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邵景的視線跟着酒瓶轉動,可能感覺的頭暈了,才費勁的撐着頭擡眼看着李言錦。
他穿着白色的襯衫,領口的扣子敞開着,頭髮有些亂,跟平日那個翩翩貴公子的樣子,差距的太遠。
他盯着李言錦看了半響,才重重的吁了口氣道,“你要是允許,我可以把她帶走的。”
李言錦冷笑着,“你想都別想。”
薛邵景也知道答案,自己也笑了起來。
沉默了許久,李言錦都以爲他不想說話了,跨過酒瓶,想去開門,身後薛邵景卻忽然出聲道,“她現在,能想起一些事情了。”
李言錦愣住,轉頭看着他,“你是怕他想起你做的那些齷齪事,在這裡買醉?”
薛邵景遲鈍的搖着頭,他將手裡的酒瓶重重的放在地上,然後撐着牆壁,緩緩的站起來,那張比女人還要妖豔的臉,笑的有些蒼涼。
“你看着……”
李言錦不明所以,卻還是把位置讓給了他。
薛邵景喝醉了,卻還記得敲門,陳妍妍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輕快,帶着高興。
推開房門,李言錦看到陳妍妍坐在軟塌上,手裡疊着一件襯衫,她身邊,已經堆了十多件摺好的衣服,她轉過頭來,養了一段時間的臉開始丰韻起來,帶着紅潤的氣色,特別是那雙眼睛,滿是笑意跟溫柔。
“言錦?你也來了?快進來坐。”陳妍妍見到她,放下了手裡的襯衫,朝她招手道。
李言錦一愣,眼底隨即騰昇出一股喜悅……
陳妍妍這是?正常了?
然而她剛這麼想,陳妍妍的視線已經轉向她旁邊的薛邵景,神情變得有些生氣的道,“厲濤,我都說了多少次了,喝酒的時候不要穿白襯衣,你每次出去應酬回來,白襯衣都給你糟蹋了……”
李言錦,“………”
“我跟言錦談點公事,你先弄完,我們一會就進來。”薛邵景溫柔的說道。
李言錦忍不住轉頭看着薛邵景,他依然在笑,卻笑的疲憊。
門關上之後,薛邵景有無力的順着牆坐回了地上,手摸索着旁邊的酒瓶,舉着灌進
嘴裡,他喝的很急,來不及吞嚥的酒水都順着脖子將白襯衫染了色。
就算如此,他還是嗆着了,嗆得直咳嗽,卻又怕驚動裡面的陳妍妍,將頭抵在膝蓋上,捂着嘴咳嗽。
看着這樣的薛邵景,李言錦沉默了。
她的印象裡,薛邵景是陰險的,惡毒的,爲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他忘恩負義,又鐵石心腸。
而現在,面前的這狼狽的人,跟她的印象,判若兩人。
李言錦這麼俯視着他,許久之後,她纔開口道,“薛邵景,若是受不了,你可以不來的,我會照顧好她。”
聞言,薛邵景竟然哧哧的笑了起來。
他仰頭盯着李言錦,笑着笑着,眼淚就流了出來。
片刻後,他垂着頭,那些眼淚就砸在了地上的瓶子上,滴答,滴答的響着。
他反問李言錦,“你覺得我是受不了嗎?”
李言錦無法回答。
薛邵景摸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眼神有些渙散的盯着地上的酒瓶,“我是受不了,不是因爲她把我當成了別人,而是因爲,在她的記憶裡,她已經把我抹去了,恨不得……從來沒有認識過我……”
李言錦依然沒有說話,這不是應該的嗎?在你對他這麼多過分的事情之後。
薛邵景是知道李言錦在想什麼,一臉自嘲的道,“是,我曾經那麼過分的對她,我這種人渣,是不值得別人記着……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也不知道該如何平息我心中的那些怨氣……纔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
“我已經……知錯了。”
李言錦沉默了良久,纔將目光重新放回薛邵景身上。
她說,“這世界上的事,有太多,是知錯道歉彌補不了的。”
薛邵景身形一僵,臉色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蒼白。
李言錦淡淡的道,“你以爲你現在很情深嗎?很讓人同情嗎?你跟許苒還沒離婚,不管是她不想離,還是什麼原因,你們都是夫妻,妍妍的位置,就只能是小三,還有你爺爺,他就這麼甘心讓他手裡的有力棋子飛了?你能保護好妍妍讓她不在受這樣的罪?別說你行,她現在就是最好的證據
。”
薛邵景擡起頭盯着她,臉色鐵青。
李言錦沒有理會他鐵青的臉色,繼續說道,“如果她清醒了呢?她想走呢?你不會放她走的是嗎?你現在覺得,你發現了你的感情了,你是愛她的,她如果還是愛厲濤,依然想跟厲濤在一起呢?”
話音剛落,薛邵景就歇斯底里的朝她吼道,“厲濤能做的我也能做!我會寵她,我會愛她!認錯彌補不了的東西,我會用我的下半輩子來補償!”
李言錦盯着他淡褐色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看,不需要回到過去,你現在不是跟從前一樣嗎?”
薛邵景愣怔當場,只剩下胸口起伏着。
李言錦目光平靜,語氣卻緩和了不少,“薛邵景,不要逼她了,給她一條生路……”――
從大宅出來,大門口處,李言錦遠遠的看着,紀逍一身黑色的西裝,站在她的車前。
擡頭見,四目相對,李言錦的腳步頓住了。
紀逍從那邊緩慢的走過來,似乎每一步,都是經過思考之後才邁出去的。
走到她面前,他低頭看着李言錦的眸子,片刻後,終於語調深深的開了口。
說的卻是,“言錦,不要爲孩子傷心,我還在……”
李言錦定定的看着他,表情有些錯愕複雜。
在她的記憶中,紀逍一向是個狂妄自帶,拽的二五八萬的人,哪怕是安慰人,他也要站在最高的姿態,而現在……
可即便是這樣,李言錦還是哈着氣將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淡淡的說道,“有什麼好傷心的……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說完,他繞過紀逍,大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紀逍緩慢的轉過身來,忍了又忍,卻還是沒忍住的一把將她拽回來,禁錮在懷裡,緊緊的一絲空隙也不留。
紀逍恨的咬牙切齒,恨她的倔強,恨她的偏執,恨她着永遠都是口是心非的毛病。
李言錦還來不及喊放開,就聽見紀逍在她耳邊,語氣深深的問道。
“李言錦,你讓別人放一條生路,你又爲什麼不放自己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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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