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窮人之春

或許是傻人有傻福,或許是女神偶爾也會對窮鬼露出微笑。

在洛恩幾乎要放棄追擊時,一個及其反常的地攤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老闆是一個用兜帽遮住全身,體態微胖的中年男人。

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落荒而逃,而是老神在在的盤着腿守着自己的攤位,就像看護的是什麼無價之寶似得。

洛恩將槍口擡起向天,警惕的接近那個怪異的攤位。

“你在找一個女士,她肩膀受傷,充滿惡意。”攤主沒等洛恩接近,就說出了讓後者險些咬到舌頭的話,“是吧,年輕的守夜人?”

“你是誰?”洛恩謹慎的停止前進,槍口緩慢而又不引人注意的瞄向攤主面前的空地,只要對方表露出一點惡意,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攻擊。

“我…一個不值得你注意的無名之輩。”攤主沒有擡頭,而是輕嘆一口氣,“你可以將我看作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失職的丈夫,身負罪孽卻厚顏無恥的尋求救贖的卑劣之徒。”

“隨你稱呼。”

他拿起一枚鮮紅的寶石丟向洛恩。

“送給你的,替我們保護好瑞安多吧,小子。”

不知道爲什麼,洛恩沒有閃躲這件可疑的物品,反而本能的伸手接住。

“它能幫助你找到你想要找的人,也許會在關鍵時刻幫你一把,誰知道呢……”

晶瑩剔透閃耀着微光的璀璨紅寶石內,一縷縷淡淡的靈能緩緩逸散而出,竟然是超凡物品?

洛恩愣神的功夫,那位攤主和他的小地攤都消失不見了。

“臥槽見鬼了??”

洛恩嚇得後退一步,猶豫了一下依舊沒捨得鬆開手,丟出那個有些可疑的璀璨紅寶石…

“.…..要不試試注入一絲靈能?”

洛恩舔舔嘴脣,只提供僅能激活超凡物品的靈能的話,一般是沒有太大危險的,況且眼前的紅寶石也並未散發出一絲不祥氣息,相反,充滿了迷人的魅力……

‘這顆寶石就算只是普通貨色,也至少有500倫薩朗吧?遇到收藏家溢價到1000朗也不是問題…’

一縷細微的靈能緩緩流入寶石,洛恩絲毫不敢大意,只要感受到一絲惡意波動就會立即切斷靈能並將寶石丟出去,畢竟他自信自己這條命還是比寶石值錢的……當然,那是不久以後的價值,不是現在。

隨後,幾條猩紅色的觸手從寶石內緩緩伸出,順着洛恩的左臂慢慢向上攀爬。

看起來鹹溼惹人反感的觸手,非但沒有敵意反而有讓洛恩感受到一股發自靈魂與血脈深處本能的親近。他將某些不純潔的畫面從腦中丟出,忍着閃避的衝動,任由觸手‘穿過’自己的頭顱,慢慢延伸進大腦,隨後緩緩將他的腦袋整個包裹起來。

視線與思維短暫的混沌模糊後,整個世界短暫的變的虛幻,洛恩感覺上下左右和東西南北的方向感官徹底混亂,他彷彿置身於一片詭異的海洋,四周是高亮且奇異的建築,依稀能編認得出這裡是下城區跳蚤市場。

在‘高空’之上,或之下,形態扭曲怪異的‘鯨魚’從他頭頂飄過,又好似洛恩整個人是倒立的,它是從洛恩腳下游過;不只是鯨魚,還有長者六隻手臂的心臟,數隻眼睛粗糙縫合的‘眼怪’,手腳顛倒提着頭顱的‘無頭騎士’,只有指甲蓋大小的金色迷你精靈龍……

洛恩最後看到的生物,是一隻深邃漆黑,無時無刻都在將周圍物質不斷吸入體內,形似鳳凰的生物。

在牠注視到洛恩的一瞬間,怪異的世界開始扭曲談談,迅速恢復正常。

‘………剛纔,那,是,什麼?鳳凰??’洛恩感覺自己思維幾乎要停滯,除了本能的戰慄與極度恐懼引起的胃痙攣外,無法進行任何有效地思考。

還好這種詭異的現象只持續了一瞬間就恢復正常,但其中的驚悚與混亂殘餘依舊在挑戰者洛恩的理性。

“等等,這是……”

洛恩捂着嘴忍壓住胃部涌上的不適,看向一條淡淡的血霧組成的‘細線’出現在他前方,將他的注意力從驚悚怪異的回憶拉向現實。

“難道是?”洛恩低頭看了一眼恢復正常的紅寶石,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和胳膊,那些奇怪的猩紅觸手似乎只是幻覺?

