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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進查了半個多月,最後證明了燕涵的確是燕弘添的骨肉。青楓包庇罪婦產子,被罰半年月錢和禁足半個月,甄箴本來就曾經在冷宮了,除非要她死,不然也沒什麼可罰的,後來太后做主,罰她吃齋茹素三年。
青楓雖然被禁足了,可是自那當前,燕弘添簡直夜夜留宿清風殿,最後還把燕涵交給青楓撫養,賜住永華宮。爲此辛玥凝氣得幾次來清風殿找青楓費事,恨不得抓花她的臉,青楓本來就不是吃素的,幾次交鋒,辛玥凝也沒討到什麼便宜。水芯也不知道怎樣了,讓她想辦法對付青楓,她總是淡淡的讓她稍安勿躁,靜觀其變。辛玥凝最近很是煩躁。
清風殿內,青楓把燕涵交給茯苓手裡,輕聲交代道:“茯苓,從明天起,你就到永華宮照顧涵兒吧。小心飲食,儘量事事親力親爲。他,不能出事。”看到這個孩子,她會想到甄箴,想到摯兒,她爭着要這個孩子,卻不想見到他。
“那您……”
青楓淡淡一笑,“我身邊有如意,你放心吧。”
茯苓心底甜蜜,想起了那時,她把她叫來,也是在這間屋子裡,她們談到的信任,談到相互扶持、照顧。有一個疑問在茯苓心裡很久,不斷不想問也不敢問,這一刻還是忍不住,問道:“您,不需求奴婢了,是嗎?”
青楓愣了一下,看着茯苓哀傷的神色,悄然一笑,握着她微涼的手,青楓輕聲說道:“照顧好那個孩子,就是幫我。在這個皇宮裡,你能全心信任的人,只要你,唯有你。”
青楓的手,也很涼,茯苓的心卻漸漸暖了回來,點頭回道:“是。”
青楓又交代了幾句,就送着茯苓和孩子出了清風殿。青楓求燕弘添把明澤也調去永華宮,有茯苓和明澤照看着那個孩子,青楓也算放心了一點。
青楓不斷目送着他們分開,直到消逝在宮道止境,青楓才轉身回房。如意盯着茯苓消逝的方向,她非常妒忌。茯苓分開了,本人將更受娘娘重視,只是後宮中有多少齷蹉毒辣之事,她自然清楚,沾染上了手就髒了。娘娘把茯苓遣去照顧涵皇子,不就是怕把她弄髒了嘛。娘娘一日不倒,茯苓一日享福,就算娘娘哪日真的倒了,小皇子是她一手帶大,自然與她最親,日後也必定護着她。
娘娘對茯苓的那份心,永遠不會用在她身上,所以她妒忌。不過如今留在娘娘身邊的,是她,她一定會漸漸取代茯苓在娘娘心目中的地位!
如意暗暗深吸了一口吻,跟着青楓回到內室,才小聲說道:“娘娘,找到沈瑤了。”
青楓才坐下,立刻站了起來,急道:“在哪?”
“她躲到城郊八十里的輝縣。不過,找到她的時分她真的病得很重。”
青楓擰眉,她對沈瑤的身體一點興味都沒有,她想知道的只要一件事,“有沒有問出是誰指使她的。”
“一末尾她不承認,後來……”如意停頓了一會,悄然看了看青楓的神色,看她面無表情,才持續說道:“終於還是說了,不過,第二天她就死了。”
“是誰?”青楓自然知道“後來”兩個字前面還發生了很多事情,她選擇把如意留在身邊而不是茯苓,看重的就是如意的不擇手腕,深謀遠慮。
如意把聲響壓得更低一下,在青楓耳邊回道:“是,皇后娘娘。”
果真是她!青楓早就猜到,只是聽到如意親口說出來,胸中恨意如潮水般涌上心頭,青楓胸口驀地發悶,幾預做嘔。青楓一手捂着胸口,神色發白,如意趕緊上前扶住青楓,急道:“娘娘?您怎樣了?要不要請御醫過去看看。”
青楓伸出手,撫摸着已改爲腰飾掛在腰間的暖玉,深呼吸了幾次,那心悶的感覺流失了下,青楓搖頭,“沒事。”
辛玥凝,殺人償命,她不會這麼算了的。
御書房內,燕弘添坐在案桌前,看着手中的摺子,從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倏的冷暗上去,眼中的殺氣重到守在御書房外的高進都感遭到了。高進悄然低頭看出來,看到樓相還站在御書房內,心裡的擔憂又隱隱退了幾分。
“辛家顯然是要丟卒保車,暫時,抓不到他們什麼把柄了。”
樓夕顏話音還未落,燕弘添怒急的一揮手,書桌上的奏摺、書卷嘩啦啦的被掃到地上,高進不由抖了一下,皇上曾經好多年沒有發這麼大的脾氣了。
樓夕顏苦笑,夙任跟着夙凌回家參加家族祭奠去了,單御嵐突然跑去蘄州查案,只留下他來面對燕弘添的怒火,不得不說,辛綏的確是只老狐狸,自斷“雙臂”,也算躲過一劫。眼看着那本奏摺快被燕弘添捏碎了,樓夕顏輕嘆一聲,說道:“其實這次軍糧案還是很有播種的。辛家沒有了林家那邊的財力支持,戶部侍郎,兵部中郎這些重要的職位,都由於這次軍糧案而撤職查辦,辛家損失慘重,在野中權利增添,應該不敢再膽大妄爲了。”
身爲君王,他也應該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辛家興隆百年,可以權衡牽制住他們,漸漸消減就是最好的方法,在什麼地位就應該有什麼考量,有時分王位也是桎梏,不能夠爲所欲爲。
