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這一日,在棲雲山養了不到半個月的凌畫出了棲雲山,回到了京城。
她剛回京的消息一傳出,不少人便登門看望她,有朝中重臣極家眷,也有凌家交好的世交人家,也有與端敬候府有世交但自從兩位老侯爺故去後已沒多少走動的人家,以及宴輕的那些紈絝兄弟們等等。
因爲她的回京,壓在京城上方的黑雲似乎都煙消雲散了,因花燈節戒嚴死氣沉沉的京城,似乎忽然被扔了一瓢沸水,一下子就熱鬧了。
蕭青玉坐在牀頭打趣凌畫,“你看看你啊,你多重要,你一回京,沉睡的京城就活了。”
凌畫對於她的誇張嘴角直抽,“好了,你別誇我了,再誇我該牙疼了。”
“不是心口疼嗎?”
“心口不疼。”
蕭青玉嘆氣,“哎,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看果然是,你看看宴小侯爺以前將誰看在眼裡啊?如今對你,真是跟保護眼珠子似的,不錯眼睛的盯着你。若不是我說要跟你說些私房話,他估計還坐着不走呢。”
凌畫笑,很是享受宴輕的關心,“他如今對我可好了呢。”
蕭青玉聽着這話牙酸,湊近她,故意地說:“那他如今對你這麼好,是不是等你傷養好了,就會跟你圓房了啊?”
“是啊。”凌畫點頭。
蕭青玉驚,“你不是說他不同意跟你圓房嗎?怎麼你這一受傷,他就同意了?”
凌畫低聲說:“他也不是不樂意跟我圓房,就是吧,覺得我還小,身子骨因當年敲登聞鼓落下了病根,養了三年才養好,他覺得不行,想讓我再養二年。”
蕭青玉嘖嘖,“這宴輕,還真是……貼心。”
凌畫對不住地說:“因爲我,你和三哥的婚期都推遲了,我十分過意不去。”
本來正月是有個好日子,都選好了,但因爲她,給挪到了五月。
“那你再多給我一份添妝。”蕭青玉不客氣道。
“成。”凌畫答應的痛快。
蕭青玉問她,“現在還過意不去嗎?”
“不了。”
蕭青玉大樂。
蕭青玉離開後,宴輕本來想讓凌畫歇着,今日端敬候府閉門謝客,但他還沒吩咐下去,便聽門童來人稟告,說張老夫人和張小姐來了。
凌畫看着宴輕,“哥哥,這個可不能拒之門外。”
宴輕瞪了她一眼,“除了她們,今兒不再讓人登門了。”
凌畫連忙點頭。
管家將張老夫人和張小姐請來內院,宴輕走到紫園門口去迎接。
凌畫回來那日,在路上,就對宴輕強烈要求了,以後她也住紫園,海棠苑以後留給他們的孩子住。宴輕有點兒想反悔,凌畫看着他的表情鄭重其事地跟他說做人要言而有信一諾千金,宴輕沒轍,只能讓她住進了紫園,且以後都保證跟她一起住。
張老夫人自從得了曾大夫看診,身子骨十分健朗,陳年舊疾去除了一半,整個人走路都很帶風,連柺杖都不拄了,也不用張樂雪扶着,見了宴輕,說話聲音還很響亮,“老身聽說你夫人在棲雲山養傷,本想去看,但被炎亭和樂雪攔了,如今聽說回來了,老身趕緊過來看看,傷勢養的可好?可有大礙?”