他感覺自己的嗅覺被無限放大,原本不可能聞到的血腥味現在卻如同黑夜中的明燈一樣‘閃亮’,即使他更本不知道那個女人的血液味道,但洛恩就是敢肯定那絕對是‘血腥侍從’的痕跡。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將不知名‘善人’送給自己,嬰兒拳頭大小的無暇紅寶石小心的放入大衣內側的口袋,洛恩嘴角抑制不住的翹起,握緊裝有獵魔銀彈的左輪手槍,提着手掌順着‘血跡’追去。

誰說窮人沒有春天?

春天不就在這裡,在眼前,在前面的木屋裡!

洛恩開啓靈能視覺,隔着30碼的極限距離,鎖定了躲在一間棚屋內的‘血腥侍從’,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如他所料,靈能視覺中的人性物體瞬間炸成一堆不規則的碎片,閃耀着略微暗淡的靈能光芒迅速重組。

屋內的血腥侍從還沒來得及搞懂爲什麼洛恩能找到自己的時候,再次被賣藝人的手槍擊中,雖然傷口不是致命的頭部,但子彈卻打碎了她的膝蓋。

“不是要害就不用替身嗎?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

嘴角掛着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洛恩再次瞄準血腥侍從扣動扳機,靈能視覺讓洛恩看到那個女人,但對方卻由於薄木板牆的阻隔沒有他的視野。

“還是說你的寶石已經不多了,所以寧可受傷,也要把寶石留在關鍵時刻?”

洛恩毫不猶豫的迅速清空彈倉,熟練地一甩手將左輪轉輪甩出,輕輕一抖,6顆冒着熱氣與火藥燃燒香味的彈殼悉數砸在趕早的土地上,揚起一縷灰塵。

血腥侍從選擇不用寶石替身,不只是因爲她的靈能接近極限,更是因爲寶石不多了。

她雖然不清楚洛恩是怎麼找到自己的,但剛纔守夜人精準的射擊和穿透木板鎖定目標的能力和靈能波動,暴露了他的階位和能力--9階‘賣藝人’,其中一個能力是靈能視覺,至於另一個?

那不重要,9階‘賣藝人’的能力就算再怎麼詭異多變,在量變未能積累到質變前,都只是可笑的把戲。

“你逼我的!”血腥侍從眯起眼睛,衝破被子彈打成破篩子的棚屋。

她儘量調整閃避姿勢,以肩胛和大腿再次中彈爲交換耗空了洛恩的彈倉,然後趁着‘賣藝人’快速裝填的短暫空檔,受傷嚴重的血腥侍從拿出一直被小心保存的木雕。

原本冰冷的瞳孔中閃出一抹懾人的瘋狂,她嘴角扭曲的向上裂開,隨後毫不猶豫的反轉雕像,將尖頭那一面對準自己,扎入心口。

鮮活的心臟,將滾燙的豔紅血液順着雕像的縫隙‘壓’出十幾米,徑直射向換彈中,一臉驚愕的洛恩。

人體心臟壓強噴出的鮮血,足以將其垂直噴出十幾米高,但是動能衰減嚴重的血液更本不可能在這個距離傷到人,這個女人在想什麼?

難道她的血液有毒?

來不及思考,神經反應接近於專業擊劍運動員的‘賣藝人’,果斷放棄裝彈,扭腰側身閃開了這意義不明的‘攻擊’。

瘋子!我倒要看看還有多少血液可以支持那種程度的‘戲法’。

靈能視覺中代表‘血腥侍從’靈能強度的顏色降低了不只一檔,難道她真的到了強弩之末,所以才用那種詭異的方式攻擊?還好我閃過了這傢伙的臨死反撲…

洛恩的疑惑與慶幸並未維持多久,很快的,充滿混亂與畸形靈能波動從‘血腥侍從’心口處不斷向外呈波動狀散發。

‘賣藝人’難以抑制的顫抖起來,他發現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目前所掌握的‘超凡知識’的認知範圍。

女人的傷勢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痊癒,她的身形劇烈膨脹至3公尺高,纖細的手臂被粗壯可怖的塊狀肌肉取代,原本還算耐看的臉龐表情扭曲並被肌肉包裹保護起來……那些肌肉在洛恩的靈能視覺中正以一個難以理解的速度變紅,即是高溫的鮮紅,也是靈能強度膨脹到一個可怕程度的高亮紅色!

洛恩艱難的嚥了口下口水,手裡的動作都停滯了下來。

女人用貪婪嗜血的目光看向洛恩,邁動腳步。

大地,世界彷彿都因此顫動了一下。

但緊接着,更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

女人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她雙手死死的抱住腦袋跪在地上,就在洛恩准備腳底抹油的時候,她突然猛地向地上撞去,一下又一下。

幾乎算是‘近在咫尺’的洛恩險些站不穩跌倒。

隨後,他就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一隻純黑色的,閃爍着美麗迷人光彩但毫無焦距的‘眼睛’正緩緩從女人額頭‘擠’出……那隻‘眼睛’散發的靈能波動無論是從‘質’還是從‘量’都與女人完全不同。

那種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違和感……令人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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