樓相不再說話,書房內靜得高進只能聽到本人的心跳聲,不過只要片刻,那本被捏得變形的奏摺就被皇上摔到了樓相面前。
“夕顏,你知道我要的不只僅是這個結果。”
燕弘添渾身上下都是暴躁的氣息,聲響卻冷淡得出奇。樓夕顏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蹲下去撿起腳下的奏摺,不經意間,看到散落一地的奏摺書卷中,一幅裝裱精巧的畫卷滾落在一旁,畫紙上只要墨色的幾個手印和足跡,小小的,看着卻生氣盎然。
樓夕顏在心裡輕嘆一聲,沒有再勸下去,假設那個孩子沒有死,這個結果曾經達到了他們以前的預想,但是如今,這個結果的確不足以平復燕弘添的疼痛。
盛夏的夜,最是燥熱,即使窗和門都打開了,還是未見一絲涼意,青楓坐在窗邊,手裡拿着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悄然的風不但沒能帶走一點暑熱,反而覺得悶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不知道是由於心裡煩躁,還是往年真的特別熱,青楓熱得睡不着。
門外突然有響聲,青楓擡眼看去,剛美觀到門被粗魯的推開,一道黑影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守夜的小太監迎了上去,“都給朕滾!”一聲暴躁的呵責嚇得小太監趕緊退來。
燕弘添腳步踏實,卻不讓人攙扶,手裡還拿着一壺酒。青楓記得,他上次喝醉的時分,是西太后被遣去看守陵園的時分,這次又是爲什麼呢?如今的青楓早不是以前那個懵懵懂懂的女子,朝堂上的事情,她雖不完全知曉,卻也不斷關注的。牽連甚光的軍糧案完美謝幕,他不是應該高興嗎?爲何醉成這樣?
青楓思索間,燕弘添曾經走近了屋內,在花廳的椅子上坐下,還在一個勁的灌酒,青楓走出去,離得好遠,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
看到青楓站在屏風旁,燕弘添迷濛的眼眯了眯,晃晃手中的酒壺,說道:“過去。”
這次燕弘添似乎比上次喝的更醉,往常幽靜難測的眼此刻有些迷濛,青楓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剛接近,腰上立刻一緊,燕弘添一把將她抱在懷裡,臉靠在她胸口上,一副要睡着的樣子。
他身上的酒氣真的很燻人,青楓掙扎了一下,掙不開,她正在想要不要叫人幫忙的時分,燕弘添突然將頭埋進她胸前,往年真實太熱,又是盛夏,青楓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燕弘添呼吸間的熱氣噴灑在皮膚上,青楓身體驀的僵硬。胸口深深淺淺的氣息有些奇異,燕弘添像是在說些什麼,青楓低下頭,才勉強聽到他的聲響。
“朕是皇上……朕是皇上……不能爲所欲爲……”
青楓以爲本人聽錯了,燕弘添呢喃自語,來來去去反覆着這幾句話,青楓不明白他想說什麼,但是環在腰上的手越收越緊,青楓喘不過氣,用力推開燕弘添的肩膀,青楓急道:“你醉了,早點歇着吧。”
燕弘添還是閉着眼睛,不過鬆開了環在青楓腰間的手,舉起手裡抓的酒壺,持續喝着。
青楓皺眉,伸手把酒壺拿個過去放在一邊,架着他往內事走去。燕弘添或許真的醉了,任由她拉着走,兩人搖搖晃晃的離開牀前,青楓真實沒勁了,將他往牀上一推,他就直接倒了下去。
看着橫在牀邊,醉得不省人事的燕弘添,青楓有些無法。她是沒有力氣搬動他了,青楓抓起一個枕頭給他墊好,在把他垂在牀沿邊的手腳都移到牀上,當擡起燕弘添手臂的時分,他虎口上明晰可見的牙印非常的刺眼。
青楓的手頓了一下,漸漸蹲下身子,靠坐在牀邊,她第一次這樣看着燕弘添,他彷彿瘦了一些,面頰和下巴的輪廓越發鋒利,眼眶下淡淡的青黑色痕跡,在夜色的襯托下,愈加分明。青楓盯着他看,本以爲曾經醉得不省人事的人突然又動了一下,青楓也是一驚,趕緊前進一步,好在燕弘添並沒有醒,嘴裡低低的說着什麼。
青楓鬆了一口吻,心裡又獵奇燕弘添醉了之後會說什麼,悄然咬了咬脣,青楓俯下身子將耳朵貼近——
“朕……不會讓摯兒白死的……”
燕弘添模糊又低沉的聲響劃過耳際,青楓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握着燕弘添的手不自覺的抓緊,久久的盯着曾經昏睡過去的燕弘添,青楓低低的問道:“真的麼?”
聲響輕得青楓本人都快聽不到,自然更不會有答案。青楓想起剛纔燕弘添在花廳了呢喃的話,青楓的神色隨即一冷。他說不能爲所欲爲,不是嗎。但是她想要的,是辛玥凝死!他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