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和慕容兄弟最終如願當上了門房。
可惜他們很快發現,門房的生活並不理想。
段雲以爲的門房生活,就是優哉遊哉看看門、喝着茶,再偷偷在住處挖起地窖,待到慕容兄弟遇到他妹妹後,就可以麻利捉去醫治。
如果妹妹有救的話,那他身爲一身正氣的少俠,也要嘗試拯救整個瓊靈派。
讓瓊靈派每一個女劍仙都重新變得冰清玉潔起來,把賣的挽救回良家,把沒有賣的上一道保險,不會再賣,這便是他的目標。
一想到要拯救這麼多女劍仙,段少俠一下子竟興奮起來。
畢竟他喜歡救人。
可惜剛上任的第一天,他們就遇到了一個十分可怕的上司。
就和不少有錢人家都有管家一樣,瓊靈派也有管家管着他們。
那是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半邊臉少了一截,一隻手焦黑如燒燬樹枝的中年婦人。
當他從陰暗的房間走出來時,即便是段雲和慕容兄弟倆老魔都有些害怕。
首先這婦人模樣着實嚇人,還有她確實有一種可怕的氣息。
在段雲眼中,很像前世學校裡的教導處主任。
而和她的外表一樣,她本人也頗爲嚴厲,甚至有些苛刻。
“瓊靈派不養閒人,每個人每天都得好好幹活。如果幹得不好,就得走人。”
“當然,沒有清閒的差事,如果你清閒了,便會有其他差事。”
“一視同仁。”
這便是那位李主管給段雲他們這些下人的訓示,並且她也是這麼執行的。
慕容兄弟和段雲兩人當門房的地方不一樣。
段雲是守在劍閣一帶,而慕容兄弟則是在山門附近。
慕容兄弟只覺得這夥計兒並不輕鬆,瓊靈派的人進出,他得應門紀錄不說,一有空還得把周圍的道路和院子打掃乾淨。
結果他剛忙活完坐下,還沒來得及喝口水,這女人又來了。
“今日應該沒什麼貴客到訪了,我幫你先看着,你去把衣服洗了。”
於是慕容兄弟這門房還提着一大籮筐去洗。
他堂堂慕容少爺,躺了兩年都不怎麼動彈的人物,竟然還要去給別人洗衣服。
關鍵是,你說給練得大汗淋漓香香的女劍仙洗衣服他不是不能接受,甚至還樂意,可這籮筐裡的,一看就是下人的衣物。
敢情成了下人最底層了?
慕容兄弟不禁在想,段雲這傢伙在幹什麼。
總不能他在這吃苦,對方享福吧?
瓊靈派山門外有一片偌大的碧湖,山門內也將碧湖水引入其中,形成了一片佔地不小的湖泊。
這個時節,湖泊裡是長着一些開敗的荷葉,想必在盛夏時節,是一幅荷葉連連的美景。
而瓊靈派洗衣服的地方就在這裡。
慕容兄弟拿出了兩件臭烘烘的粗布衣服開始洗,一邊洗一邊罵罵咧咧。
可片刻之後,他便不罵了,甚至笑了。
因爲他看見段雲也提着一筐衣服往這邊走來。
這傢伙看來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也要洗衣服。
“你也被叫過來洗衣服了?”慕容兄弟幸災樂禍道。
段雲忍不住吐槽道:“是啊,這做門房事可不少。對了,你那邊有什麼發現沒有?”
慕容兄弟一下子興奮起來,說道:“有啊,好幾個女的出門,都看了我一眼。她們的表情也很溫柔。”
段雲說道:“是嗎?我遇到的怎麼都冷冰冰的。”
慕容兄弟徹底驕傲起來。
看來段老魔的英俊水土不服,這到底會是他的主場。
結果看到段雲筐裡拿出的衣衫,慕容兄弟的臉色就變了。
“這不是師姐們的衣服嗎?”慕容兄弟驚訝道。
“對啊。”段雲說道。
下一刻,慕容兄弟已來到了竹筐前,拿起一件件衣物猛嗅起來。
段雲見狀,震驚道:“你幹什麼?變態嗎?”
慕容兄弟一邊猛聞,一邊說道:“你不知道,我總是和妹妹互相吸引,其中就包括味道。”
“是嗎?”
