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老闆說送茶樓當然不是認真的，他其實心裡想的是哪怕自己口氣大點，陸遠航應該會客氣一下，表示受之有愧什麼的。
但是萬萬沒想到，陸遠航竟然這麼……不要臉？
陸遠航其實也是隨口一說，開個玩笑罷了，人家真送自己個茶樓，自己也不敢真接。
拿人手短，不管什麼時候，別人白給的東西都不能隨便接。
“呵呵，開個小玩笑！婁老闆不用緊張。”陸遠航臉上露出挪瑜的笑容，把婁森看的賊尷尬。
陸遠航說完，不再看坐在沙發上的婁森，而是把眼光放在了跪在地上剛磕完頭一臉倔強的小婁鞠的身上。
陸遠航輕輕咳嗽一聲，與婁鞠的眼光對視，臉上已經是一片嚴肅：“爲什麼想着要拜我爲師？”
婁鞠的眼神很認真，他堅定道：“我想跟着您學相聲！”
陸遠航嘴角微微揚起，翹了個二郎腿，瞅着婁鞠，繼續問道：“爲什麼是跟我？”
婁鞠聽到這兒，眼神就變的狂熱起來，他直勾勾的盯着陸遠航道，“因爲我喜歡您！”
喲呵？真懂事啊！
聽着舒服啊這話！
陸遠航緩緩點頭，滿是讚賞的看着這孩子，道：“你爲什麼喜歡相聲？”
婁鞠連想都沒想，激動的道：“不知道！就是喜歡！打心眼兒裡喜歡！”
陸遠航聽了這個回答，緩緩搖了遙頭，“學相聲很苦的。”
婁鞠仰起臉，臉上異常堅定，看着陸遠航，“我不怕苦！我就想學！請您一定要收下我！”
陸遠航笑了，他道，“你先站起身。”
婁鞠動也不動，直勾勾的跪着，道：“我是真心想跟您學相聲的！”
陸遠航看着婁鞠的倔強，臉上異常眼神，變的威嚴起來，“學相聲，可不是憑藉着一時志氣，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每天的功課必須做足，你必須得做好吃苦的準備！而且，如果練不好，可是要捱打的！我沒有危言聳聽，真不好好練，鞭子就真往你身上抽！”
這番話說的聲色俱厲，臉上的眼神也是異常凌厲。
婁鞠此時的臉上已經開始猶豫了。
他是個打小被慣壞了孩子，從小到大，別說捱打了，父母連句重話都不捨不得罵，畢竟是老來得子，每天都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
就連一旁的婁森聽了陸遠航這話，都不由得搖搖頭，自己兒子什麼德性自己心裡最清楚，估計這師今天是拜不成了。
看着婁鞠臉上的猶豫，陸遠航臉上微微露出失望，他輕輕嘆了口氣，估計八百萬買茶樓是沒啥子希望了。
“婁老闆，你們走吧……”陸遠航索然無味，擺擺手，下了逐客令。
“桃兒……”王九齡在一邊一直沒插得上什麼嘴，但是見陸遠航直接攆人家走，臉上有些不太好看。
陸遠航卻搖搖頭示意王九齡不要說話。
“唉。”王九齡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哪知這時候，跪在地上婁鞠突然動了，這孩子當場又對着陸遠航砰砰砰，磕了仨響頭。
起身時已經是一臉的堅定，他開口道，“您說的我一定能做到，我不怕捱打！師父打徒弟天經地義！我就想跟着您學相聲，請您一定要收下我！”
這番動作可把婁森婁老闆震的不輕，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婁鞠，這特麼還是自己的兒子？
婁森臉上，開始微微浮現出一絲潮紅，他是激動的！突然有一種兒子懂事兒了，長大了的感覺。
陸遠航看着堅定的婁鞠，臉上陡然浮現出一絲溫和的笑意，他滿意的點點頭，對着婁鞠道，“行，我知道你意思了，站起來吧，你這個徒弟，我收了！”
婁鞠聽了這話，臉上浮現出狂喜，他剛準備說話。
“但你別高興的太早，如果你不聽話，我隨時攆你走。”陸遠航臉上又是嚴肅。
婁鞠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他滿臉喜色道，“您放心師父！我一定聽話！”
“行了，趕緊站起來吧。”陸遠航笑笑，對着婁鞠擺擺手。
“是！師父！”婁鞠笑嘻嘻的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土，就往陸遠航身邊坐了下去。
陸遠航無奈的搖搖頭，這孩子的臉皮厚跟自己還挺像，隨即便不再看他，把眼光投在了婁森身上。
