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正開,酒過三巡,一旁的太監道:“丘國嘉怡公主孟福月特獻一舞《傾君》爲皇上助興。”
“好,好!”皇上連道了兩聲,拍了兩個巴掌,衆人也都跟着拍了一拍,翹首以待。
柳月擡眼望了一下本該柳相所在的位子,眸光向下垂了一垂,今日那老頭特意給皇上請了病假沒有來這次的晚宴,想那日他帶着柳寒寒入宮時多麼的驕傲多麼的得意,如今他身邊卻再沒了那份驕傲,來這裡也不過是想起痛失女兒之事,觸景生情,柳月前幾日去柳府看芸娘也順便看了一下那老頭子,他原先還精神抖擻的,捻着小山羊鬍子一臉的老謀深算,現今柳寒寒和柳氏不在了,他卻佝僂着背好像老了五歲,她去看他時,他正自己跟自己下着棋……
手覆上柳月的小手,她的心事逃不過赫連塵的眼,本想着出言安慰兩句,卻聽柳月笑了笑,低聲的竊竊道:“我就知道那嘉怡公主會獻舞,還叫什麼《傾君》這名字太直白了,你最好低着點頭啊。”她故作八卦的笑着。
赫連塵的大手拍了拍她的頭,像拍着不如意的小孩子一樣,心疼的道:“你個傻瓜。”
“王爺,您已經喝了第五杯了,莫要再繼續喝了。”小廝提醒着穆王爺道:“王爺,您莫忘了那嘉怡公主啊。”
穆王爺現在哪裡聽得了什麼嘉怡公主,他滿眼都是赫連塵與那柳月在他面前卿卿我我的景象,心裡那股子無名火更是隨着那倆人的頻繁互動而越燒越旺。
“哇,好一個天仙似的美人!”
“美,美,太美了!”
“……”
兩排妙齡女子分別穿着紗裙,面上蒙着一面輕薄的面紗,手上各拿了一面小鼓,一面跳着異域的舞步,一面拍着手鼓一涌而出,一個接着一個的排開向兩邊輕踩着舞步散開,那鼓聲激烈卻不燥耳,只覺得令人激動且振奮人心,每個人都被這動人的撥動心絃的聲音吸引得向那方殿門處探過頭去,一着石榴紅色紗裙的少女踩着鼓點,在五顏六色的輕紗相接中露出了身形,柳月向那一方五色軟紗輕旖處看去,一個身量高挑,輕紗攏細腰,身材凹凸有致的少女嬌笑着,隨着那舞步漸漸扭動着腰肢向殿前舞來,每一步都充滿着致命的誘惑,手輕輕的向上引,那鼓聲與她的舞步正相得益彰,韻律與節奏感令人目不轉睛。
她輕輕一笑,這場景她在現代倒是常見,也不覺得新奇,自己也不是百合對女人的容貌好壞實在沒有多大興趣,不過一眼,便轉回了目光,手握着玉杯喝了一口酒,正要擡頭,卻發現有兩個男人正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嘉怡公主身上的當,深深的對視着,柳月舉着酒杯望了眼赫連塵,又望了眼對面席上的穆王爺,見他們冷冷的對峙着,不禁噗嗤一笑,兩個男人被她這一笑,都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她抽了一下脣角,眨巴了一下眼睛,又自顧自的喝起酒來。
兩個男人卻都不肯鬆開目光,硬是看着她,好像非要把她看出四個窟窿不可。
直到那嘉怡公主舞到了殿前,紅紅綠綠的輕紗遮住了目光,那穆王爺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收回了眼神,又不爽的喝着悶酒。
“爺,那嘉怡公主真是美啊。”旁邊的小廝直了眼睛,望着孟福月纖細的腰肢,出於本能的嚥了一大口口水。這殿上因孟福月火辣的舞姿此起彼伏都是咽口水的聲音。
穆王爺不屑的看了一眼那孟福月,輕哼着道:“瞧你那出息,以她的身姿能和璃王妃比麼?”
