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顧夕岑的病情還沒有完全脫離險情,伊藤不能冒然離開,無論如何,也是要先顧着兄弟的命!至於第七局與維薩的恩怨,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一筆買賣歸一筆,想請他做事,那是要花大價錢的,第七局不花一個子兒就想暗示他聯手?哪那麼好的事?
坦白說,從維薩出現至今,還沒有一點對他們不利的舉動,這也是伊藤決定暫時擱淺此事的原因之一。
見維薩一直開着車,伊藤問去哪,他冷眼瞥着他,“怕被賣就跳車好了,我保證不攔。”
靠!
伊藤低咒一口,這丫的一定還在記恨着剛纔自己用刀子指着他一事。
不過,這倒也符合維薩的做人格調,記仇,心眼小,脾氣壞,這些通通都是貼在這副華麗皮囊上的標籤。在外人眼裡,不但不是缺點,反而還成了個性!
伊藤有些鬱悶的想,果然還是顏控稱霸地球。
伊藤喜歡熱鬧些的氣氛,可這一路,維薩都沒給他一記正眼,冷得像塊冰,甚至還掛上了“生人勿近”的牌子,害他想靠近些都不行。
直到跑車停到了郊外一處農場前,他才鬆了口氣。
農場不大,放養着幾匹馬,正在撒歡的奔跑。農場中央,圈起來一個院子,院子裡有兩間木屋,一箇舊倉庫。
聽到車聲,從裡面出來一人,來到維薩跟前,很恭敬的對他低下頭,“維薩少爺,都準備好了。”
維薩環視一圈,點下頭,“還不錯。”
說完,將車鑰匙丟給他,“多繞幾圈。”
“是。”
看着那人將車開走,伊藤就知道,他們這不是初次跟第七局打交道了。
兩人走進木屋,裡面所有生活用品一應俱全,維薩取來一套衣服,丟給了他,“換上。”他則仔細檢查,不放過每一個角落。
伊藤接過來,直接脫掉衣服,把衣服換上了身。
等維薩檢查過後轉過身,看到他穿着鬆垮牛仔褲和帽衫,說不出的瀟灑。維薩眉梢輕輕挑了下,不可否認,他是個衣架子,穿什麼風格的衣服都好看。
伊藤自我感覺也很良好,轉了一圈,“怎麼樣?有不有英俊瀟灑?有沒有玉樹臨風?”
維薩僅是闔了下藍眸,“貓狗穿着也萌,你要跟它們比嗎?”
“……”
伊藤的心情又不好了。
“維薩,咱們還能再和平點嗎?”
維薩很不面子的轉過身去,“對拿刀威脅我的人和平?”
伊藤恨恨的瞪着他的背影,看吧看吧,他就說嘛,這傢伙就是在記仇!
“滾出去給我做飯,我餓了。”
伊藤忍着氣,在維薩面前,他就是一個廚娘。
找到廚房,食材很全,足夠他們吃一星期的了。爲省事,伊藤做了意大利麪,端出來的時候,維薩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愣了下,放下盤子,走了過去,剛要張口叫醒他,卻緩緩止住了腳步。視線凝在他的臉上,竟怎麼也移不開了。
睡着時的維薩,沒有平時那樣子的犀利,很安靜,也很純淨。
他這樣子安心的睡,伊藤還是第一次看到看。之前,他總是時刻保持警覺似的,始終處於淺眠,只要有人靠近,他馬上便會醒過來。那麼現在代表什麼?他很放心?放心跟自己待在一起?
伊藤明白,對於他們這些隨時隨地都置身危險的人來說,能夠放心安睡,這便是一種把命都交給你的信任。
感受到此,他居然有些茫然了。
如果,第七局的人找到了他,想請他幫忙,他到底要不要幫?若是不幫,他會失去他們的信任,日後很難在那邊立足,等於是自動放棄了這些年的所有積累。
可是……
就在這時,維薩睜開了眼睛,從他的藍眸裡,伊藤清楚看到自己凝重的表情。他驚覺,馬上轉過身,“吃飯了,不是說肚子餓嗎?怎麼睡着了?”
