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欺少年窮!待我左塵入得內門,定要給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顏色看看!”當左塵回到外門弟子住宿的茅屋時,他狠狠地說道。
方纔左塵在山門前遞上了腰牌,值守的弟子隨意地看了一眼,就丟還給了他。值守的弟子在山門前又是盤問又是刁難,直到左塵遞上了一些坊市購買的土特產才放他進去。
茅屋裡的佈置一如左塵走時的樣子,同屋的張柏還沒回來。左塵在門前打望了一陣後,連忙走到茅屋的一角,用小刀挖出了一個深坑,然後將裝靈石的包袱丟了進去。蓋上土之後,左塵又扯過來一些雜物堆在上面。
左塵左右看了一陣,沒發現什麼紕漏之後,又提上了一個包袱往外門偏殿走去。
偏殿的一間偏房前,左塵交上了自己的腰牌,銷了外出的假。他正想轉身去李管事處報道,沒想到管事的弟子叫住了他。
“那個左塵,你先等下!”管事弟子懶洋洋地坐在那裡,用手指着左塵說道:“先把你身上這套衣服脫下來。”
看到左塵露出疑惑的表情,管事弟子不耐煩的呵斥道:“這身衣服是給你們外出穿的,回到門派了自然要還回來。你以爲像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外門弟子還有資格穿得人模人樣的。”
左塵眉頭微皺,說道:“那請管事容我先回去找件衣服換上之後,再把這身衣服還回來。”
“少廢話,哪那麼多事,現在就脫下來!”
管事弟子一邊說着,一邊用眼神瞟着左塵身上的揹包。左塵立馬就反應過來了。這管着外門弟子外出的管事看着威風,其實是個沒油水的位置。外門弟子本來就沒什麼機會外出,這管事弟子抓住了左塵這個機會,自然要想盡辦法榨乾油水。
想到這裡左塵臉色陰了一下,猶豫了一下從揹包裡掏出一份坊市裡買來的土特產,遞給管事弟子,說道:“一些土特產,不成敬意,還望管事多通融下。”
那名管事弟子看到左塵遞過來的土特產,瞬間眼睛就亮了。他迫不及待地打開紙包,發現裡面包着是一些煉氣用的凝神靜氣的草藥,臉上不禁笑開了花。不過隨即他臉上又陰沉了下來,說道:“什麼破爛玩意!一些破花爛草!你揹包裡裝得是什麼東西?難不成是從偏殿偷得什麼東西!快拿給我檢查一下!”
左塵見那名管事弟子毫不客氣伸手過來,連忙一側身,說道:“這位管事,我揹包裡的東西都是替李管事下山採購的,你真的要伸手檢查嗎?”
左塵特意將“伸手”兩個字咬得很重。果然那名管事臉色變了數下,才心有不甘地說道:“既然是替李管事採購的,那肯定是沒問題了。你快去李管事那裡吧,別耽誤了。”
左塵也懶得和這位管事客氣了,他輕笑一聲徑直走掉了。快到李管事的房前,左塵換上了一副恭敬的神色,方纔敲門進去。
走進偏殿之中,那李管事擡頭看了一眼左塵,臉色破天荒地帶上一絲笑意,說道:“左塵你回來得倒是準時,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好了嗎?”
左塵照例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他將揹包放到李管事面前,說道:“左塵實在是無能。李管事開出單子,左塵只採購齊全了八成……”
聽到這裡李管事眉頭微皺,不過他聽到左塵下面的話之後,隨即便喜笑顏開了。
“還剩下幾種草藥實在難找,左塵尋覓了很久沒找到,還望李管事恕罪。這裡是採購草藥剩下的十個靈石,勞煩李管事點驗一下。”
說畢左塵從懷中掏出一把亮閃閃的靈石,放到李管事面前。
李管事翻了翻包袱裡面的草藥,又摸了摸桌上那一小堆靈石,說道:“左塵,你這次的差事辦得不錯,值得嘉獎。兩個月後的外門弟子考覈我會推薦你參加的。”
“多謝李管事栽培!”左塵又是恭敬地一行禮。
“都是外門自家兄弟,還客氣什麼。”李管事起身扶起左塵,說道:“這次你下山找到了那個大澤城的遠房親戚了嗎?”
左塵搖了搖頭,說道:“我那遠房親戚早就不知道搬到哪去了。”
“哦?那你這次下山採購藥材是……”
“說來也是運氣,我那日在點翠山下采了一些草藥,想在那裡的坊市賣上一些,多少換上幾個靈石。沒想到,我在那裡遇到一位前輩的賞識。那前輩隨手賞賜了我一小袋靈石。所以這次採購藥材的靈石是……”
李管事臉色變了數下,還沒等左塵說完,他就換上了一副和藹的表情,說道:“那位前輩的名諱是……”
“回管事的話,那位前輩有交代,不讓我隨便說出他的名諱。”
“那位前輩長相打扮如何?”