那小廝聽爺這麼說,倒真正認真的將那孟福月和柳月二人比較起來,他沉吟了一下,以個人的審美得出了結論,道:“不能比,不能比,這嘉怡公主雖美雖是惑人,但與璃王妃比還是相去甚遠,璃王妃簡直是誤入凡間的仙女,一顰一笑,都不惹塵埃,充滿着靈動……”說着說着,小廝望向柳月的目光又直了,但掃到柳月身邊璃王爺的那張冰山臉,他立馬識相的縮回了眼。
穆王爺揚起脣角,聽那小廝這麼一說,好不得意,搞得跟柳月是他的王妃似的,端着酒杯從紗袖裙襬的縫隙中覓得柳月的眼眸,向她舉了一下酒杯,柳月察覺了,也向他舉了一下酒杯,兩人對飲。
“柳月?!”赫連塵忍無可忍,攥緊了柳月的手腕,低低的在她耳畔處吼着。
這個男人的佔有慾,既讓柳月高興,又叫她無奈,撫了一下額,哭笑不得,道:“王八蛋,不許嚇唬我。”她皺着玲瓏挺直的鼻子,向他道:“乖,沉住氣,看我怎麼把對面那死烏龜殼給坑死。”
“死烏龜殼”和“王八蛋”都是一種生物身上的產物,對赫連塵和那穆王爺正好適用。
“你想怎麼做?”赫連塵看見柳月眼睛裡閃着亮晶晶的 星點,就知道她又有什麼鬼主意了,他裝作一臉的淡然和不關心,但這一出口,還是暴露了心裡的好奇。
柳月對他神秘的一笑,也不明說,只道:“你過會兒就知道了,先看看這丘國公主,嗯,長得還不錯呢,現在不看以後可就看不見了,別管我哈,我先去更衣,一會兒就來。”
她輕輕的笑着,脣角勾起深深的算計,眸光瞥過那穆王爺,整理了一下宮裝,當真去更衣了。
赫連塵看柳月這般,也不再過問什麼,他對柳月有百分之百的信任,隨柳月做什麼,他都知道她自有分寸,所以並不擔心,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這般出色的柳月會吸引了其他男人的目光,這對他這麼一個霸道得人來說這最不能忍。
舞步慢慢旋轉變慢,穆王爺眼前也漸漸清晰了許多,眼見那對面的柳月不見了,他放下了杯子,對一旁的小廝吩咐道:“本王去更衣,隨後再來。”
身處殿外的柳月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沒有了方纔的脂粉濃香,只覺得渾身舒暢輕盈了許多,嗯,如此便準備好守株待兔就成。
“七弟媳且留步。”穆王爺往日命令人命令慣了,對柳月也不知該以怎樣的口吻和語氣,又加上見柳月越走越遠,心急不已,一出口雖帶
着個“且,”字但亦用得是命令的語氣。
柳月故意的停了一下才轉過頭去,手收進袖中,指甲裡的那一點無色無味的粉末被她扣住。
“皇兄有何要事?”
她如此一問,穆王爺不知該怎麼答纔好,他沒有什麼要事,就是想與柳月說說話,看看她的眼眸。“嗯,沒有要事就不能與弟媳說說話麼?”
他說得理所當然,柳月垂了眸子猛瞪了眼地上的小小的鵝卵石,藉以發泄一下自己十分不爽的情緒,這貨和赫連塵那王八蛋雖是死對頭,但畢竟是一個爹生的,身上還是有些特質是一樣的比如說:死傲嬌,而這穆王爺比起赫連塵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然可以。”她告訴自己要忍,百忍可成鋼!
穆王爺心下高興不已,面上卻仍是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他與柳月不熟,只斷斷續續的從他派出去的探子口中,還有那風塵嘴裡聽過一二,他對女人向來沒有多大的興趣,她們對他來說不過是個玩具罷了,想玩的時候玩玩,不想玩了就扔,因而對柳月的那些事情他也從未認真聽過。
望着柳月的眼睛,他倏怦然心動,神情上的傲氣少了幾分。
每個男人都有一個剋星,兜兜轉轉了許久或許只爲遇見她,只消一眼便是沉迷一生。
這句話反過來對在殿前獻舞完畢的孟福月而言也一樣受用,她是丘國最爲刁蠻任性的嘉怡公主,但在視線撞上赫連塵的那一刻,眸中的所有孤傲任性和火辣都化作了似水柔情,那個清淡冷漠的男子彷彿與所有的人事都格格不入一樣,兀自端着酒杯飲酒,梨花白的脣瓣上沾着酒水晶瑩欲滴,像是綻放在光華里的嬌花,那樣說不出的邪魅,又出不出的清逸,真是個渾身上下都充滿矛盾的人,但他的那些個矛盾真真是吸引人的,只要將目光放上去,彷彿再不能移開一般,她呆呆的看着,心神似乎都被那苷色的身影吸引去了,作爲丘國的公主,她什麼美貌優異的男人沒見過,然,赫連塵卻是獨一份讓她失神的人。
“北地真得很美,一望無垠的大海,還有比起都城更爲湛藍的天空,你若是想去,我可以帶你去。”
穆王爺與柳月七扯八扯便想將她往自己的地界兒扯了。
柳月輕笑着,眸子裡都是精靈古怪的壞主意,她道:“聽王爺這麼說,如此鍾愛北地的您,又爲何要千里迢迢的往都城來趕呢?北地的人民都很需要您呢,您應該早日迴歸封地爲北地謀福祉纔是。”她揶輸着他,手指輕輕一彈,那藥剛好彈到了穆王爺的衣襟上。她拍了一下手,既然大功告成,她也沒有理由再跟穆王爺耗下去,隨意的找了一個藉口道:,“皇兄,弟媳進殿裡去了,若晚了,王爺會不高興的,失陪。”
讓你更衣,嘿嘿,老子更死你,柳月拍着手上的粉末,笑得好不痛快,那藥無色無味,卻能讓人拉到抽筋,自從上次遇險開始,她便回去配了這麼一副藥帶在身上,和人硬碰硬不行,但耍點兒小伎倆她還是可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