段雲忍不住用看變態的眼神看慕容兄弟的變態行爲。
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太變態了。
以至於段雲都不想說自己認識他。
慕容兄弟已裡裡外外聞了快兩遍,段雲趕緊阻止道:“你別聞了,我要洗了,有結果了嗎?”
慕容兄弟搖頭道:“沒有,我再仔細聞聞。”
“滾一邊去!”
段雲忍不住罵道。
之後,兩人開始洗衣服。
慕容兄弟問道:“你覺得那於真真怎麼樣?”
段雲說道:“你覺得她是你妹?”
“不是!肯定不是!”慕容兄弟斬釘截鐵道。
段雲困惑道:“這麼肯定?”
慕容兄弟繼續問道:“問你話呢?你覺得怎麼樣?”
段雲思索道:“還行,至少不瞎。”
慕容兄弟忍不住咳嗽了一聲,一臉認真道:“你覺得我怎麼樣?”
段雲看着這張被自己美白祛疤過的臉,說道:“還行了,你莫不是對這位師姐有想法?”
慕容兄弟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我總覺得她和別人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覺得她不是膚淺的人,總能一眼看到我的特別之處,要不然她爲何一下子就篤定了要招我。”
聽到慕容兄弟的描述,段雲腦子裡一下子生出了強烈的警告。
搞不好就是他妹妹!
這廝越這麼說,越這般表現越像。
看着慕容兄弟魂不守舍的樣子,段雲忍不住打趣道:“我想想,你一個慕容家少爺,慕容家和瓊靈派也是故交,豈不是和這瓊靈派大師姐很相配?”
慕容兄弟趕緊謙虛道:“哪裡,哪裡,這種事還得雙方願意,哪能看家世。”
段雲說道:“都說好馬配好鞍,這種事怎麼能不看家世,總不能瓊靈派大師姐配我一個孤身漢吧。”
慕容兄弟一下子樂開了花,說道:“其實你不必在意這個,緣分嘛,來了擋都擋不住。”
段雲再次問道:“她真不會是你妹妹?”
慕容兄弟否認道:“不是,絕對不是!以前我和妹妹相遇,好感是很強烈的。你知道王八對綠豆吧,就是那種感覺。而對於師姐,我只有這種特殊的淡淡好感。”
想到於真真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招他當了門房,慕容兄弟心裡就生出了甜甜的感覺。
也就是這種極其個性不膚淺的女子,才能讓他領先段老魔。
一時間,慕容兄弟心情好得不得了,什麼臭襪子臭衣服洗得飛起。
這湖水裡有些鯉魚,被水流波動,搖擺着走開了。
這時,兩人注意到,湖面上還有一艘烏篷船在捕魚。
這瓊靈派也是靠水吃水了。
夜晚,瓊靈派劍閣最深處有一方被竹林環繞的院落。
這方院落名爲“觀音禪院”,是瓊靈派宗主孤雪的住處。
外面傳言是瓊靈派被段老魔所害,進而修煉時容易入劫,導致情慾氾濫,以至於門下數位女劍仙出走青樓,成爲江湖中罕見的趣談。
自此宗主孤雪便開始信佛,想以觀音法相靜心,以求解決這宗門難題。
而這竹林環繞的觀音禪院,據說還是以南海真正的觀音禪院爲原型仿造的。
這時,風一吹,竹聲如濤,伴隨着冉冉檀香升起,這院落還真頗有禪意。
宗主孤雪就坐在蒲團上,她的面前是一尊近三丈高的觀音像。
佛燈光芒只能映照出觀音像的下半身,它的臉全部籠罩在黑暗的陰影中,於是給這殿堂又增加了幾分神秘莫測的味道。
孤雪坐在那裡。
從這裡看去,她一頭雪發配着一身雪衣坐在觀音像下,有一種難言的韻味之美。
她的臉上戴着一張白底面具,上面沒有任何花紋,就如一個無麪人一樣,在這夜色中顯得頗爲驚悚。
孤雪已十年沒有在江湖上露過真容,有人說她在十年前被人毀了容,從此便戴上了那白色面具,也有人說她本身極美,見不得自己容顏衰老,所以纔不以真面具示人。
還有個說法是,孤雪宗主也着了段老魔的道,還着得最深,於是也偷偷出去接客了。
可她到底是一宗之主,又怎可以真面目示人。
總之,有關她的傳言很多。
畢竟不管是“解放天性”的瓊靈派,亦或是她這位“白露劍仙”,如今皆是江湖上最爲熱門的話題。
可你從這裡看去,絕對不會將其和“解放天性”聯繫在一起。
因爲她的氣質太過冰冷孤高,如山巔靄雪,又如入定的僧尼,彷彿和觀音擁有了一樣的氣質。
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解放天性?
