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阿甘你是不知道，老拓那傢伙忒笨！”
“當時要不是我啊，他早露餡兒了！”
新七連宿舍裡，白鐵軍正滿臉得意地和甘小寧吹牛。
這些天，白鐵軍在“電子偵察連”可謂是春風得意。
演習結束之後，甚至在師裡的總結大會上，都出現了他的名字。
雖說集團軍、師裡的具體獎勵還沒下來，但是大家都相信，嘉獎名單裡，肯定是少不了他咯。
對白鐵軍能有這樣的造化，甘小寧自然也很羨慕。
不過，看到這傢伙得意洋洋的樣子，甘小寧就忍不住擠兌了一句。
“我說白鐵皮，你小子也別太嘚瑟了。要不是副連長點了你的名，你小子能有這麼風光！”
聽了這話，白鐵軍就唔了一聲道：“對啊，副連長點咱的名，說明他了解我的實力嘛！”
“不然，他幹嘛不點你阿甘的名字呢？還不是因爲你是個憨憨，幹不來僞裝這種細活兒！”
說到得意處，白鐵軍斜睨了甘小寧一眼，嘿嘿笑道：“怎麼樣，阿甘，這次你還有什麼不服的？”
論耍嘴皮子，甘小寧肯定是比不過這小子。
他哼哼一聲道：“行，你小子就狂吧！是不是想今天訓練結束之後，全班加練五公里越野跑？”
白鐵軍雖然已經是“電子偵察連”武裝偵察排某班的副班長，但是他這長跑的水平，還是一直沒上去。
甘小寧拿話擠兌他，白鐵軍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在白鐵軍眼珠子滴溜溜轉，準備讓甘班長收回成命的時候，班上其他戰士就先發問了。
“班長，晚上真要加練啊？這幾天訓練強度這麼大……”
一個戰士支支吾吾地說道。
甘小寧本來就是和白鐵軍開個玩笑，見幾個戰士都緊張地看了過來，他只能無奈地擺手道：“這周大家訓練太辛苦，那就下週吧。”
說完這話，甘小寧不禁瞪了白鐵軍一眼，自是警告他悠着點。
逃過一劫的白鐵軍連連對甘小寧點了點頭，很快和其他戰友們攀談起來。
甘小寧對這傢伙飛揚跳脫的性子也沒什麼辦法，只能是聽之任之。
“白鐵軍，來我辦公室一趟？”
白鐵軍正聊得起勁的時候，指導員胡宗偉的聲音突然在樓道響起。
“是，指導員！”
聽到指導員的呼喊，白鐵軍連忙和戰友們打了個招呼，小跑着出了門。
……
辦公室裡，連長黃季晨、指導員胡宗偉、副連長馬小帥三位都在。
下首，白鐵軍規規矩矩地站着。
看到他到了之後，三位主官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就由指導員先開了口。
“白鐵軍，師裡昨天剛剛下了文件，要各團將本年度擬提幹的名單上報。”
“你的資歷也到了，這次演習也立功不小。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準備將你的名字上報團裡……現在徵詢一下你個人的意見。”
提幹這種事情，對每一個士官來說，都是天大的喜訊。
在三位連隊長官看來，不可能有任何人拒絕。
因此胡宗偉解釋完之後，連長黃季晨和馬小帥都沒多說什麼。
胡宗偉只管拿出筆和本子，準備將白鐵軍的表態記錄一下。
然而過了半晌，卻依舊見不到白鐵軍出言應下。
胡宗偉錯愕之下，忍不住擡頭看向了白鐵軍。
目光所及之處，白鐵軍正抓耳撓腮，似乎滿臉的作難之色。
看到這一幕，三名長官就都是一愣神。
又過了一會兒，連長黃季晨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沉着臉問道：“白鐵軍，這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機會，你還在猶豫什麼？”
黃季晨這話，已經可以算是很明顯的提示了。
這次的聯合演習中，T師、特戰旅的聯合部隊取得了一場完勝。
這其中，老連長蘇七月固然是居功至偉。
但是白鐵軍這小子的功勞，卻也不容忽視。
在黃季晨看來，藉着演習的東風，自家七連如果將白鐵軍的名字上報的話，團裡幾乎不可能有哪位首長挑刺。
甚至從全師層面來看，白鐵軍佔據一個名額也是大概率的事。
可現在這小子是怎麼回事兒？
還在遲疑啥呢？
聽着連長的訓斥，白鐵軍就忙不迭地做出瞭解釋。
“連長，提幹是天大的好事兒，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我這懶散的性子，您和指導員也都知道。”
“讓我當個班副管管人，勉強還湊合，讓我去管一個排的兵，我怕是管不來。”
“所以啊，連裡這個提幹的名額，我還是不佔了……”
黃季晨、胡宗偉沒想到這傢伙竟然真的拒絕了，一時間都沒回過神來。
倒是馬小帥，和白鐵軍關係一向莫逆，對白鐵軍的這個反應，倒沒覺得太過驚奇。
他咳嗽一聲，勸慰道：“白鐵軍，這事兒還有兩天的緩衝時間，你回去再好好考慮考慮。”
和馬小帥說話，白鐵軍就沒那麼猶猶豫豫了。
