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天一整天考試結束。
而喜多川淚子在外面呼喚自己。
說是班主任找自己有事情的時候。
北澄實其實還是有些小小驚訝的。
畢竟他自認爲自己在學校中的表現還算可以。
特別是在團結同學，教育有欺凌他人前科的同學方面算是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現如今的都立練馬小學沒有再發生任何欺凌事件。
只有他‘北澄總帥’的名字像是把明晃晃的利刃高高地懸在所有小學生頭頂，就足以說明一切。
所以當聽見班主任找他有事情要談一談的時候。
北澄實是真有些驚訝的。
而這份驚訝直到他進了教職工辦公室內才緩緩消散——原來是這麼回事。
在自家班主任中森麻友面前擺放了好幾本都立練馬小學的練習冊。
看樣子是‘請’那幾個熊孩子幫忙代寫作業的事情暴露了。
不過北澄實也不慌張。
畢竟早在‘請’那幾個熊孩子幫忙的時候。
北澄實就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了。
畢竟每本作業都是不同的字跡。
屬於是擺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同的那種。
能挺到今天就已經是奇蹟了。
想到這裡。
北澄實很乾脆地往前走進一步。
“中森老師，對不起。”
他不是傻瓜。
既然對方已經發現，他也就沒有隱藏的必要了。
乾脆大大方方道歉，早點走人。
“對不起？”
還沒開口就被北澄實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打得猝不及防。
中森麻友又好氣又好笑，她故意壓低聲音反問。
“你有哪裡對不起我的地方？北澄同學？”
一般的小孩子，在面對大人板起臉孔問話的時候。
都會變得驚慌失措，不知道如何作答。
然而北澄實卻絲毫沒有這樣的感覺。
面對着她的質問，他只是老老實實地把事情交代了出來。
“我請朋友幫我代寫作業這件事，確實很對不起中森老師，給您的工作添加了負擔。”
“.北澄同學倒是挺老實的。”
中森麻友忍不住看了眼北澄實。
北澄實在東京都立練馬小學算是一個比較有名的孩子。
畢竟‘子役’這個職業實在有些特殊。
屬於只有在電視、電影裡纔看得見的，極其稀有的職業。
像北澄實這種‘稀有’物種。
自然也吸引了不少教師的注意。
也因此。
東京都立練馬小學的教師在課業上面都比較‘照顧’北澄實。
比方會經常點他站起來作答。
也會在下課的時候，特別把他叫過去，詢問他有沒有什麼地方不懂。
而北澄實也從來沒有辜負過他們的期望。
很少聽說過他因爲拍攝之類的事宜請假。
在校內一直都屬於那種能被老師拿出手誇獎的，品學兼優的學生。
然而也就是這麼個品學兼優的學生居然讓人代寫作業
想到這裡的中森麻友振作了一下精神，看向北澄實。
作爲教師，她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指引學生走到正確的道路上。
爲此——
“是有什麼原因，讓北澄同學請別的同學幫忙代寫作業嗎？”
她的聲音再撥高了一個音調，變得嚴厲認真，目光如炬。
想要藉此看明白北澄實的想法。
然而——
“對不起，中森老師。”
如果加上剛纔的道歉，這裡已經是第三次道歉了。
特別是北澄實道歉的時候。
不管是眼神還是表情，都流露着讓人同情的亮彩。
再加上他說到後面時，像是被她嚴厲的態度所嚇到，聲音裡略帶的顫音。
讓中森麻友的心臟都莫名一顫。
這.我是不是對他太嚴厲了？
明明這個孩子有在和我好好兒說話。
可我卻繃緊臉這怎麼想也有些不太好。
想到這裡。
剛纔嚴厲的表情逐漸消散，中森麻友的神情放鬆，輕聲安撫。
“北澄同學，老師不是故意要嚇你的，只是老師確實想知道你這麼做的原因。”
畢竟北澄實在學校算得上是品學兼優。
她覺得對方應該不會是那種主動做這種事情的人。
似乎是她的安撫起了作用。
那邊剛纔還有些受到驚嚇的北澄實，這個時候好像也緩了過來。
晶瑩剔透的雙眼中滿是歉意，他聲音低沉地開口了。
“其實只是出自個人原因，我也很想做作業的，也想像大家那樣努力學習的，但是中森老師，子役的工作實在太忙了。”
說到最後的時候。
他低下了自己的腦袋，一副自責的模樣。
如果再仔細看過去的話。
甚至會發現他的肩膀似乎都在細微顫抖。
“原來如此啊”
中森麻友感嘆地點了點頭。
北澄實說的一切都是出自他真實的心理感受。
這一點她已經完全明白了。
雖然有不少人都羨慕子役這個行業。
覺得子役就像是自動往外吐鈔的ATM機。
只要坐在那裡就能夠賺取不少金錢。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爲了做到這些事情。
