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輕輕的關上,馬大又在院子裡觀天,牛二又去後窗戶根下“偷懶”,青鸞守在門外,房中的七姐妹安心私語。
“祖父好嗎?”
殷若關切。
殷蘭悄聲:“除去想你睡不好以外,一頓照舊的飯量,照舊的用酒。”
殷若點一點頭。
又問殷蘭等人的路程情況。
“接到信的那天,老東家祖父就打發我們上路,行李衣裳全取自嫁妝裡備下的,收拾倒快。第二天我們夾在商隊裡過白虎嶺,趕到往內陸的第一個城池裡。在那裡換馬換車就往北市趕,這不就今天到了,來晚了沒有?”
殷蘭六姐妹擡眼眸看來。
殷若皺皺眉頭,還沒有說話,殷蘭六姐妹先急了:“難道我們耽誤了事?”
“那倒沒有。”殷若出神地道:“是我這幾天都沒有見到殿下,雖你們趕到,也不知哪一天能把殿下請出來。”
堯王殿下貌似真的生氣,從第二天開始就不見殷若。殷若本想見天兒的談談鋪面,奈何每次都讓擋在軍營之外,得着一句“殿下不在”的話回來。
有時候,殷若的脾氣上來,讓青鸞搬起椅子,坐在軍營旁邊等到深夜。有的時候,如今天,殷若沮喪上來,懶懶的呆在客棧。
殷蘭抿抿脣:“殿下是真的不在呢,還是至今沒有消氣?”
“今天他真的不在,前幾天是不想見我。”
堯王的行蹤雖不應該打聽,也一般打聽不到,但馬大有心,爲少東家屢屢不能進見,每早在軍營外面守着,指望僥倖問上個準話。就親眼見到堯王帶馬出城。
原因,整個北市的人都知道。逃走的刺客本應該讓拿下,不想白虎嶺上衝下一隊人,把刺客救走。堯王帶兵往那附近搜查去了。
讓姐妹們來,爲的就是拿下堯王。如今寶劍在手,卻無英雄可贈,殷蘭等人也跟着失望。
好在還有很多的話要講,殷蘭請殷若先說說北市怎麼了。
“離開兩天的路上聽到很多,但句句嚇人,我們不敢相信。陳趙兩家好歹也是北市一霸,難道真的認栽卻沒對策?”
回想到那天,殷若不易覺察的又是一陣發寒。視線中無邊無際的血泊,滾動不完的首級,有兩回出現在她的夢裡,面容卻是殷家的人。
醒來以後,殷若總是規避回想,青鸞也害怕,她也儘量不提。在殷蘭的話箭矢般的重新紮中,不由主僕又蒼白了面容。
殷蘭等人嚇了一跳,少東家在她們的眼裡高高大大,從沒有見過她害怕成這樣的神情。
似乎問錯了話,殷蘭有些不安。
殷若好不容易回魂,嘆聲道:“是真的。”當下把校場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姐妹們一起長大,彼此知道性情,怕嚇到她們,有些地方殷若不詳細的說,但一語結束,殷蘭六姐妹牙齒打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說殺人就殺人?
還殺許多的人?
都覺得十分可怕。
這是殷家出類拔萃的六個姑娘,和殷若相同,雖害怕也不會後退。殷若給她們各倒一碗熱茶喝下去,半晌,很快緩和。六姐妹輕輕咬牙,雖姿態不同,但說的話卻商議過的一字不差。
“既然是這般的厲害,那請少東家早做主張,讓我們姐妹早早的見到他纔是。”
殷蘭沒有扭捏,說些什麼雖是商戶女也當自重的話。殷芝也沒有,殷錦、殷絹、殷蓉、殷瓊一概沒有。
早在數日以前,少東家離開丹城,殷家再笨的人也知道事情進入艱難境地。
由金絲的搔首弄姿,而將把殷家攆上絕路。逼走少東家的事情都幹得出來,殷家再不還擊,或者尋求救命之道,只能讓金家逼到粉身碎骨。
沒有家族,小家哪裡還能存在。
再說侍奉的是堯王殿下,能與金絲爭短長。對殷蘭六姐妹來說,重任在肩膀榮耀滿身。
殷若滿心裡怕堯王對殷家翻臉的那一天,但她義無反顧迎刃而上,只因爲她是少東家。
殷蘭等人往這裡來,爲的就是討堯王喜歡,把賜婚聖旨中的少東家替換下來,她們也不會後退。
一雙雙明珠瑩潤的眸子鎮定坦然,顯然對接下來應該發生些什麼,都瞭然於心。雖沒有貪婪飢渴的期盼,卻也沒有任何排斥,甚至還有些神聖之感。
侍寢於堯王,對她們來說,也本身就是壓倒金家的大事件。此時此地,說不到房闈中的繾綣,權勢下的得意。有的只是挽救少東家和家族的承擔與責任。
在這樣的眼光之中,殷若重拾膽量,重抖主張。姐妹們好幾天沒見,她應該多坐兒說說話。但殷若這就起來,鄭重而又嚴肅的道:“你們在這裡休息,我去堯王軍營外等着,除非他今晚不回來,否則我一定等到他。”
六姐妹齊齊的欠身,帶着易水送行的莊嚴:“有勞少東家操勞。”
……
風在夜裡的時候,總是有些寒氣。白虎嶺的花草在白天增添春意,在晚上就釋放出幽冷。
殷若沒個正經坐的模樣,伏在椅子扶手上面,似乎避風。歪着腦袋對軍營大門,看似滑稽。卻可以掩蓋她不時掠過面容的失落。
鐘點一點一點的過去,卻不見堯王殿下的身影。有人可能會說,堯王今晚不回來,就等明晚也罷。有嬌滴滴還怕送不出去?
殷若最怕的,堯王殿下再次拿出雷厲風行已越白虎嶺,直奔丹城大肆揮刀。
眼見得星輝更明,在靜夜中大放光彩,殷若的心只能黯然失色,往下面沉着,又沉着。
對面軍營大門換崗,風中傳來悄語笑他:“偌大街道都沒有人,施三少弄把椅子還打算坐多久?”
殷若也沒有心情理會。
直到細碎到幾不可聞的馬蹄聲出來,殷若機警的擡起面容,注視街道陷入黑暗的那側。
魚鱗甲的獨特光芒閃動時,殷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溜狂奔而去。
隨後她看到馬背上堯王冰寒的面容,儼然心情不怎麼樣。驟然止住腳步,殷若避讓了下,心裡如龍捲風下的風車,轉動出無數疾影。
應該大大方方的請安?
還是插科打諢?
是據理力爭?
還是扮個委屈的苦哈哈?
她總算見到他了,不能放過這個單獨說話的大好機會。
還沒有想好,樑未黑亮的眼眸過來,把那茫然的面容看在眼中,也許是夜風呼的加大,樑未居然看出一絲委屈。
在樑未的心裡,他認爲冷落黑施三幾天了,黑施三這種嬌縱的孩子應該委屈吧。看天色,已過三更,樑未心頭一軟,問道:“什麼事?”
得着這一句,殷若信心大增,上前握住馬繮繩,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宵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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