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霄樂！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陸遠航盯着樂子低下的腦袋。
聲音惱怒到了極致。
樂子聽見陸遠航的話，低着頭沉默不語。
樂子沒說話，甚至沒擡頭看陸遠航。
房間裡都是寂靜。
寂靜有些時候是美好的，但是在現在，很讓人絕望。
薛子林想說些什麼，張張嘴，沒有說話。
“不說話是吧？”陸遠航氣的肺都要炸了。他眯着眼，彎腰看着樂子的腦袋。
樂子咬咬牙，還是沒有說話。
“你太讓我失望了。”陸遠航眼神裡閃過一絲失望，看着不說話的樂子，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消消氣。”張敏上前拉了拉陸遠航的胳膊，臉上都是小心翼翼。
她從沒見過陸遠航發這麼大的火，心裡一股一股的，跟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
陸遠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張敏立馬感覺一股子冷氣從背後竄上來。
“你就是這麼幫我帶人的？”陸遠航看着張敏，嘴裡說出來的話更是讓張敏臉上一僵。
“在外面惹了事兒回家都不敢說？”陸遠航的語氣越來越重，表情也越來越冷。
“你可真是帶的一手好人啊。”陸遠航冷笑的看着張敏。
“怪我怪我。”張敏心裡縱使委屈到極致，這個關頭上她也不敢跟陸遠航對着幹。只能服軟，儘量不能讓陸遠航再遷怒於她。
“那你告訴我，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陸遠航看着張敏，眼神裡帶着一絲危險的光芒。
張敏被陸遠航的的渾身顫慄，她從來沒有見過眯起眼睛的陸遠航竟然這麼可怕。
“今天……”張敏看着陸遠航，嚥了一口唾沫，她心裡怕極了，此刻的她並沒有想到自己工作，工資，之類的東西，就是單純的怕，怕這個時候的陸遠航。
“說！”陸遠航並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樣子有多嚇人，他只是覺得，此刻的心情煩躁的如用一萬隻螞蟻在自己內心深處亂轉，亂咬。
“今天……”張敏吞吞吐吐的，“我問他們了！他們不告訴我。”說完，張敏眼睛一閉，心裡一橫，死就死吧，反正我是真什麼都不知道。
陸遠航聽完張敏的話，心裡愈發感覺怒氣安壓不住。
“你們三個，給勞資一字一句的解釋清楚，解釋不清楚，你們滾蛋！勞資不幹了！”陸遠航看着依舊低着頭不說話的三個人，心裡想把他們都扔進豬圈裡，後半輩子跟豬過日子吧！
媽的！智商跟豬差不多！一個個都是蠢貨！
樂子繼續低着頭，薛子林擡頭看了看陸遠航，張張嘴，嘆了口氣沒說話，倒是徐子朝看看陸遠航，然後又看看不說話的兩人。
一咬牙，徐子朝看着樂子跟薛子林：“就說吧！要不然老闆心裡更難受！”
陸遠航冷着臉，靜靜的看着徐子朝。
徐子朝看着樂子跟薛子林不說話，轉頭看向陸遠航：“老闆，不是我們不告訴你，而是樂子師兄怕給你說了之後你會更生氣，不讓我們說的。”
“你只管說。”陸遠航盯着徐子朝，語氣愈發的寒冷。
“事情是這樣的……”徐子朝開始慢慢給陸遠航訴說。
徐子朝跟樂子還有薛子林本來高高興興的從小劇場匯合，在張敏的帶領下去參加錄製節目。
這個節目可以說是如今最適合他們的節目了，點擊率並不算得上太高，但是也有自己的收視基衆，而樂子跟薛子林是這款節目的常駐嘉賓。
這回帶上徐子朝，兄弟三人，準備在節目上好好味徐子朝襯托下一，讓老徐也能發揮自己的長處獲得粉絲基礎。
結果，來了個特邀嘉賓，就是張柏霖。
張柏霖是個嘴炮。
還是那種說話陰陽怪氣，也不罵你，就用鈍刀子割肉，慢慢折磨你的那種。
人家作爲剛出道的藝人，好不容易結束了幾年的練習生生涯，來到一個節目想着表現自己來着，結果老是被你丫倆狗比襯托着一個更垃圾的狗比把勞資的鏡頭全搶完了？
