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珂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虛空中矗立的諸神都不由得愣怔了一瞬。
後來撿便宜的還有些摸不清狀況,只以爲是之前來的這些缺德貨刻意削弱了組合技的威能從而讓張珂能夠保留一絲元氣,在身受重傷的同時還能保持一定的作戰能力來拉祂們下水。
其目的也簡單的很,歸根到底不外乎財帛動人心。
只有惡尤一息尚存,仍能作戰,整個戰場纔會繼續維持混亂的局勢,不論是後來的,還是早早便加入到戰場中的都得跟惡尤去消耗彼此的狀態。
如此創世胚胎也好,那一件件文明神奇跟珍奇異寶也罷其歸屬都懸而未決,人人都保留了一份奪寶的可能!
但唯有先來的諸神們才真正明白,惡尤的存活並非是祂們放水而導致的,而是這玩意兒命太硬!
在上百文明之主傾盡全力,甚至將數十位的神力儲備生生榨乾的情況下,惡尤仍未被毀滅本體滾去輪迴,這具身軀的韌性已經超過了所有神聖的預料。
祂們沒神明白,張珂憑什麼能扛得下耀世之潮的沖刷,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當閃耀虛空的光芒逐漸暗淡之時,一尊宏偉的身軀自光芒中緩緩走出。
破爛的鎧甲,消失的血肉,被燒焦了的骨架,以及血肉模糊的頭顱
那悽慘的模樣讓原本困惑,難耐的諸神心中略微有了少許安慰。
雖然仍不明白這初生的玩意兒究竟是怎麼扛過耀按世之潮的泯滅的,但看現在的模樣,至少之前的辛苦沒有白費,而倘若祂們能再多堅持一刻的話,恐怕這近年來虛空混亂的最大源頭就能歸於輪迴!
但只有張珂知道,他雖然“大意”的沒能算到諸神們摒棄前嫌聯合一致以至於遭了明算,但實際上除了干鏚巨盾受損太過需要冷卻一段時間以修復完全之外,張珂本身並沒有受太嚴重的傷。
血肉?
骨骼?
悽慘?
只是看起來嚴重罷了,但對於文明之主而言這點兒皮外傷並不礙事,只要真靈不受到不可逆的損傷,權柄概念綁定的世界沒有被打擊到降級甚至是泯滅,一切就算不了什麼。
而不巧,得益於當初無頭氏傳承的血脈能力,張珂在分頭行動的時候也學會了真靈拆分的技巧。
即需要時或將真靈壓縮在身體中以換取“莽撞”中更理智的行動;亦或者將真靈完全濃縮在腦袋裡,以純粹的熱血跟戰爭本能來面對極端情況的發生。
當然,除了腦袋跟軀體之外,蒼玉,山河鎧,九州冠,乃至是虎魄都可以暫代這份收納真靈的容器。
而這也是之前在大鬧蠻荒的時候,不論是誰都沒能確定張珂的真實所在,直到最後一刻之前他們甚至都堅定的認爲張珂是被人族的惡念矇蔽了心智!!!
而事實上,張珂只是將自己的真靈寄存在了虎魄之中。
換句話來說,他不僅見證了人王戰的整個流程,甚至於揮向老登們的每一刀都是他親自操手.當然,他最後也遭到了應得的報應,每放鬆自在一年就得去上古學一段時間的公務跟龐雜的技能.
過去的事兒就不必多提了。
而這次應付這些外神張珂更用不上太過複雜的招數,他只簡單的將真靈濃縮在腦袋裡並分流了三分之一到蒼玉中留作備份便着手坦然迎接耀世之潮。
不可否認,上百個文明之主齊心協力的終結技確實誇張,哪怕張珂全身的抗性跟反追蹤能力都拉滿了都沒能避過潮汐的沖刷。
干鏚大盾特效迭加的效率比不上潮汐沖刷的效率跟強度,在匆匆給張珂留下了十多層防禦特效後便轟然破碎。
緊隨其後的山河鎧也大差不差,將經抗性跟干鏚大盾削減過後的潮汐強度再次分攤了一部分,強度相比剛開始瞬間削弱三分之二,甚至還往下探了一會兒纔不甘的破碎留下張珂這個持有者獨自面對險惡的災厄!
而也就是這三分之一的威能摧毀了張珂頭顱以下絕大部分的身體構造!
唯有頭顱,有無頭氏吃一塹長一智後總結的經驗教訓跟強化之法,有張珂主動摘下庇在身後的操作,同樣也有西王母以他的腦袋當做不死藥煉製的丹爐時在莫大的壓力下所鍛造的金骨承擔了一切。
這玩意兒可老君八卦爐裡煉出火眼金睛的孫悟空跟後來同樣走了一遭的沉香強的太多。
當然,張珂不是否認老君本人的能力,而是這兩者可不是老倌兒正兒八經的晚輩弟子,雖有利益交換,但更多的是應付差事,哪兒比得上西王母盤張珂腦袋來的用心。
畢竟,老話常說的一個女婿半個兒,雖然張珂這個半兒還得分成三份,但意思到了就行.