維薩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慢慢坐了起來,甩了甩短髮。看到桌上的意大利麪,又嫌棄的眯起眸子,“我最討厭這種東西了!”
伊藤一聽就愣了,“你不喜歡?”他連想都沒想,馬上說,“那我重做吧。”說完,他再次深深的鄙視了自己。
奴性這種東西,果然是能培養出來的。
維薩皺着眉,沒說話,而是不情願的拿起了叉子,挑起一根,放到嘴裡。
伊藤有些愣住了,他明明說討厭的……
維薩一直都是皺着眉的,吃了幾口,眉擰得更緊了。
突然,眼前的盤子被人端走了。
他擡頭,對上伊藤變得溫和友善的眸,“不喜歡吃就不要強迫自己,我再給你做。”笑了笑,就又進了廚房。
維薩眼神微垂,嘴角的笑,竟顯得有幾分不經意。
不得不承認,伊藤的廚藝實在不怎麼樣,午餐又是在維薩毫不留情面的抨擊中結束了。
維薩說要去四周轉一轉,伊藤身上有傷,他沒讓跟着,就獨自一人出去了。
伊藤壽下手很重,伊藤身上的傷不輕,神經一旦鬆懈下來,全身都覺得痛。他合衣躺在柔軟的牀上,想要休息一會。可是纔剛剛睡着,就聽到門口一陣打鬥聲,隱約還還伴着女子的嬌喝聲。
聽到這個聲音,他打了個激靈,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就衝出去了,正看到維薩很不客氣的用膝蓋將一個嬌小的女人壓在地上。女人不斷掙扎着,噼裡啪啦的一陣日文。
伊藤看到她,吃了一驚,“理香?”
“阿澤!”川奈理香大聲朝他求救,“快來救我!”
伊藤如夢初醒,趕緊過來,“維薩,快放開她!”
維薩眯起藍眸,冷眼看着他,“她在這裡鬼鬼祟祟的。”
“我哪有鬼鬼祟祟啦?我是想見阿澤!”
伊藤忙說,“維薩,我認識她,她是我的朋友。”
維薩的眉頭皺了皺,放開她,站到了一邊,冷眼看着。
“阿澤!”理香從地上爬起來,一下子就撲到了伊藤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他,淚眼婆娑,“壞傢伙,爲什麼都不回來看我?要不是跟着壽叔,我根本就找不到你!”
伊藤澤抱着她,那雙眸是少有的真摯,動容的神情,還有他正在收緊的手臂,無一不在證明,他在意懷裡的這個女人。
維薩始終都冷眼看着,看着他真情流露,看着他小心翼翼呵護的模樣。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伊藤所有深埋在心中的情感,全部爆發了。
川奈理香……他晦澀童年裡,唯一的一道風景。
伊藤平復下心情,“理香,我來介紹,他是……”剛一回頭,身後早就沒了維薩的身影。
理香離開他的懷抱,臉頰紅了下,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阿澤,抱歉,我沒有通知你就過來了,我沒有給你惹麻煩吧?”
伊藤回眸,搖了搖頭,忙問,“理香,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我叔叔呢?”他立即警惕的朝通往農場唯一的路望去。
理香悄悄從身上取出一個追蹤器,“這是今天早上,我從壽叔叔那裡偷來的,所以,你放心好了,只有你知道你在這裡,他們再也找不到你了。”
伊藤看到後,臉色微變。這段日子,因爲顧夕岑的事,他一直在奔走,完全沒有留意到,自己早已被人追蹤。他突然想了什麼,拉着理香的手走進倉庫,從那裡找來一小塊鐵皮。
“理香,你去屋子裡等我。”他單獨走進浴室裡。
理香應了一聲,就乖乖的來到木屋裡,好奇的四處看了看,纔在不大的小客廳裡坐下,目光觸到不遠處那個美得不食人間煙火一樣的男子身上,她猶豫片刻,很有禮貌的起身,朝彎腰行禮,“你好,我叫川奈理香。”
維薩的視線緩緩擡起,淡漠的掃過她,漫不經心的挑起眉,他站了起來,朝她走近。
理香一怔,有些緊張的站在那裡,顯得侷促。
維薩來到她面前,比她還要美豔的臉龐,無聲無息的逼近,藍眸微冷的盯住她。理香被他嚇了一跳,面對這麼漂亮的男人,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動心,而是有些畏懼。他就像一隻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之王,優雅,也是危險的,來自他身上施加的無形力量,則充滿了壓迫感。
理香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你是阿澤的朋友吧?剛纔的事,是我不好,請你不要生氣。”
維薩倏爾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這個舉動嚇壞理香了,不算豔美卻十分可愛的清秀臉頰上,盡是詫異和無措,又不知該如何反應。對上他鬼魅般駭人,卻無時不在透出魅力的視線時,還是禁不住紅了臉。
不論男女,任誰被維薩這般絕色的人近距離凝視,都不會淡定吧。
就在她無措到緊張時,維薩開口了,“是什麼使他這麼相信你?是這張臉嗎?”
