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說得對,這事兒絕對不能怪楊先生。”慕昕陽和藍雨霏這會兒默契十足了,所以聽到藍雨霏的話,慕昕陽也符合着說了幾句,“楊先生爲雨霏她們三人做得已經夠多了,就算是真正的神仙,只怕也就能做到這個份兒上而已。況且這件事情歸根結底怪不得你,也怪不得雨霏,應該怪我纔對!要不是我沒有保護好雨霏,怎麼會發生後來那些事情?所以……”
眼見一家人居然在這裡開起了批判大會,都爭着把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楊晏維不由苦笑了一聲說道:“好了,我們就別在這裡自我批判了。反正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都不是我們其中任何一個人願意看到的,所以這件事誰也不怪,要怪就怪造化弄人,應該怪老天爺,你們說是不是?”
啊……這個……看來是的,仔細想想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其中夾雜着太多的誤會和恩怨情仇,的確不是哪一個人的錯。因此慕昕陽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說道:“沒錯,發生這樣的事情,的確不是我們心中所願,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在這裡怪來怪去了,重要的是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這就夠了。當然,如果不是楊先生不能公開發布尋人啓事,說不定我早就找到雨霏了。”
“對,這一點我承認。”楊晏維點了點頭,接着剛纔沒說完的話說了下去,“當初我發現已經不能大張旗鼓地幫助雨霏尋找家人之後,我便只能帶着雨霏回X省實地尋找了,想當然,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收穫。這個時候我就想,如果實在不行,就乾脆不要顧及其他,用慕總剛纔的話說,直接利用無孔不入的媒體大規模地尋找算了,管他會不會引起什麼議論呢……”
哦?原來楊晏維曾經動過這樣的念頭嗎?那他爲什麼沒有付諸實施呢?慕昕陽微微皺了皺眉頭,緊跟着追問道:“那楊先生爲什麼沒有這樣做呢?是不是事情又起了什麼意料不到的變化?”
“那倒沒有,只不過這一次,是我阻止了晏維。”藍雨霏一笑開口,簡單講述了自己這樣做的理由,“當初晏維告訴我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既然實地尋找不行,不然就再發布一次尋人啓事吧。可是我已經徹底怕了隨之而來的那種局面了!我再也不要讓人像挑選商品一樣從頭看到腳,甚至連我身上有幾顆痣、哪個地方有什麼痕跡都要查得一清二楚!我又不是牲口,由得他們評頭論足?如果是那樣,我寧願不要搞什麼尋人啓事,寧願不要找什麼親人!所以我就告訴晏維,不要尋人啓事,什麼都不要!如果有緣,我自會和我的親人團聚!如果不能團聚,那就當這輩子無緣,下輩子再見面好了!”
僅僅是因爲這個理由,就寧願失去跟親人團聚的機會?藍雨霏,想不到你失憶之後,決絕的性子居然一點都沒變!當初因爲一場誤會,你就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就毫不猶豫地跳海自殺,如今就因爲不想讓人對着你評頭論足,你就差點剝奪了我跟你一輩子在一起的機會,你……你夠狠!
想起了當初藍雨霏跳海自殺之後自己那種絕望而無助的心情,慕昕陽的目光中便隱含了一絲冷意和薄薄的怒意,但是礙於楊晏維這個外人在場,他還是很小心地把自己的怒意隱藏了起來,輕輕一扯嘴角說道:“看來雨霏你是真的失憶了,就因爲不想被人騷擾,所以你就寧願放棄跟我重逢的機會?這麼說來,你是真的把我們從前所有的一切全都忘記了!我可是……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都在想着你,都希望早一天找到你呢!”
儘管有那樣的想法只不過是因爲忘記了從前所有的事情,但是被慕昕陽指責了幾句之後,藍雨霏還是有些惶然地低下了頭,口中囁嚅着說道:“我……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所以我並不知道到底還有什麼人在牽掛着我,反正我是無牽無掛的,除了晏維,我根本對任何人都沒有記憶,所以我……我對晏維也……也有了……感覺,反倒希望跟他……所以我也並不期盼着找到我的家人……”
雖然藍雨霏的話說得斷斷續續,其中也有好幾個沒有說完整的地方,但是慕昕陽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無非就是想說,自從失憶之後,她便忘記了跟慕昕陽之間所有的一切,慕昕陽再也不是她的牽掛。倒是楊晏維這個男人出現在了她的生命中,並且對她那麼呵護有加,照顧得無微不至,所以她已經對楊晏維日久生情,希望跟楊晏維成爲真正的夫妻,而不必再去尋找以前的愛人或者家人了。
明白了藍雨霏的意思,儘管也知道那不過是因爲她的記憶出現了問題,但是慕昕陽的臉色還是微微地變了:“雨霏,你……你說你對楊先生……罷了,我也不怪你,誰讓你失去了記憶呢?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既然楊先生對雨霏有情,雨霏對楊先生有意,那你們爲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成爲真正的夫妻?在找不到雨霏的家人的情況下,你們不是想到過要在一起生活嗎?”
