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慶飛滿意的看到她戒備的眼神,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喜歡她這樣帶刺的眼神,“不過,你要扮成你妹妹去,因爲,不能暴露你的身份!”
“扮成我妹妹?你,你什麼意思?我妹妹呢?你把她怎麼樣了?”要她扮成傾國,想起先前他說過的話,該不會,他把傾國?
“你放心,是我自意帶你去的,她就一定還活得好好的!”
“可是……”傾城擔心到時候跟爸媽見面對不上話,爸媽一樣的會懷疑。
徐慶飛似乎看得懂她的心思,“你放心,你只要裝着很久沒有見到他們的樣子就可以,再說說我們之間恩愛的事情就行了,不過,你應該知道,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心道,反正顧傾國這此年都在他家,也很少見他們。
吃過早餐,徐慶飛從車子裡取出兩套時尚的衣服,示意傾城穿上,傾城這纔想起來,自己醒來這麼久了,除了那幾套寬鬆的家居服,她竟然連一件像樣一點的衣服都沒有。
換好衣服後,傾城開始犯愁了,她的頭髮長及腰際,沒有任何髮型,估計是這些年,徐慶飛爲了方便照顧她,自己給剪的,那麼漂亮的衣服,配上她的頭髮,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打量了她一番,徐慶飛摸摸自己的下巴,眉頭微皺,“是該去給你做個頭發了,這頭髮看起來很土,不過,這麼多年了,你的身材好像一點都沒變過,甚至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養’,看起來比以前更加迷人了!”邊說還邊不懷好意思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傾城面上一熱,狠瞪了他一眼,“這麼囉嗦,還不快帶我去剪頭髮!”說完,頭一低,便往外走去。
她在房裡悶得太久了,走出房子的那一刻,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不自覺地張開雙臂,呼吸着外面新鮮的空氣,感受那暖暖的陽光,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溫暖舒心的笑容。
而這一幕剛好讓走出房門的徐慶飛盡收眼底,七年了,他又一次看到了她脣齒之間那抹溫暖醉人的笑容,正是這抹笑容,讓他冰冷了二十年的心,瞬間溫暖如陽春,他永遠都忘不了這抹笑顏,再一次見到,竟然讓他有種開心得想要流淚的感覺!
覺察到兩道灼灼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傾城回過身來,臉一寒,“喂,還忤在那裡做什麼?你是打算走路去嗎?”
徐慶飛驀然驚醒,不置可否的笑笑,轉身去取車!
闊別了七年的城市,再一次又回到了自己生長的地方,傾城喜極而泣!
“別哭了,待會把妝哭花了,又得花上一個小時的時間去打扮,那我們就直家回去好了!”不知道爲什麼,他不喜歡看到她的淚水,哪怕是開心的眼淚,也讓他覺得心裡很堵!
他威脅的話,在傾城這裡永遠都有用,傾城馬上對着鏡子擦乾臉上的淚水,狠狠瞪了他一眼,將臉扭着看向窗外!
也不知道是徐慶飛故意還是回她爸媽現在住的地方,要經過自己以前上班過的那家公司,反正他們就在那裡停下了,只是她不知道,徐慶飛現在是這家公司的老總而已。
“還記得嗎?這裡是我第一次遇見你的地方!這裡有我人生當中最美好的回憶!”他的眼裡裝滿了回憶。
“這也有我人生當中的最美好的回憶!”傾城不知不覺地接上了他的話,這是她畢業後的第一家公司,她從一個小小的職員做上設計師,這裡曾經有她所有的努力和期望。
“真的嗎?”徐慶飛卻誤會了,激動之下握住她的手!
傾城這才發覺自己多了嘴,冷冷的抽回手,“你別誤會,我是說這裡曾經有我的夢想,是我淘到人生第一桶金的地方,所以,我說是最美好的回憶!”
徐慶飛眼底閃過些許失望,很快,寒冷的眼神蓋住了那一抹失望,面無表情地踩着油門。
當徐慶飛指着某一個小花店告訴她,她的爸媽就在裡面的時候,傾城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蹦出來了,七年了,七年來自己無時無刻都在惦記着的爸媽就在裡面,傾城反倒有些不敢去相見!
