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故事。
士壹皺了皺眉頭思考，難不成關平所言的是車騎將軍董承所代表的那一類人？
可惜這些人都沒有好結果。
全都被曹操給殺了！
師兄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在暗示什麼？
“還望師兄直言。”
“徐庶徐元直可是聽說過？”關平也沒理會士壹的胡思亂想直接發問。
“自是聽說過的。”
士壹點點頭，以前便是劉備的左膀右臂，因爲母親的緣故到了曹操的手下做事。
結果赤壁之戰後又重新回到劉備這裡，依舊是受到了重要，還是左膀右臂。
足可以見得這二人心胸，皆是坦蕩之人。
“徐元直徐軍師進了曹營之後，暗暗發誓不爲曹操獻一策，懂了嗎？”
士壹臉上的凝重之色不減，搖頭道：“師弟愚鈍，沒太聽懂。”
“孫劉兩家乃是盟友，關係是無法破裂的，既然孫權已經上表步騭爲交州刺史，那就讓他擔任。”
“可是吳巨不也是交州刺史嗎？”
“交州七郡，吳巨控制北三郡，無可厚非，士家控制南四郡，也是正常的。”
關平敲了敲矮案道：“你與你大哥說一聲，最好進水不犯河水。
亦或者是吳巨來你們這裡拉走一些糧草木材之類的，你們表面上管，但是要放水。”
“哎，師兄你這麼一說，我就懂了。”士壹頗爲興奮的道：
“那我們就是心在吳營心在漢，表面上順從步騭，但是暗地裡要效忠劉皇叔。
到時候糧食收穫了，造船的木材收穫了，
我們就主動沿着水路，走私販賣到吳巨那裡去，讓他儲存起來，再運往益陽。”
“嗯，師弟是思路倒是蠻清晰的。”
關平點點頭，這些事情，相信他們要是真心辦，肯定能夠辦好。
畢竟交州地大物博，連江東需要造船的木材，都要從交州來運。
“這事我們擅長啊！”士壹拍着胸脯保證：“師兄儘管放心。”
“勞煩師弟與我傳個話，若是你大哥同意，那咱們就這樣按計策行事ꓹ 我就擇日打道回府。
士家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不會兩頭受氣。”
“多謝師兄爲我等考慮。”士壹道謝之後又說道：“不多待幾日了？”
“這裡氣候實在是太過於炎熱ꓹ 麾下士卒水土不服，不便久留。”
關平覺得此次出兵練兵的目的也算達到了，留在這荒蕪之地做什麼。
至於華佗張仲景他們兩人ꓹ 就沒隨軍出行，留在河岸邊的船上駐守ꓹ 那裡也有瘴氣可以研究。
有關交州的環境，士壹早就深有體會ꓹ 就龍編縣這附近ꓹ 一年四季都有瘴氣。
而且總是死人，都是沒辦法的事情。
“對了，來的時候我聽吳巨說，南四郡的糧食比較多，是因爲有產量高的稻種？”
“師兄，說到這裡，我記得你也與我說過。”士壹回憶了一下才說道：
“我只是不確定移植到別地產量如何ꓹ 所以這一年也差人在交州各地試驗。
有些地方能夠三熟，可是有些地方只能兩熟。”
“產量如何？”關平追問道ꓹ 他倒是沒想到士壹竟然還會做實驗提前對比一下。
“產量不低ꓹ 早熟ꓹ 耐旱。”
“這就夠了。”關平頗爲興奮的拍了怕士壹的肩膀道：
“師弟ꓹ 你幫了我大忙，這稻種在何處？”
“最好的稻種在日南郡的占城！”士壹回答了一句。
“日南郡？”關平仔細思索道：“我爲何沒有聽說過交州還有日南郡！”
“初平三年（192年）ꓹ 日南郡的南部的象林縣發生叛亂。
象林功曹之子、佔族人區連ꓹ 聚集數千人起義ꓹ 殺死了大漢朝的縣令，獨立爲林邑國。”
“象臨縣成了林邑國！”
關平面露疑色ꓹ 他稍微有點印象，好像東晉末年，這個小國連連入侵邊境，直到明代好像還在活躍着。
“東漢建武十八年（42年），伏波將軍馬援平定了二徵，設置了象林縣，在縣境南立兩銅柱表示漢朝國界。
象林縣爲日南郡最南方的縣，當地的居民曾多次反叛攻擊焚燒官寺，日常叛亂，實在是太正常了。”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要履行伏波將軍馬援的諾言，讓他們知道知道大漢所立的銅柱不是白說的。”