“我們當然……當然想到過,只不過時間上差了那麼一點點。”偷偷看了看楊晏維,卻發現他正在看着什麼地方出神,並沒有打算回答這個問題,藍雨霏只好囁嚅着回答了一句。
“時間上差了一點點?”慕昕陽一愣,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晏維對我是不是有意,但是我覺得我已經欠了他太多,所以如果他不嫌我有兩個孩子的話,那我……我願意後半輩子做牛做馬來服侍他,以報答他的大恩大德。”藍雨霏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說着,“而尋找我的家人這件事也不能無限期地拖下去,所以我跟晏維已經商議好了,如果等飛雨和飛雪滿三週歲的時候,我仍然找不到我的家人,那我們就去領一張真正的結婚證,從此之後成爲真正的夫妻!誰知道這次跟着晏維來跟天上人間房產集團做生意,居然會碰到了你……”
“是啊,我們的確商議好最後的期限就定在飛雨和飛雪滿三週歲的那一天。”楊晏維也跟着嘆了口氣,並且苦笑不已,“如果到了那一天,仍然找不到雨霏的家人,那麼我們就假戲真做,真正成爲夫妻。只不過我們誰都沒有想到……”
明白了一切內情,更重要的是本以爲已經成爲他人妻的藍雨霏原來一直都只屬於自己,慕昕陽的心中似乎只剩下了喜悅,這份喜悅讓他可以完全忽略所有的不愉快,忽略楊晏維對藍雨霏的愛意,忽略藍雨霏其實也已經對楊晏維動情——什麼都可以忽略了。此刻聽到兩人這意思差不多的話,他更是微微一笑說道:“沒想到我會是雨霏的家人?”
“是,確實沒有想到,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楊晏維又嘆了口氣,滿臉不勝唏噓的樣子,“雨霏的家人我已經找了好幾年,卻一直杳無音訊,我怎麼會想到居然會在無意中碰到?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那天在慶祝酒會上,你對着她大喊大叫,說她是什麼雨霏,當時我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對了。要不是秀穎和你說的雨霏長得實在太像,就只能說明秀穎和雨霏根本就是同一個人!換句話說,你,很可能就是幾年來我們一直在苦苦尋找的人!所以,我變得很緊張,很緊張,生怕我的猜測其實是現實,你真的是雨霏的家人……”
怪不得當時就覺得楊晏維好像很緊張的樣子,整個人看上去都很不對勁,很不願意跟別人提及他的夫人,原來原因就在這裡!想起那天在慶祝酒會上,自己第一眼看到藍雨霏的時候那種驚心動魄一樣的感覺,慕昕陽也很有感觸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略略有些犀利起來:“看來楊先生……是真的很喜歡雨霏了?”
“呃……”楊晏維的反應也不算慢,而且感覺還挺敏銳的,所以慕昕陽的語氣一變,他立刻就聽了出來,而且也知道慕昕陽這樣的變化所爲何來,因此他一怔之後跟着便苦笑一聲說道:“慕總不必緊張,我雖然的確對雨霏有意,但她畢竟是你的人,而且還給你生下了兩個孩子,那麼我就算再對她有意,又能怎麼樣呢?她終究還是要屬於你的,所以我就算不甘心,也只能乖乖放手了。”
你知道就好——慕昕陽心中暗暗地迴應了一句,同時也略略放了心,但是口中卻依然有些不依不饒的味道:“既然如此,那麼當初在慶祝酒會上,我對着雨霏大喊大叫的時候,楊先生爲什麼不告訴我這些內情,而只是說她是你的夫人白秀穎,並且說是我認錯了人呢?如果楊先生早一點把雨霏已經失憶的事告訴我,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