“白鬚白髮,素色長袍,慈眉善目,不喜言談。”
聽到左塵的話,李管事皺着眉想了半天,顯示在思索左塵嘴裡的前輩是誰。過了半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對着還恭敬站在一旁的左塵,說道:“這次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雜活你就不用做了,過幾****再給你安排個其他差事。”
“多謝李管事……”左塵頓了頓,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還有什麼事兒嗎?”
“今日我回來的時候,在偏房處銷假。那管事見我背了一個包袱,便起了貪念要強行檢查。我不得已說出了是替李管事您採購的東西,那管事還是不理,對我百般刁難。最後不得已被那管事強行訛走了一些草藥去。”
“此話當真!”
“左塵絕對不敢胡說八道,挑撥兩位管事的關係。那是一些凝神靜氣的草藥,李管事可以去查證。”
“孫正平,你好大的膽子!我李鼎峰的東西你也敢動!”李管事臉頰上的肌肉抽了幾下,咬牙切齒地說道。
左塵往回走的路上,腦海裡回想着今天自己的言語。
在回烏金門的路上,左塵就想到那李鼎峰自然會懷疑自己哪裡來的那麼多靈石購買藥材。自己與其說在坊市賺來繼續被敲詐,還不如拿那位白鬚老者出來作擋箭牌。就算李鼎峰又要敲詐自己,自然也會投鼠忌器,小心查證一番白鬚老者的存在。而構陷那管事弟子孫正平倒是左塵臨時起意,李鼎峰自然能查到孫正平處多了一批草藥出來。這樣一來,無論孫正平下場如何,起碼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知不覺中,左塵又回到了茅草屋。推開木門一看,張柏正在屋中就着涼水,吃着一個乾癟的燒餅。
見到推開門的是左塵,張柏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泛起了笑容,說道:“左兄弟,沒想到你居然回來了。那麼多天沒見到你,我還以爲你偷偷跑了的。怎麼樣,這次回去找到你那遠房親戚了嗎?”
“我那遠房親戚早就不知去向了,”左塵邊說着,邊從揹包裡翻出一個油紙包來,說道:“張大哥,嚐嚐我從山下買的吃食。我們邊吃邊聊。”
張柏看到左塵掏出的油紙包,頓時眼前一亮。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訕訕地伸手接過油紙包,隨即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一隻油亮亮的烤雞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張柏嚥了下口水,感嘆道:“他孃的,自從進這烏金門外門之後,頓頓都是幹餅鹹菜。我老張都多久沒見過葷腥了。”
左塵伸手扯下一隻雞腿丟給張柏,自己隨即扯下另外一隻大口撕咬着。一時間兩個無人說話,茅草屋內盡是烤雞的香味和咀嚼地聲響。一眨眼的功夫的兩個人三下五除二就解決完一隻烤雞。左塵又從包裡掏出另外一個油紙包,裡面包着五六個金燦燦的肉末燒餅。
就着涼水,兩個油膩膩的肉末燒餅下肚之後,兩個人才慢慢地說上話來。
“痛快!真是痛快!我老張好久都沒吃得這麼舒坦了!”張柏大手一抹嘴上的油漬,狠狠地灌了一口涼水,說道:“這烏金門外門弟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頭想進來。可是誰知道進來之後卻是天天做苦力,天天苦熬着,也見不到個出頭之日。”
“要不是心存着可以修仙的念頭,誰願意吃這個苦。”
“每次我老張熬不住想放棄的時候,就想着當年烏金門到村上選我進外門時爹孃臉上止不住的笑容,逢人便誇耀‘我兒要當仙人了’。當時我爹一咬牙將家裡僅剩的兩頭豬都殺了,在村口大擺宴席,搞得鄰村的人都過來慶祝了。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臨走前爹臉上期盼的眼神。如果我就這樣放棄了,怎麼有臉回去。”
左塵默默地拍了拍張柏的肩膀,沒有言語。
“讓左兄弟見笑了,一下子有些控制不住了。”張柏拍了拍臉,笑着說道:“看樣子,左兄弟這次下山是大有收穫了?”
“說來也是巧,我在山下坊市遇到一個白鬚老者……”
左塵挑揀了一些事情講給張柏聽。張柏聽後不由得讚歎左塵真是時運到了。
接下來的幾日,李鼎峰果然沒給左塵安排差事。左塵每天都睡到自然醒,然後優哉遊哉地晃悠到外門弟子的飯堂,吃上一頓飯堂事先留給他的飯食。待到下午的茅草屋附近無人的時候,左塵就悄悄地摸出那本煉氣期入門口訣參詳。
左塵這樣悠閒的日子讓周遭的外門弟子羨慕不已。每天這些外門弟子早出晚歸上工時,都帶着嫉妒的眼神看上一眼左塵的茅草屋。很多外門弟子私下裡都在打聽,左塵到底是走了什麼****運。
直到有一天李鼎峰派人來找左塵的時候,左塵知道自己悠閒的日子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