“怎麼不過去,你爸媽就在裡面!”徐慶飛看着臉上瞬息萬變的她問着。
“我,我這個樣子,我!”傾城開心得有些語無倫次,求助似的望着他。
徐慶飛拉過她的手,挽在自己的手臂上,輕笑道:“放鬆一點,如果你這樣緊張的話,很容易露出破綻,到時候,你知道後果的!”
果然,他的一句話將她的激動澆滅了很多,懷着忐忑不安地心朝花店裡走去。
“老闆,這花多少錢?”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指着一把鮮豔的玫瑰花問道。
有些憔悴的葉爸從裡面走出來,笑呵呵地說,“小夥子,你真有眼光,是去約會吧?想必那位姑娘一定是個大美人,這樣吧,大叔就收你個成本價300塊。”邊說邊動作嫺熟的將那把玫瑰花拿出來遞給小夥子。
“嗯,好,謝謝大叔!”小夥子面帶羞澀地接過花,匆匆
付過錢後,便拿着花歡天喜地走了出去。
葉爸這才注意到一旁還站着倆人,忙擡頭問道:“兩位要買……傾國!”話沒說完,眼睛就直了,雙脣止不住的顫抖!
“爸!爸!”傾城張開雙臂撲進葉爸的懷裡,泣不成聲!七年沒見,才50出頭的爸爸看上去,卻有如六十歲般蒼老憔悴。
葉爸輕輕撫着女兒的後背,轉身朝裡面喊道:“孩子她媽,你快出來看看,誰來了?”
“誰來了?”葉媽媽一邊說着一邊從裡面走出來,當看到傾城的那一刻,她的兩眼都發直了,下一秒,緊緊地將傾城擁在懷裡,“傾國,我的女兒,你終於來看媽了,媽好想你!”
“媽,我也好想你們!”傾城抱着爸媽傷心不已,心下也納悶,爲什麼爸媽會有這樣的反應,難道說,徐慶飛從來都不讓傾國回來看望爸媽嗎?
激動過後,葉爸決定今天停業一天,一家人好好吃一餐飯,傾城注意到,從始至終,徐慶飛也沒有叫過他們一聲,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而且爸媽的眼神中,明顯有着害怕,他到底對她的爸媽做過了什麼?爲什麼爸媽竟然這樣的怕他?
或許是因爲徐慶飛在場的緣故,葉爸葉媽說話似乎很顧忌,只有在葉媽做飯的時候,傾城藉故去幫她摘菜,葉媽這才小聲的問了一句,“傾國,他,他對你好嗎?”
當然,爲了不讓爸媽擔心,傾城笑着回答:“媽,你們放心,他對我很好!”
葉媽媽點點頭,拉着她的手,眼中滿是不捨,“傾國啊,媽好想你,看到你過得好,爸媽心中也好過一點。這麼多年來,爸媽一直都很後悔,若不是我們,你也不會嫁到那樣的家,而你姐也更不會……”
“媽,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提了,您看,我現在不是過得很好嗎?他對我很好,公公婆婆對我也很好,你們就放心吧,姐姐的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就不要再提了,若姐姐在天有知,她也早就原諒你們了!”看到媽媽如此傷心,傾城真的很想告訴她,自己就是傾城,可是耳邊又響起了徐慶飛的警告,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葉媽媽拉着她的手,破顏爲笑,“傾國啊,你變了,變得懂事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莽撞的丫頭了,看到你這樣的改變,媽心裡很是欣慰!”
“媽!”傾城輕輕地抱着媽媽,媽媽的懷抱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這麼的溫暖!此時她也發現,媽媽已不復當年風華,兩鬢已添白霜,看來,這七年來,他們肯定是操勞過度,才致未老先衰。
她難過萬分,在心裡說着千萬遍:“對不起!媽媽,都是女兒不孝!”
