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雲說話很慢，卻一字一句都吐得很清楚。
她的話像一記重重的拳頭砸在了陳淵的心頭。
又像一根看不見摸不着的針線，穿過了陳淵的腦海，勾引起了他在蓉城和黃綺珊的那段時光。
在那段時間裡面可能真的是陳淵這十年以來爲數不多開心的時光。
那時候的陳淵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覺得遇到了一位紅顏知己，能夠有共同的話題可以聊，能夠有共同的興趣愛好，可以做一起聽音樂，一起彈小說劇本，一起拍電影。
在蓉城的時候陳淵打心底告訴自己，黃綺珊只不過是自己好朋友中的一個。
爲朋友，爲兄弟兩肋插刀，那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直到陳淵想起了在蓉城的所作所爲，覺得好像這種朋友的確好的太過分了。
爲伊一怒震蓉城，八十萬軍平皇族。
城牆樓上鑼鼓喧，軍中兒郎殺紅眼。
不得不說那一次戰役的勝利，纔算是奠定了陳淵復職之後的第一戰。
那一戰，漢夏帝師的威名重新的樹立起來。
也是蓉城的那一戰徹底的表露了成員，並沒有完全退居幕後，他若是回來，還是那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將帝師。
一段時間的隱退，並沒有讓他把控不了軍事，帶動不了帝一軍。
反而成員在回來之後，帝一軍的軍心凝聚力更加的強勁，戰鬥力也更加的彪悍。
他們似乎怕自己在戰鬥中不盡力不拼命，是否自己不表現好一點，陳淵就會隨時離去一樣。
這一戰被漢夏國內的頂尖勢力所知道。那一刻人們彷彿又想起了被漢夏帝斯這個殺神所支配的恐懼。
南境殺神陳淵，爲國爲民，屠殺的敵人百萬師。
人們只當這是陳淵回來後打響的第一槍，是故意展露自己的手腕，好便自己走回帝都，贏取更多的人心或者勢力來投奔。
但只有此刻陳淵真正的想起來，他才一陣的後怕。
“如果此生都一直沒有陳婉兒的消息，或者是他的消息，再來晚一點點我是不是會動搖……”
陳淵的腦海裡面突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他想起了在蓉城戰役結束之後，自己拿着一捧鮮花向着充滿希翼的黃綺珊走過去，那個溫馨的場景。
如果當時白虎沒有講出陳婉兒的事情，他是不是就順理成章的和黃綺珊在一起了？
其實那一次陳淵拿的花不是玫瑰，而是百合。
百合似乎象徵着一種特殊的友誼？
但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從來只是給敵人送花圈的成員，突然好心的正式送出了自己的精挑細選的花，這難免不讓人不遐想連天。
所以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人猜測陳淵會和蓉城裡面的皇族姑娘黃綺珊在一起了。
“陳淵和皇族是死仇，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如果陳淵和黃綺珊真的結合了，那隻能證明這個軍方花費了十年才推出來的重要代表人物，已經投靠了皇族。”
不僅是國內某些暗勢力暢想，在軍方內部也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比如說西北軍的那位元帥就十分的不贊同，陳淵復職。
“既然已經退下去了，又何苦來和年輕人爭這片天地。”
“退下去了，就應該放手給下面的人好好的享受自己餘生的養老生活。”
“如果只是爲了某個兒女情長而復出的話，那麼他不配當這個帝師！”
西北軍的那位也算言辭早早，不惜的撕破臉面，直接隔空放下了狠話。
然而陳淵行事，何曾看過他人臉色？何曾怕過他人威脅？
第一軍的男兒更是繼承了帝師的大部分性格。
永遠的率性而爲，隨心所欲。帝師指哪兒打哪兒，帝師想做什麼他們永遠支持。
在那位元帥之後，西部殺神軍剛上任將軍的白虎，就毫不留情的回懟。
“有本事就別隻說話，只在嘴上逼逼，有本事就來幹一架。不用老師的帝一軍出手，我殺神軍，動動手指就可以解決你們。”
西漠殺神軍和西北那位元帥有徹底剛起來的趨勢。
甚至白虎更是放出話來，等獎西部那些賊寇處理完了之後，一定帶上殺神劍去西北軍喝喝茶。
喝茶何需帶劍？
這擺明了就是要搞事情。
幸虧頭上還有成員坐鎮着，白虎纔沒有直接衝出去搞那位元帥。
否則這兩軍必定有一仗可打。
然而在高層的眼中，或許陳淵這一戰是立威，他也的確做到了這個目的。
但在蓉城周邊的一些頂尖勢力打聽過來，反而倒是認爲陳淵更像是那種衝冠一怒爲紅顏的大英雄，大豪俠之士。
手中握的權力越大，燈的位置越高，越能夠了解到帝師這一個稱呼的分量之重。
陳歌雲就是如此，他之前本以爲自己女兒認識的那個傢伙，哪怕是現在再出現，頂多是個營長或者團長。
就算是聽聞了陳淵是什麼帝師，軍中的第一大人物。她也十分模糊，對陳淵這個身份沒有一個詳細的概念。
“總之陳淵的身份和地位就是很大很高……高到陳家惹不起，大倒周家也惹不起。”
直到現在陳歌雲在一城有了一席之地，在恍惚間明白了陳淵的位置之高，是高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個位置。
他說話的分量，不是僅有兩個小家族承受不起。
而是隻要陳淵願意，宜城所有的家族加起來都不夠他一個人滅的。
正是在得知了陳淵這樣的身份地位之後，陳歌雲才眼神複雜，此刻痛心的下了決定不再要陳淵繼續待在這裡伺候她。
“我不是在去驅逐你離開這個地方，這是陳婉兒生前住的房間，你想隨時過來都可以。”
“只是我期望，你不要一心撲到陳婉兒的事情之上，因爲愧疚而一直留在我身邊，留在宜城。”
“你還有更高的藍圖，更廣闊的空間，有許多的人等待你去給他們一個迴應，有許多的事情需要你決策。”
“她在等你，他們也在等你。”
“趕緊走出來吧！”
陳歌雲擺了擺手，長嘆了一口氣，像是一股腦的將心裡所思所想，全部都說了出來。
陳淵沉默了良久，最終他還是重重的點了頭。
“我和婉兒雖然沒有夫妻之事，也沒有夫妻名分，但我們曾經有過那樣一段感情，你仍然是我最敬重的長輩。”
陳淵的意思就是他仍然會將曾婉兒當作是親生母親一樣侍奉，一樣孝敬。
但是就此之後他輕輕的關上了門，退了出去。
在突退出去之後，迎着微弱的燈光。陳淵擡頭探了探星空，他肩上某種重擔，像是一下子放下了。一股桎梏被打破的聲音，從身體內部響起。
此刻陳淵重新找回了武道之心，他再也不需要刻意隱藏自己的實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