“你徒林朝露從良之事,你可清楚?”
本來寂靜的殿宇內,忽然響起了一道肅穆之聲。
可整個殿宇,除了林朝露外,別無一人。
她彷彿早已習慣了這個聲音,回答道:“據查是段老魔給她醫治的時候,動了手腳,以至於她失去了本來難以控制的情慾。”
“無慾便是無劫,無劫又怎可到彼岸。你當初以段老魔爲由想保存些顏面,未曾想這小小魔頭竟敢打擾我們計劃,如果他敢再犯,徑直斬殺。”
“我知曉。”
孤雪看着那觀音像,說道。
昏暗的環境照不到觀音像的臉,可孤雪的眼神卻很專注,甚至隱隱有些狂熱,彷彿這觀音像是個活物一般。
若不是活物,孤雪爲何是這眼神,這聲音又如何而來?
孤雪欲言又止,最終輕輕嘆息了一聲。
沒有人發現,大殿外的土動了一動,隨即恢復正常。
洗完了衣服掃完了地,慕容兄弟和段雲總算被輪班之人接替,獲得了片刻喘息。
此刻,他們也聊起了瓊靈派的宗主孤雪,聊起了她爲何不再以本來面目示人。
“什麼被毀了容,不願意見人,什麼年老色衰,不想面對自己,江湖上流傳的都是這說法。可我卻知道一個別人不知道的說法。”
老江湖慕容兄弟坐在段雲門房小屋的木板牀上,侃侃而談道。
“什麼說法?”段雲好奇道。
“以前我聽我娘說過,孤雪宗主在剛成年時便找過薛神醫。”
“然後呢?”段雲依舊困惑道。
一個女人找個神醫看病,不是什麼多罕見的事。
“按我孃的說法,孤雪宗主從小氣質如山巔皚雪,清冷異常,可一張臉其實並非天生麗質,和一衆同門有差距,於是她偷偷找江中派的薛神醫削了骨,拉過皮,這才變得美麗。
可薛神醫的醫術再神奇,終究也有弊端,孤雪劍仙不再以本來面目示人,可能和這也有關係。”慕容兄弟說道。
“臉崩了?”
這慕容兄弟說的是小道中的小道消息,可段雲卻覺得很有可能。
上輩子整容把臉整崩的事都層出不窮,更別說這相對落後的武俠世界了。
他不得不承認,這江中派的薛神醫雖是個大嘴巴,卻還是有幾把刷子的,竟然領先他一步,敢給人削骨整容。
他目前不過祛痣美白的範疇,還不敢動大刀。
段雲和慕容兄弟剛想說其他事,結果兩人在同一時間閉上了嘴。
“有人來了!”
兩人所在的是段雲當門房住的小屋,慕容兄弟住在另一邊的拐角處。
這個時候,段雲的屋門便被敲響。
“許仙,許門房,你在嗎?”
這聽起來竟是一個妙齡女子的聲音。
慕容兄弟想要出去,可這房子只有一扇門和一扇窗,皆在一面牆上,這時出去只能和這女子撞上。
而這女子半夜來找段雲,說不定有情況。
難道是來查房的?
爲了避免打草驚蛇,段雲手一指,慕容兄弟就鑽入了牀底。
“我在。”段雲回答道。
段雲打開了房門,只見一個少女站在門口。
女子約莫十五六歲,雪白的臉頰上帶着一點嬰兒肥,顯得美麗又可愛。
“姑娘,有何指教?”