士壹眨了眨眼睛，覺得有關平出征，那再好不過的。
如此一來，就能解決三弟士䵋在九真郡的時候，邊境久經襲擾的麻煩了。
而且一旦滅了林邑國，那三弟的九真郡就可以再大一點地盤了。
關平拍了一下矮案，頗爲氣憤的道：“滅了這個跳樑小醜，順利拿下稻種，回饋中原百姓！”
士壹愣在原地，關平的主要目的還是要取最爲優良的稻種。
不過不耽誤。
士壹站起身來，也是一連嚴肅的道：
“師兄且放心，此事我一定會全力配合，我大哥他也會做出保障。”
“如此，那師弟且趕緊前去商議，事不宜遲，最好明日就能商量出對策來。”
“嗯。”士壹微微行禮之後，轉身就出去了。
關平喝了口茶，並不在意士壹是否想要利用他，剷除林邑國。
總之讓大漢疆土保持完整，他是有必要維護一下的。
房間內。
士燮的重新活過來之後，心態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特別是知道他能活到九十多歲以後，那更是心中有些歡喜。
平白續瞭如此長時間的命，士燮能不高興了，今日若是遇不到關平，那他也就能活這麼大歲數。
所以今後的每一天，都是他賺到了。
“大哥。”門外傳來敲門聲：“睡了嗎？”
士燮拍了拍牀上侍寢的侍女，今日大難不死，他也要享受一下，放鬆一二，很久沒有做這種事了。
稍微收拾了一二後，士燮坐在屏風之外，讓侍女給自己的兄弟開門。
士壹看見一個姑娘出現在大哥的房間內，也是詫異了一下。
沒成想大哥他還是色心不死，這麼大歲數了，還能立起來嗎？
“二弟，可是有事？”
“大哥，有兩件事我要與你說一說。”士壹不緊不慢的給他描述了一遍關平的意思。
士燮摸着鬍鬚想了想，第一件事，身在吳營心在漢的事情，完全是沒有問題的。
這種事他以前常幹！
一個想要名，一個想要好處！
合情合理，士燮點頭應下，他都已經想着明日要帶領兄弟們，當衆向關平表示他要投靠劉玄德。
沒成想關平竟然會給出他這種答案來。
至於第二件事，滅掉林邑國這件事，士燮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
至於中間舉不舉，就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了，還需要姑娘的熱心幫助。
同樣的房間內。
步騭與吾桀還在秉燭夜談。
如今的情況對他們而言十分不利，尤其是關平是士燮的貴人。
那士燮有極大的可能性會帶領兄弟們投靠關平，向劉備表示臣服。
這對江東，是最不想要見到的結果。
步騭想要連夜控制旁人，那也無力迴天。
如今龍編縣被關平的人給接管了，他的人依舊沒有進入城中。
就單憑靠着他麾下這十名士卒，就算想學班超搞事情。
在同樣精銳的漢軍面前，怕是沒得機會就被亂刀砍死了。
屋子外面偶有巡邏的腳步聲傳來，就算控制了龍編縣的縣衙，關平依舊沒有讓士卒放鬆警惕。
可見其的謹慎心思。
步騭完全放棄了現在用武力抗衡的手段。
“孔休，今夜註定無眠啊！”步騭長嘆一口氣，進入交州前雄心壯志，想要幹一番大事。
不能虧待族妹練師在主公面前爲自己尋的這個機會，他也想要讓步家在江東的地位更上一層樓。
不單單是依靠外戚的身份，更多的還是要靠自己的實力。
現在進入交州後，他發現事事都偏離了他自己的預想，造就了當今這種場面。
實在是讓步騭有些心灰意冷，難不成是我運氣不好？
人處於不利的處境時，大多不會從自身或者身邊的環境找原因，而是把這些歸爲運氣不好。
“子山，不必介懷，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吾桀給步騭分析道：
“主公已經把奏表送到了天子那裡，我猜測曹操必然會同意。”
這件事，步騭心中也清楚曹操爲何會同意，完全就是爲了挑撥孫劉兩家之間的關係。
