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初戀(上)
自從陸飛離開西大之後,雷鳴的日子就過得很無聊。
無聊的地方就在於段九被八達俱樂部招了去,時不時的要去俱樂部訓練,雷鳴長期一個人也不知道該乾點什麼。
其實段九根本就不是爲了CS而去,而是爲了洪興十三妹而去,理由很簡單,艾琳喜歡上了陸飛、林雪名花有主、而於曉則一直獨來獨往,根本就不吃段九那一套,所以段九總覺得洪興十三妹纔是自己中意的類型。
“靠,你一個男人不要這麼花心好不好?”雷鳴躺在牀上對段九這樣說。
“這你就不懂了,我這叫精誠所至,金石爲開。”段九反駁。
“是嗎?”雷鳴點了一支菸,悶悶不樂不抽着,煙霧在寢室裡繚繞。
他那一雙死板但卻明亮的眼睛裡,彷彿也有一層霧。
一層秋霧。
霧中彷彿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美麗、冷豔、柔媚、溫順。
林雪!
每當一想起林雪,雷鳴就獨自抽悶煙。
段九看着他眼睛裡的霧,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一個男孩子要是對女孩子有了愛情,就算全世界的霧也遮掩不住。
問題就是這個女孩已經有了男朋友,正如愛上一個有夫之婦的女人那麼痛苦,偏偏他又愛得很深,難以自拔。
雷鳴就是那種死也不開竅的人,他如果認定了一個人,那麼不管這個人是怎樣的人,他也會認定他一輩子,比如他對陸飛,他認爲陸飛是他的兄弟,那就是一輩子的好兄弟。
你怪他死腦筋也好,還是不開竅也罷,反正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一句話,雷鳴就是雷鳴。
“唉。”段九長長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雷鳴。
他清楚勸雷鳴是沒用的,他要是能把雷鳴勸得回心轉意,那他就有本事把陸飛從美國空運回來。
“雷哥,算了,你就算再愛她,那又能怎樣?你能得到她嗎?”段九難得這麼認真的勸說一次。
“愛不愛和得不得完全是兩碼事,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擁有她。”說句話時,雷鳴眼中的那層霧更濃、更深,他完全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段九嘆道:“我的老天,你已經病入膏肓了,要是老天可憐你的話,就給你一個機會吧,我睡了。”
段九這張烏鴉嘴不愧是烏鴉嘴,什麼不可能的事經他一胡說亂說就立馬變成可能了。
林雪果然和她男朋友彭軍分手了。
這是雷鳴萬萬沒有想到的,而且消息來得很突然。
“這算不算是機會?”雷鳴問段九。
段九瞟了一眼雷鳴:“你行嗎你?”
“操,我怎麼不行了?”雷鳴不爽了。
段九嘆了口氣,他不想打擊雷鳴,因爲他實在是沒辦法把雷鳴和林雪聯繫在一起。
艾琳那是高不可攀,於曉一直獨來獨往,而林雪則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就連段九都覺得,追林雪的難度實則比追艾琳還大。
所以他又嘆了口氣,轉過身又睡覺了。
段九雖這麼想,但雷鳴卻不這麼想,這畢竟是機會。
雖然是想法,但他自己也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太荒唐了。
他雷鳴算哪根蔥?人家分手關他屁事,人家喜歡他嗎?
可是連續幾個夜晚反反覆覆的這樣想來想去也不是個辦法,沒有飽嘗過暗戀痛苦的人真的是無法瞭解那種滋味的。
雷鳴在苦熬了幾個通宵後,還是決定付諸行動。
感情這個東西有時候不是老天不給你機會,而是自己不敢給自己機會。
一廂情願的想法雖然自作多情,而且這種想法多多少少也有點不光彩,人家分手了正是傷心的時候,自己乘虛而入這算什麼男人?但是段九的瞎頒亂吹起了效果:“追,怕毛啊,愛情都是自私的,你不上,別人就上了,到時候你後悔莫及,雷哥,兄弟我嚴重支持你,杜蕾斯你要多少我給你買多少。”
雷鳴:“滾!”
林雪和彭軍是在艾琳登臺獻場的那場新生舞會上認識的,林雪一進西大就讓很多男生給盯上了,彭軍就是其中一個。
其實林雪雖然外表冷豔,但是內心卻是十分的溫柔傳統,和很多浪漫經典的校園愛情故事如出一轍,身爲校籃球隊的彭軍憑藉自己英俊的外形和精湛的籃球技術吸引了林雪——哪個少女在年輕之際不幻想心中的“白馬王子”呢?
林雪甚至一度認爲彭軍就是那個白馬王子,因爲他帥氣、他陽光、他活力,他給人一種安全感。
但是雷鳴呢?他粗魯、他醜陋、他死板,他除了滿腔熱血和一身義氣外,什麼優點都沒有?
雷鳴和段九看起來甚至還有點猥瑣而流氓,什麼事都大大咧咧的,但是彭軍卻溫柔之極、風度翩翩,讓人信賴。
這也許就是愛情的悲哀之一,外表總是容易給人造成錯覺。
一個女孩子真正值得託付的男人,總是要在關鍵時刻才能體現。
彭軍大林雪三屆,避無可避的先遇上了這種“關鍵時刻”,那就是畢業。
林雪和彭軍都不是那種物質條件寬裕的人,尤其是熱愛CS的人更是極度要強、極度自尊、極其獨立特行,就包括陸飛也是這樣,他們總是覺得要依靠自己一雙手爲自己打天下才是魅力之所在。
其實艾琳於曉和林雪情同姐妹,她們都願意在經濟上幫助她,但是以林雪那種自尊心怎肯接受?