這時,這少女開口說道:“沒什麼指教,你可以叫我小梨師姐。這是給你拿的羊毛裘,這裡夜裡霜寒重,我怕你凍着了,守不了門。”
說着,女子走了進來,開始解身上的羊毛裘。
她要給段雲的羊毛裘,竟是自己披着的。
她站在牀邊,解得很慢,比尋常女人脫繁複的衣服還慢。
慕容兄弟趴在牀底,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只能看到她一雙穿着白靴的小巧的腳。
他不禁生出疑問,暗道:“這當門房雖然要幹這麼多雜活,可這待遇還不錯,竟有師姐親自送羊毛裘過來。”
這時,她的羊毛裘總算脫了下來,段雲忍不住鬆了口氣。
剛剛看對方這麼慢,他恨不得幫對方解開。
這時,這位小梨師姐露出了姣好的身段,看着段雲看着自己,不禁說道:“你傻站着幹嘛,大晚上給你送東西,不會謝謝我一聲?”
段雲反應過來,忙道:“多謝小梨師姐,沒想到門房待遇這般好。”
小梨師姐甜甜笑着道:“傻子,就你這門房有這待遇。”
“啊,其他門房沒有嗎?”
“師姐我就這一件都給你了,換哪去找別的給無關緊要的人。”小梨師姐嘟噥道。
段雲趕緊再次致謝,而“無關緊要”的另一個門房趴在黑漆漆的牀底,黑着臉。
敢情就是給段老魔的?
“你該怎麼謝我?”
這時,少女走到了門前,竟把門關上了。
慕容兄弟趴在牀底見狀,暗自吐槽道:“還關門,你是要幹嘛?”
段雲說道:“在下初來宗門,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師姐的恩情。”
“那你幫我捏捏腳吧。走這麼遠,腳都走酸了。”
說着,少女已脫下了鞋子,坐在了牀上,露出了一雙白生生的腳。
慕容兄弟趴在牀下,眼睛都紅了。
還有這等好事?
段老魔才第一天當門房,就遇到了這等好事?
“師姐,這會不會不妥?”段雲猶豫道。
“你是怕違背門規被怪罪嗎?我們瓊靈派是要修心,修心便是歷劫,可如果遇到了逃也逃不掉的劫難,師父會理解的。”
“而你,就是我逃不掉的劫難。”
少女搖晃着雙腳,解釋道。
慕容兄弟趴在牀底,一臉泛酸道:“這才第一天你就逃不掉了?”
“段老魔吸引到的,果然都是膚淺的女人啊!”
段雲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在下確實會一點按腳手法,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
既然有病患送上門,那就拿來練手,試一試這瓊靈派“病症”的深淺吧!
指勁風流!
“你做什麼我都不嫌.哦~~~~”
少女被“指勁風流”貫入,已然如全身觸電,嘴巴張開。
對於在風靈兒身上試驗了好多次的段雲大夫,對這一切輕車熟路!
“師姐,我捏頭也可以。”
北冥神功!
少女的真氣緩緩進入了段雲手中,指尖的雷電已蠢蠢欲動。
第一次在付婉君身上打冷顫時,段雲就察覺到對方的真氣不對勁,進而學會了以真氣治病。
而如果瓊靈派的功法出了問題的話,也有可能借此治癒。
果不其然,在淺吸的過程中,段雲發現這位小梨師姐的一股真氣暗含燥熱。
是的,總體來說,這少女的真氣是冰寒特製的,可古怪的是,這冰寒之中卻蘊含着一股闇火。
這闇火並不強盛,可像是個幕後黑手一樣,能左右真氣的走向。
“讓我來化解你吧!”
指尖跳躍的電光,一下子深入了這位小梨師姐的身體,進入了她的真氣之中。
電光轉瞬和那股闇火打了起來,雙方在角力,以至於牀在輕輕顫抖。
忽然間,段雲和小梨師姐同時連打了好多個冷顫。
牀下,慕容兄弟眼眶紅潤。
自從段雲無恥的給這膚淺的小梨師姐按腳開始,他就感到牀底一直在搖晃下壓。
並且越來越過分!
這時,這牀底的木板就壓在他頭頂,不斷的搖和抖,以至於他呼吸都困難了。
段老魔,你就非得這個時候治療打冷顫是吧?
啊?
你有沒有考慮過玉樹臨風的慕容少俠的感受啊!
這個時候,他眼淚都要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