像北澄實這樣的孩子究竟要付出多少。
她在心底滿是對北澄實的同情，同時也在心裡暗罵了幾句日本業界的扭曲生態。
這個該死的日本業界。
究竟奪取了多少孩子快樂學習的自由？
像北澄實這樣的孩子，應該也是想像大部分孩子那樣。
做着他這個年齡階段應該做的習題，學習同齡人應該學習的知識吧？
看着北澄實因爲自責，肩膀都在顫抖時。
她也不由得再次放緩了語氣。
“北澄同學，伱不要害怕，原因老師已經搞清楚了，放心吧。老師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真的嗎？中森老師？”
“真的、真的。”
看着面前北澄實露出的驚喜的表情。
中森麻友也有些好笑地點頭。
雖說北澄實是子役，對比起同齡人來講心理要成熟一點。
可小孩果然還是小孩，根本就沒什麼城府。
只不過嘛——
“作業的事情可以暫時放到另一邊，但目前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北澄同學，你這次期末總結測試的課業成績問題。”
中森麻友用食指點了點桌面。
北澄實讓人幫忙代寫作業的問題其實並不算大。
只要找他談一談，瞭解一下具體情況，做出相應的批評與應對就可以了。
各科教師那邊完全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都立練馬小學的作業是不會計入出勤數中的。
但期末總結測試的課業成績就不一樣了。
都立練馬小學一共開設十門基礎課程。拋開音樂、美術、生活這些興趣愛好類的課程。
在其中，國語課、算數課、英語課、社會歷史這四門課程需要進行筆試測試。
都立練馬小學給出的標準是三門課程達到及格線就能夠順利升級，其中兩門掛科就必須要再留一年。
而今天的測試已經全部結束。
北澄實這邊卻居然爆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要知道小學的作業主要就是給孩子們鞏固在課堂上學習到的知識的。
結果北澄實的作業基本都是讓朋友幫忙代寫.
沒能順利鞏固知識。
再加上子役的工作很忙等等狀況。
這種種不安的因素交迭在一起。
自然讓中森麻友有一種北澄實的課業成績即將‘爆炸’的感覺。
“北澄同學，實話跟老師說吧，這次期末總結測試，你究竟有幾門課程比較有把握？”
她關心地詢問。
這會兒的她已經做好了面對北澄實說出四門科目都沒有把握的事實。
然而——
“嗯？喔沒事的，中森老師，我今天考試的四門科目應該都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沒出問題的話，應該全部都會是滿分呢。”
北澄實很乾脆地回答了。
“啊？”
由於北澄實說出了意想不到的話語。
中森麻友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主要是她真不知道北澄實的自信究竟從什麼地方來的。
‘沒有任何問題’這句話，她倒是可以相信一下。
指不定北澄實真能通過及格線呢？
但是考上滿分？
這就讓中森麻友有些愣住了。
這個小傢伙，連作業都不是自己完成的。
憑什麼這麼有自信？
她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稍微板起臉。
“老師在和你好好兒說話，所以北澄同學，你也要認真回答，不能和老師開玩笑，明白了嗎？”
“我就是認真的，中森老師，沒有騙你，真能全部科目滿分，我之前不是向校長提交了跳級去高中的申請嗎？大概明年應該就會有結果的，所以中森老師，你真的不用太過擔心我的成績。”
北澄實露出微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
看着北澄實完全不似作假的表情。
中森麻友估摸着對方應該確實能考出個不錯的成績。
畢竟期末總結測試再怎麼困難，也就只是小學難度的問題。
就算平日裡不做老師佈置下去的作業。
只需要上課認真聽講。
要考出一個不錯的分數還是沒那麼困難的。
至於後面的全科目滿分還有跳級的事情？
這就有些開玩笑了。
北澄實連作業都沒做，不管小學的知識再怎麼簡單，肯定也會有一小部分知識點遺漏。
再加上練馬都立小學的期末總結測試總是在最後幾道大題耍手段。
比方說明明是五年級的測試，但在最後的大題卻有六年級的知識點。
因此，就算努力學習了，想要全科目滿分也不大可能。
而跳級？那種事情就太過科幻，更加別說從小學跳到高中，就算從小學跳級到國中，都要接受各種鑑定和測試。
像北澄實這種八歲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跳級成功。
不過嘛.