宴輕一一作答。
張老夫人一邊往裡走,一邊稀奇地看了他一眼,“比以前不着調的勁兒強多了,看來你媳婦兒遭了大難,竟對你也是個磨鍊。”
宴輕默了默,沒反駁這話。
張老夫人進了屋,凌畫坐在牀上,見了老夫人進來,便對她笑,“勞煩您老人家來看我,真是折煞了。”
張老夫人來到凌畫牀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她一眼,才坐下跟她說話,“看來傷養的還不錯,聽說你差點兒……真是嚇死個人,我聽到後,嚇的半宿都沒睡好覺。”
張樂雪心想,何止是伴宿,是好幾天,祖母一是疼宴輕,怕宴輕剛娶了妻,還沒怎麼過日子,就又變成一個人,又怕哥哥已經綁在了凌畫和二皇子那條船上,凌畫出個好歹,張家也搭進去了。
不過這話她不會說。心想着幸好,凌畫沒事兒。
張樂雪不說,凌畫心思通透也能猜到,笑着說:“當時是驚險,嚇人了些,但幸好我福大命大,又有曾大夫在,才化險爲夷了。”,又說:“也多虧了夫君每日辛苦照顧我,我的傷才能養的這麼好。”
張老夫人看了一旁的宴輕一眼,“他照顧你是應該的,辛苦些怕什麼,有什麼事情,你只管指使他做。”
凌畫笑着點頭,“老夫人放心,我自然不會跟夫君客氣的。”
宴輕聽了幾句,都是女人的閒話,他也不聽了,轉身走了。
宴輕出去後,張老夫人笑起來,“他是不是變化挺大?我看着他倒是變了個模樣,且是個好模樣。”
凌畫抿着嘴笑,“怪我,是我把他嚇壞了。”
“這壞事兒倒是成了好事兒了。”張老夫人小聲說:“剛大婚那會兒,你們兩個去我家,我瞧着你們倆不太親密,雖然挽着手,但到底有些不對勁,如今這眼神一對上,我才發覺哪裡不對勁,如今這纔像夫妻。”
新婚的小夫妻,再親密,若是裝樣子,眼神也是裝不了的,如今這眼神都快黏一起了,可不是能裝出來的。
凌畫笑,也不解釋。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張老夫人正了顏色,“老身有話就直說了,你四哥凌雲揚,那孩子我瞧着不錯,不知……”
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凌畫心裡很高興,看向張樂雪,見她羞紅了臉,她笑着趕緊說:“我四哥傾慕張姐姐,多少人登門做媒,他都不同意,非張姐姐不娶。”
張老夫人很開心,面上沒繃住,又笑了,“那這事兒等你傷好了,咱們再合八字,再議。”
凌畫點頭,“下個月我傷應該就會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先讓人將我四哥的八字給老夫人,您私下先找人合着。”
“也行。”張老夫人痛快點頭。
張老夫人知道凌畫要養傷,她剛回京,一撥一撥的人來探望,她定然會累的,也不久留,看望了她,說了正事兒之後,便帶着張樂雪告辭了。
宴輕親自送了張老夫人出府。
走在出府的路上,張老夫人對宴輕說:“你夫人不容易,你好好對他,二殿下如今成了太子,若是能坐穩位置,你就算不想入朝,端敬候府的門楣還能挺到等你兒子繼承。”
宴輕:“……”
他的兒子該有多不容易啊,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有多少人惦記他兒子了。凌畫就不說了,要將產業都推給他,張老夫人卻又來說了,他懷疑別到時候嚇的不敢來端敬候府投胎。
送走了張老夫人,宴輕吩咐人今日閉門謝客,回到紫園,進了屋後,見凌畫已乖乖地躺在了牀上,他還算滿意,也脫了鞋,陪着她躺去了牀上。
屋子裡暖和,炭火燒的旺,牀上的錦繡被褥也軟綿綿的。
宴輕一邊將凌畫的頭髮捏在手裡把玩,一邊心想着,以前他睡醒覺就出府去玩,天黑纔回來,也沒覺得府裡有多好,如今有了凌畫,每日陪她只躺在屋子裡,便覺得舒服,這可真是……
只有紈絝纔有的資格墮落。
還是做紈絝好。
凌畫偏頭看着宴輕,“哥哥,你幹嘛老玩我頭髮?”
“沒的玩。”
凌畫聞言將牀頭的撥浪鼓遞給他,“給你玩這個。”
宴輕鬆開她的頭髮,搖了兩下,忽然說,“凌晗和凌致送來那幾箱子玩具,你怎麼不玩?還玩這個。”
凌畫給出理由,“我怕玩壞了,以後沒法留給孩子們玩了。那些玩具,都是獨一份的,壞了很難修。”
宴輕:“……”
他瞥了一眼凌畫的肚子,“孩子們?”
凌畫點點頭,掰着手指頭數,“三哥的孩子,四哥的孩子,還有我們的孩子。”
宴輕:“……”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