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恩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他皺了皺眉頭,這才意識到,他居然在米莎的病牀上睡了整晚。米恩立即扭頭看向旁邊,牀上早就沒了米莎的身影。
他馬上爬起來,剛要出去找人,卻看到護士推門走了進來,對着他一笑,“米先生,你醒啦?呵呵,照顧病人是這樣的,很辛苦,所以,你要先照顧好自己才行呢,不能在勞累。”
米恩不好意思的笑笑,“嗯,我知道了。”他隨即問道,“對了,我妹妹呢?”
“哦,米小姐去醫生那邊了。”護士好奇的問,“怎麼,她還沒回來嗎?不對啊,她去了有一陣子了。”
米恩神情倏爾繃緊,“她往哪個方向去了?”
護士怔了下,給他指了方向,米思二話不說就追了出去。
現在是非常時期,僱傭兵團那邊還不知道會耍什麼手段,他容不得有半點的馬虎!
邊走,他邊打電話給守在醫院的兄弟,“看到米莎了嗎?”
“呃,莎姐去做檢查了,在三樓。”
“好,我馬上來。”
當米恩來到三樓時,有兄弟等在那兒,一指旁邊的檢查室,“就在這裡。”
“進去多久了?”
“二十分鐘。”
米恩的眉頭倏地蹙起,幾步過去就將大門推了開。
那裡,早已沒了米莎的影子,只有暈睡在桌上的醫生。
米恩趕緊過去,把醫生搖醒,“人呢?這裡的人呢?”
醫生苦着臉,撫着還在疼的頭,“她……她合東西砸暈了我。”
米恩鬆開他,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他以爲是僱傭兵團的人乾的,沒想到,竟是米莎自己……
爲什麼?
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突然,米恩僵住了身子,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又變得蒼白一片。
難道是昨晚……
“這、這怎麼可能?”守在外頭的兄弟都驚了,他們守了這麼久,居然連個受了傷的女人都看不住?
他們一個個自責不已,都無臉再去面對米恩了,可是,米恩卻垂着眼眸走出來,只是說了句“不是你們的錯”便離開了醫院。
出租車上,米莎戴着口罩,身上穿的是順手從醫生那在牽來的白大褂,又是剛剛從醫院裡跑出來的,出租車司機不時從車鏡上看着她,試探的問,“小姐,你總得要告訴我去哪才行啊!還有……你身上有錢吧?”
米莎沒說話,連頭都沒有調過來,直接丟給他一張百元大鈔。
司機接過來,驗過是真的後,馬上樂呵呵的閉上了嘴巴,也不再問去哪,只管往前開。
米莎從衣服裡翻出一個手機,她闔了闔眼眸,拔通了紅蜘蛛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人接起,“誰?”態度囂張不客氣,典型的紅蜘蛛做派。
米莎慢慢開口,“小紅,是我。”
聽出她的聲音,紅蜘蛛愣了愣,“米莎?”
米莎徑直問道,“有件事,我想問你。”
“什麼?”紅蜘蛛被她的正色搞糊塗了,卻敏銳的覺察到了什麼,“米莎,你怎麼了?你還在醫院嗎?我怎麼聽到了車聲……”
米莎沒有多作解釋,而是一字一句的問,“我和米恩的事,你們是不是都知道了?”
紅蜘蛛那頭頓時一陣沉默。
米莎執意又問,“上次,你要說的,是不是這件事?”
良久,紅蜘蛛纔出聲,“你問過米恩了?”她始終覺得,這種事,還是當事人親自說的好。
“這麼說……是真的了。而且,你們都已經知道了……”
聽出她的異樣,紅蜘蛛趕緊解釋道,“米莎,我們也都是剛知道。因爲你的血型十分特殊,所以米恩才……”紅蜘蛛嘆息着,說,“米莎,你別怪我多嘴。如果,你對他還是像以前那樣,我想,這對你們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驚喜。可是……你的心要是已經不在他的身上了,那麼,你們就還選擇做一對兄妹,結果沒有改變的。”
米莎倏爾笑了,笑聲難掩苦澀,“沒有改變嗎?”
她不知道。
她聽不清紅蜘蛛在那邊說什麼了,她默默的掛上了電話。望着窗外,將虛弱的身子靠在椅背上,目光迷茫,毫無焦距。
他說,他們不是兄妹……
不是兄妹,沒有血緣關係,他不是她的哥哥,她也不是他的妹妹。就像這個地球上其它不相關的個體那樣,他們……毫無關係。
那麼,之前自我折磨的那些年,又算什麼?
意外的,米莎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居然沒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反而,想要狠狠的痛哭一場。
她想到做到,坐在出租車裡,突然嚎啕大哭,嚇了司機一跳,不時扭頭看她。心裡想着,這一定是個剛剛失戀的姑娘。
“呃,姑娘啊,你也不用難過,這男人滿大街都是,何必爲了一個不愛你的人,就哭成這樣呢?”
米莎只是一個勁的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傷口都在疼,可她的眼淚就像止不住了似的,不斷涌出。那種悲哀與失落,無法言喻,就像,她清楚的感覺到,她終將失去一樣重要的東西,她的眼淚,是緬懷,是不捨,是難過……
“哎,姑娘,看開點吧,人活這一輩子啊,要經歷很多事,感情不過就是一部分。以後,瞪大眼睛看人,像你這麼漂亮的姑娘,一定會找到一個更好的!”
司機還在好心的勸着,米莎手捂着胸口,那裡莫名其妙的抽痛着。
直到此刻,她才感受得清,她早已親手將米恩從這裡挖走……
怪不得,會那麼疼。
司機看到她不再哭了,總算放下心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車裡出現一個爲情自殺的主兒。
他剛要再勸一些,米莎卻開口了,“送我回醫院吧。”
司機應了一聲,忙掉頭,又原路開了回去。
下了車,米莎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的人。
米恩盯緊她,眸子紅紅的,像似……哭過了。
她抿着脣,慢慢朝他走過去,“米恩……”
她的聲音十分沙啞,米恩望着她,扯出一絲微笑,“什麼都不用說了,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