她通過勤工儉學在校外找了一份家教的臨時工作,目的就是爲了減輕下崗父母的負擔。
而彭軍卻不是這麼懂事的人,他來自貧困的農村,考上大學、跳出農門是唯一的出路,而且更重要的是面對畢業這個關卡,他要想法子留在西京市,他要利用自己的“籃球特長”來爲自己找一條捷徑。
這條捷徑就是他忽然對英語系一個特別喜歡籃球的啦啦隊女生展開了追求。
老實說那個女生很一般,相貌、氣質、見識、修養遠遠不及林雪,問題就在於她是西京銀行總行行長的千金,有這個身份就完全足夠。
足夠讓彭軍背棄一切,用彭軍的話說:成大事者必然有所犧牲;用雷鳴和段九的話來說:我日你的媽,你真他媽是個畜生。
林雪知道這些時,是彭軍帶着那個女孩在校外一家咖啡館裡向她攤的牌。
她和彭軍戀愛時間並不長,但雙方確實都是真心的,只是愛情往往在經受金錢考驗的時候,一切真心都成爲笑話。
林雪爲此大病了一場,艾琳和於曉天天守護着她。
可她真的很要強,她惦念着辛苦的父母親,她要堅持去完成她的家教工作。
而雷鳴也算老天可憐他,他也找了份家教。
教什麼?
當然是教英語,結果他天天帶着小孩子上街晨跑,跑得半死不活。
有一天跑步的時候,他無意間遇上了林雪。
原來他和林雪所做的家教居然在同一個小區。
“其實你們是沒有搞頭的。”段九這樣評價。
“爲什麼沒搞頭?”雷鳴忍不住追問。
“唉,雷哥,不是兄弟我看不起你,這是個金錢時代啊,愛情不過一張鈔票。”段九語重心長。
雷鳴沉默着不說話了,自己確實是個窮小子。
難道窮人就不能夠有感情嗎?我日啊……
不管怎麼說,林雪就是雷鳴的精神依靠,以前在學校,他沒辦法接觸林雪,只要他每天能看見林雪就覺得很滿意,哪怕林雪在遠處匆匆而過,他也會駐足停留很久,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但是現在老天給了他這麼一個機會。
每天晚上的家教之後,他們可以偶爾會坐一趟公交車回校。
林雪心情不好,一臉陰雲,耳朵上掛着耳塞,將林憶蓮的《夢醒時分》翻來覆去的聽:
“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爲愛情總是難捨難分,何必在意那一點點完整?
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必一往情深?
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
雷鳴知道歌詞內容,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於是一次回家的時候,雷鳴終於鼓起勇氣和林雪坐在了一起:“聽點其他的吧,老是聽一首歌心情會越來越鬱悶的。”
林雪沒有反應,只是怔怔的注視着車窗外飛閃而逝的夜景。
不知道是因爲聽歌而沒聽見雷鳴說話還是不想理他。
雷鳴本來就心情緊張,一下子搞得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原本想好的措詞也沒擠得出來,下車的時候兩人就相互友好的道了句別,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回到寢室。
雷鳴鬱悶了整整一個通宵,也罵了自己一個通宵:“雷鳴啊雷鳴,你真他媽是個懦夫呀,你真懦夫。”
但是沒過幾天他又忍不住偷偷和林雪坐在了同一排座位上,他接收了段九的意見,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主動找女孩子喜歡的話題。
“最近在看什麼電視沒?”
林雪道:“《流星花園》呀,你看了嗎?”
“看了看了,好看得不得了,那個什麼酸菜啊……嘖嘖,牛啊。”
林雪笑了,笑得很欣慰:“那是衫菜,不叫酸菜。”
“對對對,那叫衫菜,叫衫菜,靠我這記性……”
……
從流星花園聊到最近流行的偶像劇,又從偶像劇聊到最近的流行歌曲,話題就這樣多了起來。
只要有話題,雷鳴每次在公交車上主動坐在林雪旁邊座位的膽子就大了。
膽子一大,自然兩個人呆一起的時間就比以前多。
這段難得的珍貴時間林雪的心情依然不見好轉,雷鳴心裡也是暗暗着急。
一天雷鳴對林雪道:“別老聽這歌了,越聽越痛苦,你得放鬆自己,不管怎樣過去的事情是無法回來了,人應該往前看。”
林雪沒理她。
雷鳴似覺得說得太過沉重,乾脆改變個話題:“西京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沒什麼好玩的啊,天氣越來越冷了,哪裡都不好玩!”林雪回答。
“現在還暖和着呢,要不去海洋水族館怎麼樣,那兒可以看魚呢,有暖氣,又不冷,上次段九去過,聽說很好玩呢。”雷鳴急中生智。
“恩?”林雪動心了,想了想道,“週末要和艾姐她們去訓練,要去也只有週五那天去。”
雷鳴暗自大罵:“媽的我週五要給那小屁孩補習英語啊,我日。”
他心裡雖這樣想,但口中卻不敢這樣說:“我週五有時間,我陪你去好不好?”
林雪睜大了眼睛看着他:“你陪我幹嘛?”
雷鳴又心虛了,不過他還是壯着膽子道:“其實我也很想去看看,一個人去又沒多大意思,段九星期五要回家,再說我覺得你好象每天都很鬱悶似的,不如去散散心吧,萬一你要買東西呢?我幫你提啊,你放心好了,我臂力強,我在老家一百斤的水桶可以一隻手掄一個,不信你看着,呀哈……”
他認真的說着,邊說邊亮肌肉,結果毛衣袖子死活捋不起來。
雷鳴慌了,但林雪卻忍不住被他那憨厚的表情給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