前有手段防護,後有遠超自己體格的平均水平擺在那兒,而顱骨本身也是類人生命身上最堅硬的地方。
如此,在血肉磨滅,全身骨骼被盡數燒焦的時候,是它的完好無損保住了張珂的基本盤!
而也借腦袋的完整,張珂完成了“復活”!
新生的血肉以脖頸爲起始順延而下,伴隨着經絡的鋪墊,血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繁殖,焦黑的骨骼也在心血的澆灌下重新煥發了生機與活力!
當那血肉衍生過半,全身繚繞着火厄的猙獰身影從暗淡的耀光中走出。
當皮膚尚未新生的雙手抓住那沾了無數神血的絕世兇兵之時,親眼目睹這一切的諸神都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方纔還徘徊在諸神心頭的質疑跟勾心鬥角轉瞬間煙消雲散,前一刻還互相猜忌的諸神在同一時間內猛的互相認同,在互相勾連的神念網絡之中,交互着彼此的信息跟規劃着神力,禁咒的規模,以便在人數更多的情況下,掀起一場比之前的耀世之潮更加耀眼璀璨的洪流!
但溝通總要耗費時間。
哪怕文明之主們個個都有一息交換數十萬個想法的能力,但禁咒的合流本就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權柄的方向,實力的強弱都需要進行安初步的平衡,否則湊到一起迸發出來的不是什麼滅世的洪流而是給虛空新添笑料的璀璨煙花!
但張珂卻不需要考慮太多。
大盾跟山河鎧雖然耗盡了耐久,但虎魄跟干鏚都保留着一次尚未用到起死回生的能力!
前者死亡抗拒加復活強化,後者保留神念瀕死爆種。
不論如何,他都還有兩次絕地反擊的機會,有的是時間跟這些外神們拉扯。
當然,如果有可能的情況下,他還是更願意保留一定的底牌去面對之前那個用留影挑釁了自己的陰影邪神。
所以,沒有任何的浪費跟遲疑。
在見到張珂諸神開始協調終結技的時候,他的身影也跨越了無盡虛空出現在一個身材矮小,全身綠油油的穿着一副蒸汽朋克式子鎧甲的外神跟前。
【地精之主·哥布林造物主】
這是這尊外神被張珂的眼神捕獲之後,遊戲在他的視網膜上呈現的相關信息.
而伴隨着空間的波動,跟目標從原地消失不見,本就屬於奸詐狡猾物種的地精神那雙猥瑣的眯眯眼咕嚕一轉就是靈光一閃!
當空間漣漪達到某個界限,宏偉的身軀撕裂了空間從中走出的時候,他所看到的不是一個手足無措勉力抵抗的外神,而是好似金字塔一般堆迭起來把自己覆蓋的萬萬噸地精炸藥!
“我可不是那些蠢笨的傢伙,享受一下地精的最高智慧吧!”
地精神無言的笑笑,隨即就控制身下的機械打開一條空間裂縫就準備暫且離開這片即將遭受轟炸的區域。
身軀還未復原的張珂平靜的注視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被無數不知當量的爆炸物包裹的自己眼前忽的蕩起陣陣漣漪。
一個矮小的,像極了農村土廁發酵後爬出來的物事駕駛着一臺奇形怪狀的巨形機械自空間裂縫中踏出半步後,四目相對時對方的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祂無法理解,自己爲什麼一點兒都沒察覺到座標的變化。
正如諸神無法理解在耀世之潮下張珂仍能“幸運”的存活下來一樣。
但對視的剎那,一截兒冰冷的刀刃就已經貫穿了那巨大的機甲,伴隨着電火花的迸射,宛如膿毒一般翠綠的血液浸潤了刀尖。
下一刻,張珂抽刀而走。
當他的蹤跡再度被外界察覺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億萬裡外另一尊形似恐龍的獸人神靈身側。
而緊接着,他跟地精之主置換的地方,那座花花綠綠的金字塔陡然間迸發出無窮的光熱,劇烈的轟鳴聲響天動地,同時伴隨着一聲聽不懂的蠻族方言的齊力哀嚎隨着爆破的衝擊傳遞了很遠,很遠.
