向張長老賠罪道歉。
“夠了!別解釋了!”張長老直接一揮手,對着面前黑壓壓的人羣說道:“我就是負責此次外門弟子考覈的張元甲。我所說得每句話你們都給我仔細聽着,我不會重複第二遍。現在先跟我去考覈的地方。”
張元甲說着將手中的飛劍往空中一扔。只見這把飛劍迎風便漲。起先飛劍只是三指寬,但是幾息之後便變得如門板一樣寬,片刻之後這把飛劍已經佔了大半個偏殿前的空地。張元甲一邊招呼着外門弟子站上去,一邊斜着眼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兩人。
只見那道童一皺眉從懷裡取出一片翠綠色的竹簡扔了出去,片刻之後這竹簡變得有如小半個空地大小。而那年輕男子微微一笑,居然扔出了一面銅鑼來填滿了偏殿剩下的空位。
張元甲走到這飛劍的劍柄處,大手一揮,說道:“都給我坐穩了,掉下去摔成了肉泥我可不管。”
站在飛劍上的左塵只感覺腳下一顫,這飛劍就如同一顆流星一樣瞬間就划向了遠處。迎面吹來的烈風向刀子一般颳着左塵的臉頰,一瞬間他只感覺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了。左塵連忙默默運轉起煉氣口訣來,這呼吸不能的感覺才稍緩了一些。
“這張元甲的神識到底有多強大,居然能操控如此大的一把飛劍?”
左塵悄悄地運起一絲刺向神識表面。剎那間左塵只感覺自己的神識就如同一隻老鼠站在了洪荒巨獸面前。他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那微不足道的神識就被巨獸碾軋成了齏粉。
左塵忽然感覺到身後有兩道銳利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背後。左塵不敢轉過頭來去看。他強忍着神識被毀後頭暈目眩的感覺,閉目養神,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左塵只感覺身旁的風聲小了許多。他正準備睜眼,腳下忽然一顫,飛劍穩穩地落到了地面上。
左塵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平原之上。這平原長着淺淺地一層草皮,而在平原的盡頭隱隱約約的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左塵眼睛微眯仔細一看,這黑影方方正正的像是一個城池。
“總算還有一個能看的。可惜你是趙老頭看上的弟子。那我張元甲就只有不客氣了。”
左塵還在努力眺望遠處城池的時候,身邊忽然傳來了一陣陰冷的寒風。張元甲那雙狹長的眼睛正緊緊地盯着自己,讓人有種不寒而慄地感覺。
“張長老,這外門弟子考覈掌門可是用通天鏡隨時看着的。”
道童的竹簡也穩穩地落了下來,他有些煩躁地對着張元甲說道。
張元甲冷哼一聲,直接走開了。
“你好自爲之。”道童看了一眼左塵,走了幾步之後又停下來說道:“你這次做得不錯,我早就看不慣那個周昌年了。”
左塵衝着道童離開的背影默默一拱手,心裡暗暗吐了口氣,想到:“總算沒白費功夫。”
左塵忽覺背後有人正盯着自己看。他一回頭,看到那年輕男人手裡提着那面銅鑼,對着自己微微一笑。
左塵忙向那年輕男人回了一禮,心裡卻摸不清這人的來歷。
“前面的那座凡人的城池便是你們此次考覈的第一項內容。一個時辰內登上城池並且活下來的人便可參加下一項的考覈。”
張元甲衝着遠處的黑影一指,說完便盤腿坐下,閉目養神起來。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瞬間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
“張長老說了,這座城池是凡人的城池。那他們使用的都是凡人的守城手段,我們想想辦法總是能登上城池的。”
“你說得輕巧,你我入門那麼久,可學得一個法術?被這凡人的刀劍砍到也是會死的!”
“那我們怎麼辦?只有先到城池下看看情況,說不定能想出什麼辦法。”
漸漸地,外門弟子都找到了自己相熟的人,三五成羣地向城池方向跑去。此時張柏也急急忙忙地找到了左塵,想問問他有什麼辦法。
“要登上這城池易如反掌,”左塵從懷裡掏出了一疊兩指寬的符紙,說道:“但是我覺得恐怕沒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