“婁叔……”陸遠航剛開口就被婁森打斷了。
“呵呵，你現在是我兒子的師父了，叫我一聲婁老哥就行了，別亂了輩分。”婁森臉上還是溫和的笑意。
陸遠航點頭，對待輩分上的問題，他看的其實挺重的，相聲界其實就是一個講究輩分的圈子。
“婁老哥，事到如今，我也不跟您繞彎子，咱們開門見山，您的那個茶樓……”陸遠航說到這兒便沒往下說了。
婁森笑着點點頭，“我也正想跟你說清楚，還是那個價兒，茶樓八百萬，您有錢再給，或者分期慢慢給都可以。”
這態度實在是……
沒得說啊！大老闆就是大老闆！
陸遠航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八百萬確實不算小數目，我們一時間也拿不出來，這樣吧，您把銀行卡號告訴我，我這邊一有了錢就給您打卡上。”
反正已經這樣了，不要臉就不要臉唄。
婁森不在意的點點頭，他道，“好，明天我就拿着合同過來，咱們倆去一趟公證處。”
陸遠航鬆了口氣，八百萬確實不是個小數目，自己一時間根本拿不出來，他道，“那就這麼定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留您了，您回去的時候慢點，這孩子就在這兒待着吧。”
婁老闆點頭笑笑，從沙發上站起來，把眼光看向自己的兒子。
“好好跟着你師父學，有時間了記得回去看看你媽。”婁森臉上滿是無奈。
婁鞠點頭，臉上都是還未褪去的喜色，“我知道了爸，你回去吧！路上慢點啊！”
喲？還會關心人了？
婁森臉上浮現出一絲古怪，這兒子現在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
隨即便搖搖頭，總歸是好事兒。
“那我就先走了。”婁森笑着對陸遠航還有王九齡說。
“我送送您！”王九齡站起身，走到婁森旁邊。
“不用了。”婁森笑着搖頭拒絕了王九齡的好意，“時間也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吧。”
說完，婁森轉身就往門外走了。
“回見了您吶！”屋裡傳來陸遠航的聲音。
走出門，婁森臉上的笑意已經變成了滿臉苦澀。
這倒黴孩子！我怎麼跟你媽交代啊？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回家就剩我自己了？想到自己媳婦掐着腰質問自己的場景，婁森就一個冷戰。
不過想到自己孩子今天的表現，婁森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算了，爲了這孩子能有出息，回家挨頓罵算什麼！
婁森的背影有些悲壯，風蕭蕭兮易水寒！
後臺。
陸遠航看着婁鞠，把這小子看的滿臉不自在。
“你去後屋吧，你樂子師叔……額，師兄估計正在練功，去找他把情況說明白，讓他先帶你練着。”陸遠航滿臉威嚴。
婁鞠撓撓頭，臉上有點接受不了，直愣愣的看着陸遠航，“這就開始了？”
陸遠航一瞪眼，“話還挺多？”
婁鞠一縮脖子：“知道了師父！”
說完轉身就往後屋走過去。
“記得叫師兄！”陸遠航提醒婁鞠。
“知道了！”婁鞠回頭大聲回了一句繼續往外走。
目送婁鞠出了後臺。
陸遠航直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臉上滿是舒服的表情。
“這就繃不住了？”王九齡看陸遠航現在跟剛纔宛如兩人，臉上露出一絲理解的微笑，打趣陸遠航。
陸遠航翻了白眼，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沒好氣到：“別理我，我現在負債八百萬！”
王九齡哈哈大笑：“你小子現在矯情了？我給你八百萬你把那茶樓讓給我成不？”
“成啊！那德雲社班主還是您來當吧？”陸遠航看着王九齡這一副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樣兒心裡就來氣。
王九聽了這話，臉上浮現出訕笑，“開個玩笑。”
陸遠航斜着眼看着王九齡，這老頭算盤打的啪啪響，班主一讓給自己，啥事兒都不操心了，現在每天開心了站臺上說兩段，不開心了就跑去跟那幫子朋友炫耀，mmp哦。