理香愣了愣。
他輕輕挑着她的下巴,左右端詳,勾脣,冷笑,“不過如此。”
放開她,他又走回去坐了下來,淡淡的聲音,透出厭惡,“最好不要讓我發現你在這裡搞什麼小動作。”
理香原本微紅的臉頰,慢慢變得蒼白,彷彿受到傷害一般,肩頭微微顫抖着,“你誤會我了,我沒有……”
維薩擡眸,冷冷的打斷她,“這套裝可憐的把戲還是收起來吧,你是什麼,我不關心,我只要知道你對他不利,我就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理香沒想到他的敵意會這麼強,委曲的咬着脣,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我寧願傷害我自己,也不會想要傷害阿澤的……”
維薩不耐的皺着眉,起身就直奔浴室方向。
伊藤正全身**坐在浴缸裡,裡面放滿了冷水,他正用那塊生了鏽的鐵皮,順着皮膚遊走。
倏地,就在鐵釘靠近左側第三根肋骨下方時,傳來細微的刺痛感。
他眸光一緊,扔到鐵皮,隨手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刀子,果斷的朝那裡割去……
血涌出,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果然從裡面挖出一個袖珍追蹤芯片!
顧咬緊牙,從裡面摳出一個米粒大小的硬物,他眸光變了變,顧不得處理傷口,捏起這個血淋淋的小東西,難以想象,這東西很有可能已經在他的和身體裡待了九年!
因爲,他們唯一有機會做這件的時候,就是在九年前,他還沒有逃出日本時。
這是伊藤家花重金研究出來的追蹤芯片,藏在皮下,非常袖珍,所以,完全感覺不到它的存在。與其它追蹤器不同的是,它的電流消耗很少,擁有最先進的無線充電技術,所以,才能在他的身體裡安然待了這麼多年!
他是伊藤家的人,當然也很清楚,這種追蹤器有一個小小的弊端。因爲它的表面含有少量防止水分解的鹼式氯化銅,在完全潮溼和保持芯片電流流暢的情況下,會對鐵產生反應,令皮膚有微微的刺痛感,很像皮膚過敏時的反應。所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根本就不會當回事。
對於當年,他其實一直都有一個疑惑,在他殺了那個女人之後,到底還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他會在逃跑的過程中突然暈倒?醒來之後,卻出現在了海邊!當時,他不過才18歲,顧不得去分析這些細節,當然是逃命要緊。現在想來,這一切似乎不是一個意外……
難道,這枚芯片,就是那個時候移植的?
就在他深陷回憶時,浴室的門突然被人推了開。
他擡頭,看到是維薩,剛纔的煩亂全都拋在了腦後,趕緊跟他解釋,“理香是自己人,她不會是我叔叔一夥的!”
他清楚維薩的脾氣,他若是討厭一個人,那便是徹底的討厭。伊藤不想理香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對待,所以就立即替她說話。
維薩的視線掃過他還在流血的傷口,眉又擰了起來,出去後,拿進來醫藥箱,“我討厭看見血!”
伊藤笑了笑,這點傷也沒當回事,把追蹤器放到了旁邊,從醫藥箱裡翻出來幾個創可貼,打個叉就貼上去了。
維薩看得直皺眉,“真懷疑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走過來,直接撕掉他剛貼上去的東西,這一下,可疼得伊藤直叫,“輕點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