能夠及格也就夠了。
中森麻友可不想看見像北澄實這樣討人喜歡的學生，因爲‘子役’這個職業的原因無法畢業。
她沒有再細究北澄實讓朋友代寫作業的事情。
只是囑咐了北澄實以後不許再繼續這樣做了，就這樣直接放他離開了。
等做完這一切動作後。
她稍微伸了個懶腰，又喝了口水，這才掃了一眼時間。
現在是十二點十分。
由於今天是測試日的關係。
學生只是中午便能夠放學離開。
留下來的教職員工們則要負責批改今天下發的期末總結試卷。
中森麻友與其他教師一樣，同樣也接到了任務。
不過她並沒有負責批改她作爲班主任的三年A班。
而是分到了三年C班與D班的試卷。
“開始吧。”
只是稍微掃視一眼。
中森麻友便擰開了紅色針管筆，開始批改起試卷。
圓圈代表正確。
上弧勾代表錯誤。
大概就這樣花費了大概半個多小時。
她將已經批改好的試卷放好。
伸出手摁壓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
同時站起來，打算緩解一下久坐帶來的疲勞感。
然而還沒等她有下一步動作。
旁邊就有兩位同事摸過來笑着開口了。
“恭喜中森老師了啊，我和大江老師剛纔覈對了一下，咱們年級出現的唯一一個全科目滿分的學生就在你們班。”
“啊？我們班的？全科目滿分？”
突如其來的道喜，確實讓中森麻友感到意外。
她剛纔也批改了不少試卷。
發現不少學生都在最後幾道超綱的大題上面‘折戟’了。
本來她還以爲這一次還會像以前幾次的測試那樣。沒有任何學生能取得全科目滿分呢。
結果沒想到在自家班級裡就有這樣優秀的學生.
她先是感到意外，隨後又有些驚喜，當即開口詢問。
“大江老師，請問是哪個學生？”
“嗯喔.就是中森老師你們班裡特別有名的那個啊。”
“特別有名的那個？”
這過於特殊的指代名詞，讓中森麻友一時半會兒有點摸不着頭腦。
好在這時旁邊另一位男教師補充解釋了一句。
“就是中森老師你們班的北澄實啊，那個在咱們學校都特別有名的子役啊。”
“北澄.？”
原本有些驚喜的表情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濃濃錯愕感。
北澄實？
拿了全年級唯一的全科目滿分？
不是？
這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中森麻友滿臉莫名其妙，主動上前。
“那個，請問我能看看試卷內容嗎？”
絕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吧？
“嗯？”
雖然有些奇怪中森麻友這莫名其妙的態度。
但兩位老師還是幫忙將北澄實的四份試卷全部翻找出來。
擺放在了對方面前。
不像小學生的，宛若打印機中打印出來的規整的字體。
過於乾淨，找不到任何褶皺的整潔卷面。
不帶半分塗改的答案。
“.”
等到中原麻衣將擺放在桌面的，北澄實的四份試卷全部看完後。
她這纔有些沉默了，只覺得實在太邪門兒了。
一個連作業都沒有認真做過。
平時還有子役工作要忙的學生。
居然真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在這次測試裡拿到了全科目滿分？
這確實有些科幻了。
同樣的。
中森麻友也想到了北澄實微笑着所說的跳級到高中的事情
看着面前完全不像小學生作答後的乾淨整潔的卷面，以及那漂亮的字體
“不會吧？”
她喃喃自語了一句，這會兒，她是真不太敢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