但畢竟是一州之地，江東不得不爭！
“在大義上我們佔據着名分，而劉備他以匡扶漢室爲己任，關平也是如此。
你們說若是天子的詔令來了，他們會公然拒絕嗎？”
步騭擡頭看向吾桀：“他們絕對不會公然反對。”
“沒錯，如此一來，他們先前所說的話，以及利用漢室聚集起來的人，全都會唾棄他們的行爲。
劉備便不再是一個仁義之人，而是騙子，是個徹頭徹尾的奸人！”
聽完吾桀的分析後，步騭的雄心壯志又回來了。
沒錯。
這是劉備的優勢，同時也是他的死穴！
人在不利的時候，總會想一些有利於自己的事情。
可是他們都忘了，劉備可是有着衣帶詔的。
曹操通過天子下發的詔書，劉備完全可以不用遵循，並且嚴厲的拒絕。
因爲是曹賊的意思，不是天子的意思。
劉備手裡籌碼是奉衣帶詔討賊，有這份大義在，若是真的鬧將起來，各有各的理由。
第二日，士燮又開啓了鐘鳴鼎食的生活，像士家子弟聚集的如此齊全，終究還是少數時間。
大家都在各忙各的。
如果爲官的士家子弟不勤勉一二，那士家同樣會被下面的人給架空。
如此一來，士家成爲冠族的目標就破滅了。
對於鐘鳴鼎食的東西，關平着實沒有太多的興趣。
大清早的，士燮就給大家準備了八珍。
也就是淳熬（肉醬油澆飯）、淳母（肉醬油澆黃米飯）、炮豚（煨烤炸燉乳豬)。
炮牂（煨烤炸燉羔羊）、搗珍（燒牛、羊、鹿裡脊）、漬珍（酒糖牛羊肉）、
熬珍（類似五香牛肉乾）和肝膋（網油烤狗肝）以及飯後水果。
關平倒是吃的有滋有味，尤其是這個牛肉乾，多久沒有吃過牛肉了，實在是饞人的很。
等到進餐完畢，又是一羣僕人進進出出，收拾乾淨，
還給遞溼毛巾之類的東西，淨手，有上廁所的領出去。
等到全都收拾完了之後，士燮在清退了許多人，只留下能說得上話的人。
“關校尉，昨日之事，大恩不言謝，日後若有需要幫助的事情，
我士燮定然會竭盡全力回報關校尉的恩德。”
士燮當着衆人的面說道：“若是我死後，也由我的子孫待我回報關校尉。”
薛綜等人一臉懵逼，他也聽士徽等人速說了昨日驚險的事情。
畢竟昨天大軍進城，雖然僅僅有五百人，但足以見其精銳程度。
而且上來就控制了龍編縣的縣衙，身爲交州的實際掌舵人，士燮也未曾出面安撫百姓。
這就讓名士們，心中忐忑了一夜，第二日聽到士燮派人請他們一塊吃飯，思索了一會才決定前來。
向許靖、劉巴等人就主動選擇不來，一個是怕是有人假借士燮的命令傳話，誆騙他們。
二呢，他們都自認爲是曹老闆的人，不應該跟曹劉兩家相互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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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劉巴，一點都不願意再跟關平打招呼，萬一他認出來自己呢。
而且劉備還聽聞自己被劉備所記恨，更加不敢見劉備的人。
現在薛綜看看關平，再看看趙達，這兩人之間不會是有什麼貓膩吧？
否則如此荒誕的事情說出去，根本就沒人相信啊！
當然薛綜沒有把那些沒讀過書的人，算在人裡面。
他覺得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覺得此事不可能是真得！
但現在士燮又當衆道謝，反倒讓他覺得有那麼一丟丟的真實感。
“也是湊巧，我根本就不懂什麼神仙之法，還望士郡守勿要總是在嘴上掛着此事。”
關平依舊錶現的沒有給士燮一點面子的樣子。
步騭瞧着關平這番作態，有些不理解，昨日在宴會上，不吃不喝也不笑，也就罷了。
今日士燮當着許多名士的面當衆道謝，你都不給面子，關平你到底是想做什麼？
難不成是想要推開士家，獨自掌管交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