錄製前半場的時候，張柏霖選擇了忍耐。到後半場的時候，張柏霖也選擇了忍耐。
樂子是聽薛子林的意見，幫起徐子朝來那是一點的私心都沒有，鏡頭給到老徐身上給的最多。
薛子林這個人也覺得自己爲了徐子朝着想這個想法挺好的。
但是張柏霖呢？說人家初生牛犢不怕虎也好，說人家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是傻也好，人家就是不肯吃這個虧。
錄製完節目到後臺的時候，不顧人在場，對着樂子就是一陣冷嘲熱諷。
樂子愣，這貨也不是傻，他是愣，所以他沒聽出來張柏霖在嘲諷他。還笑呵呵的跟張柏霖商業互捧。
但是樂子愣，薛子林不愣啊，這貨跟着他師父走南闖北，不知道受了多少冷嘲熱諷，張柏霖說的話，薛子林聽出來個七七八八。
當場就炸了。
薛子林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人，直接當場就破口大罵。
樂子在一旁愣住了，但是他隱隱約約能聽出來薛子林是在維護自己。
然後被薛子林罵的張柏霖臉上掛不住了，周圍也有人看熱鬧，張柏霖就說了薛子林一句還不是當了條好狗認了個好主子，纔在這兒耍威風。
還說你們的主子陸遠航也不過是狗腿子當的好，不知道咋回事攀上了鄧老的高枝兒，要不然也就是個廢物之類的。
然後，不出所料，薛子林也不負衆望，氣的當場出手打人。樂子在一旁也氣的不輕。
但是薛子林竟然沒打得過……
很丟人，被張柏霖一個過肩摔給撂地上了……甩地上之後還笑呵呵的看着老徐跟樂子，“你們倆要不要也來？我不介意讓你們免費在地上睡一覺。”
這下把老徐惹毛了，老徐也加入戰場，薛子林也上來倆人一塊兒打。
結果倆人打人家一個人也被張柏霖一人踹了一腳，樂子在旁邊看急了，出來的時候說的好好的，好好幫陸遠航看着他們兩個，結果還捱打了？
樂子瞅着機會上去就抱着張柏霖根本不鬆手。
沒辦法，張柏霖就這麼被樂子控着，薛子林跟徐子朝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上手就往人家肚子上招呼，再摁地上打，就這樣，把人家打了一頓。
打的時候，仨人上頭，打完之後，仨人才知道，壞了。
趕緊聯繫張敏，等張敏趕到的時候，張柏霖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指着仨人破口大罵了。
然後人家張柏霖的經紀人趕到，氣的渾身發抖，指着張敏就吼，“等着身敗名裂吧！”
然後人家當場就報警了。
結果，薛子林跟樂子還有老徐仨人就跑到派出所裡面喝茶了。
最後在警察局等到了張敏來保釋他們。
等徐子朝給陸遠航說完，陸遠航氣笑了。
“行啊爺們，三英戰呂布？”陸遠航臉上的冷嘲熱諷，說話也是陰陽怪氣。
這仨人，總得來說，站在自己的立場上來看，他們仨相親相愛互相幫助，看徐子朝不得勢幫人家一把，這也沒有做錯什麼。
但是，你們不管怎麼樣，動手打人，就是不對！
還特麼先出手？還特麼一個兩個打不過？這不是丟人現眼嗎？
“主要是好些年沒動手了，手生。”薛子林一臉不好意思的撓頭。
陸遠航看薛子林一臉訕訕的表情，心裡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姓薛的！你別給勞資得寸進尺！”陸遠航瞪着眼大罵，“你特麼你算算，這裡面就特麼你年紀最大，二十七八的人了！還特麼打架，你是我見過第一個！”陸遠航實在是忍不住想說。
“罵我就算了，誰讓他罵你？”薛子林嘟嘟囔囔，梗着脖子：“我就容不下別人罵你！你今兒打我也罷，趕我也好，我反正就是不允許人家說你半句！”
“俺也……我也是。”樂子耿直點點頭，他容不得別人說陸遠航半點。
陸遠航看着樂子，心裡真的被氣笑了，人家說幾句場面話你特麼還真信了？還特麼在這兒幫腔？
不過另一方面，陸遠航心裡也挺感動。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仨二貨也是一點腦子都不上！