三根枯瘦的爪趾抓着巨大的刀刃,好似寶石一般閃爍着流光溢彩的鱗片被刀刃的尖端割裂流下滴滴翡翠似的血液,如蛇一般的豎瞳死死的盯着面前無皮的粉紅巨人,跳躍的火光讓其本就痛苦的雙瞳更顯猙獰:
“惡尤,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獸人神強忍着身軀撕裂般的疼痛送上了祂傾盡全力的詛咒。
但象徵着不祥跟恐怖的漆黑色彩還未靠近張珂便被他身旁環繞的火厄光環燒灼的絲毫不剩。
而隨着這獸神好似遺言一般的話語,張珂手中的虎魄更加深入幾分的同時雙手更是轉了一圈以讓虎魄更便捷的能飽飲外神之血。
“成王敗寇,輸了乖乖去死就是,哪兒來這麼多的廢話!”
作爲後世人他本就厭煩開戰時雙方好似演繹一般的碎碎念。
但一路走來,極少見到跟自己一樣汲取到教訓的人狠話不多的角色。
絕大多數的對手,都喜歡以一種過來人,亦或者義正言辭的態度來對他進行某種說教。
倒不是有多瞧不起,而是你神命都快沒了,不趁着最後迴光返照的時候拼死搏一把拉他下水,絮絮叨叨的廢什麼話呢,而且這好像反派NPC一樣幾乎每個對手必備的詛咒環節更是讓他感覺到有些無語。
大家都成文明之主了,就不能玩的高端點兒麼?
是個人都知道,詛咒這玩意兒需要施法者,媒介跟被施術者三合一的完整流程存在才能顯現出真正的效果。
一如封神戰中的釘頭七箭一般,陸壓爲什麼不光明正大的對趙公明用詛咒之法,反而是在西岐的大本營裡使這門神通?
其原因不就是怕被抓到,怕被發現?
施術者的死亡會導致詛咒的大打折扣乃至完全失效,雖然也有一部分詛咒類的旁門左道本身是以施術者的性命作爲媒介發動的,且這類詛咒的效果遠超尋常,但效果兇猛的同時因施術者的死亡詛咒本身卻失去了源源不斷的效果。
換句話來說,這玩意兒的反噬是兇猛,但效果只有一次或幾次,沒辦法做到纏綿不斷的糾纏。
當然,哪怕僅僅是一次,在當下的窗口詛咒的爆發來說對張珂都不是件好事兒,一點氣運的影響都可能造成他在不注意的角落翻車,所以張珂用火厄跟自身的權柄承接並且磨滅了對方。
畢竟,真比惡毒跟離奇的話,誰又能比得過沉澱了無數年的人族惡念安?
詛咒?
雖然說張珂只會一門釘頭七箭,而且這門神通還是放在技能樹裡吃灰的那種並不算熟練,但由於人王權柄的偏向,他本身就是一個變相的詛咒源頭。
人王跟人孽的二位一體可不是說說而已。
下一瞬,在鎮壓且磨滅了大半獸人神的詛咒效果之後,張珂那熾熱的身影於虛空中一閃,隨後便出現在一位女神的身邊。
純愛與幸福的光環瞬間被暴怒的刀罡所撕裂,兇戾的兵刃割開了華麗的長裙將那好似白雪一般潤滑的肌膚增添了一抹鮮紅之色。
殘忍!
暴虐!
一擊斃命!
正在溝通構造終結技的諸神們看着好似流星一般穿梭在諸神之間,每一次閃爍都象徵着一個節點隕落的猩紅光芒,耗費了巨大意志勉強壓下的心緒就此爆發,惶恐像一根倒吊的繩索一般死死的勒住祂們的脖頸,平穩的呼吸逐漸變的急促且茫然。
祂們不是沒有見過張珂的殺戮效率。
早在耀世之潮迸發前十多位文明之主的隕落就已經證明了惡尤這個虛空傳唱的名號的分量。
但死中求活之後還能爆發出這種極端的戰力着實是讓神預料不到的,而且不知不覺間,他的殺戮效率好像提高了不少?
在近乎同等的終結技構造時間內,諸神協調的工作才進行了一半兒,而就此隕落在那柄兇兵下被抽乾了靈魂的文明之主卻已然超過了十位。
更甚至伴隨着殘暴的殺戮,那本就因皮膚沒能生成從而顯的格外猙獰的張珂身上更是由內而外的染上了一抹暗沉的血色,整個人也由一種半人半神的姿態朝着那種深淵中的絕世邪物開始轉變。
如果有蠻荒人王之戰的親歷者在此便會驚呼,張珂又開啓了獨屬於他的人孽姿態。
當然,真有蠻荒的老東西的話,它們更大可能是轉身就跑而不是浪費時間的去提醒一些不相干的外神。
只是,相比於之前跟幾個老登過家家似的,到反天罡爲主的玩笑,此時的張珂纔算是徹底放開了自己對人族惡念的束縛展開了本體最完全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