“那您就啥也別說了，回家睡覺吧您！關師兄估計現在都已經到家睡舒服了！”陸遠航直接開始攆人。
王九齡撓撓頭，“其實我想跟你說，相聲功力上，你除了嗓子還成，颱風有點變化多端以外也沒啥拿的出手的地兒，那孩子就讓樂子教吧，樂子雖然年齡不大，但是基本功上，確實沒得說。”
王九齡這話說的的確是實話，陸遠航自己也就是個半吊子出身，基本功經過這些時間的磨鍊確實也有些底子了，但是真讓他教徒弟，他還真不知道從啥地方教。
而且自從上回陸遠航坦白完之後，除了穿越這個秘密之外，啥事兒都給這倆老頭交代了個底兒朝天。
他說自己確實會點相聲，之前的相聲本子確實是自己不知道從那本書上看的，再加上了一點自己的想法之外，其他的都坦白了。
雖然有些勉強，但倆老頭也硬着頭皮相信了，這事兒追究到底對誰都不好。
而且，陸遠航現在的身份在相聲圈裡已經變成了王九齡代師叔收徒，正兒八經的郭門（前文提到過，郭才茂）相聲第二代傳人。
根正苗紅，海青啥的都是謠言。
陸遠航一臉不耐，“這我能不清楚嗎？您趕緊回去吧！”
王九齡見陸遠航揉着腦袋，知道這幾天陸遠航確實爲了德雲社操心不少也都理解，對着陸遠航道，“那成，我先走了，您早點休息啊。”
“回見了您吶！”陸遠航的聲音已經有些無力。
說句實在話，陸遠航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第一次收徒弟，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這種感覺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奇妙，自己纔多大啊？
二十多歲？
也不知道婁老闆怎麼放心把這孩子交給自己的？
陸遠航搖搖頭，站起身隨便給自己到了杯水一飲而盡。
不管怎麼說，德雲社如今家業也不算小了，裡裡外外幾十張嘴等着自己吃飯呢！
既然自己答應了做這個班主，那自己就一定不能辜負了王九齡關九良這倆老頭的心意。
不管前路如何，大膽走吧！
陸遠航慢慢悠悠的走出後臺，剛進院兒裡，就聽見樂子跟婁鞠倆人的對話。
“蕭師兄？”
“嗯？”
“你不好奇我爲啥學相聲嗎？”
“嗯。”
“我師父是我偶像！我超級喜歡他的那個“盤他！””
“嗯。”
“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嘿嘿。”
“嗯。”
“對了師兄，我師父打我您得護着我”
“嗯。”
“師兄你能不能說句話？”
“嗯。”
“…………”
陸遠航聽了這話，暗笑一聲，這倆人真逗啊，樂子話少，那熊孩子話多，是個自來熟，倆人說話就有一股子跟說相聲差不多的味兒。
“咳咳。”陸遠航咳嗽了一聲。
熊孩子立馬站好，滿臉嚴肅。
“樂子！”陸遠航叫了一聲。
“怎麼了哥？”樂子撓撓頭。
“這孩子怎麼樣？”陸遠航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
樂子看了一眼滿臉希冀的熊孩子。
“還成，就是話多了點兒。”樂子實話實說。
陸遠航猛的瞪眼，眼睛看着熊孩子：“你話多了？”
熊孩子滿臉委屈，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沒有吧？”
“還想不想學相聲了？”陸遠航一臉怒色。
“想。”熊孩子還是滿臉委屈。
“那就是少說話多做事兒！”陸遠航訓人的本事也不知道打哪兒學的。
陸遠航跟扭頭對樂子道：“樂子，你給這小子安排個牀位，拿一套被褥。”
樂子點頭應了一聲就回屋拿東西了。
“剛纔你師兄都教你什麼了？”陸遠航等樂子進屋，扭臉對着熊孩子就開始問了。
熊孩子一聽這，眼睛就開始放光，滿臉興高采烈道：“我師兄給我講了講咱們師門的歷史。”
陸遠航點頭，但仍舊冷着臉，“那你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熊孩子一臉的得意，就差沒跟陸遠航說快問我吧！保證都給你說出來。
陸遠航道，“那就趕緊進屋讓你師兄給你安排個牀位就睡覺吧！”
熊孩子：“…………”
師父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