他撓了撓頭，解釋道：“副連長，我真不是拿捏，是真的沒想過提幹。”
“去軍校學習一年多，太累了！我可沒班長那麼能堅持！”
白鐵軍說的班長，自然是裝甲偵察營的排長史今咯。
之前史今還在老七連的時候，黃季晨、胡宗偉對他也不陌生，自然知道白鐵軍說的是誰。
馬小帥見白鐵軍這麼說，勸慰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
白鐵軍偷瞥了一眼連長、指導員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再說，這一旦提了幹之後，就好些年回不了家了……”
“家裡老孃歲數也大了，身邊沒人照應可咋整？”
白鐵軍是城鎮戶口、獨生子女，這一點黃季晨、胡宗南都是知道的。
他現在拿出“孝道”來說事兒，二人雖然有些氣悶，卻不好多指摘什麼。
畢竟在“電子偵察連”的班長、班副之中，這傢伙的表現本來也不突出。
只是機緣巧合，立了個大功而已。
勉強平復了下情緒，胡宗南這纔開聲道：“行了，你的意思，我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們會再找你。”
“哎，那連長、指導員，我就先回了。”
白鐵軍縮了縮脖子，逃也似的出了辦公室。
這傢伙剛剛離開，黃季晨就一拍桌子說道：“以爲這小子經此一役之後能有所改變呢，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聽了搭檔說出的氣話，胡宗南就連忙勸慰道：“老黃，別這麼說。人各有志，不能勉強。”
“通過這次演習，我們能看到，白鐵軍還是很有集體榮譽感的，只是性子懶散了點。”
連長和指導員對話的時候，馬小帥忍不住詢問道：“連長、指導員，那不推白鐵軍的話，那咱們連這個推薦名額給誰呢？”
聽了他這個問題，黃季晨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顯然，他還在猶豫之中。
一旁的胡宗南倒是想到了什麼，就提醒道：“老黃，這事兒你是不是徵詢一下蘇隊長？”
“蘇隊長！？”
聽到這裡，黃季晨就是一愕。
“是啊！”
胡宗偉一五一十地說道，“蘇隊長和白鐵軍是同年，對他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假如蘇隊長肯幫忙勸說一二的話，說不定能讓白鐵軍改變主意？”
胡宗偉對蘇七月一直是很佩服的，也知道這位“電子偵察連”的第一任連長，一直對自家連隊有很深的感情。
他這個提議，也是看準了這一點。
聽了胡宗偉的提醒，黃季晨頓時恍然大悟起來。
“你覺得呢，副連長？”
沉吟片刻，黃季晨就看向了馬小帥。
涉及自己的老領導，馬小帥倒是不好多說什麼。
他只是點了點頭道：“我覺得可以試試。”
黃季晨嗯了一聲，揮手道：“行，那就這樣定了，回頭我給蘇隊長去個電話徵詢一下！”
胡宗南、馬小帥二人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
坐在越野車後座，蘇七月正和駕駛員笑着聊天的時候，身上的手機就響了。
回學校進修三週的事情，旅裡已經批了。
本來蘇七月是打算自己乘坐火車回學校的。
但正好作戰支援營那邊有輛車要去到H省辦事，蘇七月也就順理成章地搭了個順風車。
拿起電話看了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蘇七月想了想，選擇了接通。
接通之後，裡面很快傳來了一個似曾相似的聲音。
“喂，請問是蘇隊長嗎？”
“我是蘇七月，你是？”
“蘇隊長你好，我是黃季晨啊！”
黃季晨沒有報上702團，或是電子偵察連的名號，那樣就顯得生分了。
聽到是他，蘇七月頓時露出了笑容。
“哦，黃連長，你好你好！”
“蘇隊長，沒打擾到你吧？”
聽黃季晨語氣裡客套，蘇七月就莞爾道：“沒什麼！季晨，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什麼事兒，你直說。”
見蘇七月語氣甚和，黃季晨頓時輕鬆了不少。
“蘇隊長，是這麼回事兒……”
接着，黃季晨一五一十地將白鐵軍拒絕提幹的事兒講了一遍。
最後他誠懇地徵詢道：“蘇隊長，白鐵軍是你一手帶出來，這事兒你能不能問問他？”
聽完了黃連長的講述，蘇七月也有些意外。
不過，他很快恢復了過來，笑着安慰道：“季晨，白鐵軍那小子天性就是這樣，不喜歡受拘束。他家實際情況，我也比較瞭解。”
蘇七月有琢磨了一下，最後說道：“這樣，回頭我和他打個電話聊幾句。實在不願意的話，咱們也別勉強是不是？”
“是是是……”
黃季晨連連應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