陸遠航眯着眼瞪着樂子：“你還有臉說話！”
樂子抿抿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句話。
見樂子不吭聲，陸遠航又氣道：“你們仨打人家一個！是，別人是練過，那萬一別人要是沒練過？你們萬一把人家打出個什麼好歹，他們倆是孤家寡人沒啥事兒，你呢？！你讓紫溪怎麼辦？！”
樂了低下頭。
“你說啊！你想想紫溪哭着問我要人的時候，我怎麼跟人家解釋？！是！你蕭霄樂跟我陸遠航感情深！但是他媽怎麼不想想你自己還有個媳婦兒？你們馬上都該結婚了！”陸遠航一想到這兒，肺都要氣炸了。
“我把你培養起來不是他媽讓你義氣用事！我是想讓你幫着我把咱們德雲社，把咱們相聲的半邊天給頂起來！”
“你特麼掐着指頭好好算算，你要是真因爲打架進去了！今年的春晚怎麼辦？我特麼找誰跟我一塊兒去？過完年的省親專場怎麼辦？？剛起來點苗頭的相聲，還要不要了？！！”
“你師父怎麼辦？！人家培養了半輩子的徒弟交到我手裡，我給人家弄進去了，你特麼讓我怎麼跟他老人家交代？！你讓我怎麼辦？！”
陸遠航越說越來氣，他對樂子這次上頭是特麼真的不想理解，他只想讓樂子好好的老老實實的就行了。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然後陸遠航就看到樂子哭了。
樂子沒有很大動靜，也沒抽搐，就是一點一點的，眼淚順着臉往下滑。
低着頭，淚水往地上滴。
“我錯了。”樂子的聲音很難去形容，顫抖帶着堅定，看陸遠航：“但是我不後悔，別人再說你，我還打，再說，再打。”
看到樂子這幅模樣，陸遠航心裡真是有苦說不出來。
還沒等陸遠航再說什麼，樂子又繼續看着陸遠航：“你是我哥，他哪怕罵我我都不會生氣，但他就是不能罵你！說說都不能。”
樂子很平靜，眼圈紅紅的，“要是我真的因爲這事兒進去了，你肯定會幫我照顧好我爸，會照顧好我師父，紫溪就讓她再找個好男人，因爲你也知道，我是你弟。”
陸遠航愣住了。
薛子林徐子朝張敏都愣住了。
他們一點都不懷疑樂子說這些話的真實性，誰都沒見過樂子說謊。
樂子就是那個樂子，自打第一天見陸遠航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樂子一直都會是那個樂子。
“你！”陸遠航生氣了，他指着樂子的手指頭都有點顫抖，“你就是不可理喻！”
“事兒我已經幫你們仨解決了，從今天開始到年後，張姐，別再讓他們仨同時上一個節目了。”陸遠航背過身。
“嗯，我知道了。”張敏眼神複雜的看着陸遠航的臉，點點頭。
揹着樂子仨人，陸遠航幽幽道：“以後你們仨老實點兒。”
說完陸遠航就匆匆離去。
樂子仨人都有些發愣，不知道陸遠航這是什麼意思？就這麼虎頭蛇尾？這是什麼意思啊？我們還沒被罵夠，怎麼就這麼走了？？
只有張敏注意到陸遠航走之前，眼睛裡面閃爍的淚光。
陸遠航從辦公室出來以後，沒有說話，嘴脣有些哆嗦。
應該是凍的了。
鑽進車裡，陸遠航盯着方向盤半晌沒有說話。
過了很長時間，陸遠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着車，在外面隨便找了個小商店買了一盒煙。
好久沒有嘗試過煙了，看着手上的菸捲，也不貴，十塊錢一盒的煙。
把車子停在路邊，陸遠航打開車窗抽出來一根，點燃之後，深深的往肺裡提了一口，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在陸遠航內心深處醞釀着。
平心而論自己對樂子的關懷，一直不多。
甚至，一直以來，只是把樂子當做自己搭檔。但是他真的沒想到，樂子這個搭檔，拿自己當成親哥？
隨着煙氣緩緩從肺裡吐出來。
陸遠航的笑容一點一點的從臉上浮起。
那就這樣吧，有個弟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