吃過晚飯,就要離開了,傾城眼中含淚,依依不捨地拉着爸媽,她真的不想離開,她不知道這一次離開,下一次見面又會是何時。
“傾國,一定要做好人家的媳婦,要孝敬公婆,還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天冷了要多穿一點衣服……”葉媽媽不停的嘮叨着,眼裡閃着濛濛地一層霧水,憔悴的臉上,滿是不捨。
徐慶飛雙手搭在傾城肩上,暗暗用力,示意她往車子裡走去,傾城無奈,朝爸媽嫣然一笑,揮揮手,“爸,媽,你們放心吧,我在徐家過得很好,一有空,我就會回來看你們的,你們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她只能用笑來安慰爸媽,不想讓他們再爲她擔心。
“傾國……”
車子已經開走了,傾城從反光鏡裡看到媽媽哭倒在爸爸的懷裡,那一刻,她心如刀絞,閉上眼睛,不再去看那撕碎她心的畫面,她害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會不顧一切的跑出去,說出所有的真相。
再回來的路上,傾城只是靜靜的流着淚,一句話也不說,而徐慶飛也只是安靜的開着車,兩人各懷心事的走進房裡。
傾城正準備走上樓,卻被徐慶飛一把抱住,傾城沒有掙扎,甚至連動不曾動一下,她的心痛了,也碎了,爸媽辛苦將她們姐妹二人養大,沒想到最後,卻落得無人奉養的地步,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抱着她的這個男人!
“我知道你心裡很恨我!可是,我不想你恨我!”他輕輕地在她耳邊呢喃着。
傾城嘴角牽起一抹冷冽心碎的笑,“不,無愛更無恨!”她不恨他,相反她可憐他!
“你一定要這樣說嗎?”他將她扳正面對自己,緊緊盯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只想看透她的心。
傾城倔強的揚起臉,勾起一抹悽然的笑靨,“那你要我怎麼說?因爲你,我的爸媽纔會落得如此蒼涼的地步,因爲你,我與爸媽不能相認,明明就在咫尺,卻有如相隔天涯,你還想怎麼樣?還要我感謝你嗎?”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看到她這個心碎的樣子,他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怎麼樣?難道我所看到一切都是幻覺的嗎?剛纔我見到的人,不是我的爸媽嗎?他們到底有多久沒有見到傾國?你到底對我妹妹做了什麼?我爸媽他們已經不再年輕,卻還要在老
來的時候,去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明知道女兒在婆家,卻被高牆大苑阻隔着,想見一面,都如隔海角般遠,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徐慶飛面上一寒,冷冷地說:“我殘忍?如果不是他們愛財,收我家一億,又怎麼可能將你們嫁進徐家,你又怎麼可能會掉進景湖?他們又怎麼可能失去一個女兒?我不讓傾國與他們見面,就是要懲罰他們,讓他們也嚐嚐失去至愛的痛苦!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你有什麼權力這麼做?我和傾國是他們的女兒,我們的生命來自他們,縱然他們有千般不是,我們也仍是他們的女兒,我們永遠都不會怪他們,而你,你纔是我們所有痛苦的來源,如果你不答應結婚,我妹就不會嫁給你,如果你的心胸夠寬大一點,不要求那什麼清白之身,我也不會被迫代嫁,你纔是那個最魁禍首!你纔是那個最不饒恕的人!”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如雨點般的拳頭捶向他,把心底所有的憤怒和痛苦,全部發泄在他的身上
徐慶飛默默的承受着,不閃不避,更不還手。她歇斯底里的控訴,一字一句都刺痛了他的心,原來自己所有的努力,換來只是她更加恨他,更加討厭他!
傾城打累了,伏在他的肩上嚶嚶哭泣!
“如果你覺得打我會讓你心裡好受一點的話,那麼,你繼續吧,我害怕看到你的眼淚!你不開心,我也一樣痛苦!”他說的是實話,她流的每一滴淚,都流進他的心裡,她痛,他心裡又何嘗好過?
“爲什麼?爲什麼你毀了我的一切,卻還要對我這麼好?爲什麼?”傾城滿臉傷心絕望地搖着頭,她寧願他不曾救她,她寧願從來都不曾見過他!
“傾城……”第一次看到如此絕望的她,徐慶飛忽然很害怕,害怕忽然就失去了她!
“不要叫我!你毀了我,你毀了傾國,你毀了我們的家,你毀了我們的一切,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傾城淚流滿面,悲痛轉身朝樓上跑,用力關上門,軟軟地靠着門坐在地上,將頭埋進雙膝,失身痛哭起來!
徐慶飛聽到房裡傳來她斷斷續續痛哭的聲音,他忽然覺得很迷茫,難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錯了嗎?頹廢的坐在樓梯口,雙手煩亂的插/進濃密的頭髮裡,他不明白,自己的愛爲什麼這麼的辛苦,這麼的累!
傾城終於哭累了,站起來,雙腿麻木得有些走不動,慢慢的走到窗邊,望着遠處城市裡閃爍的霓虹燈,她知道,在那裡,自己的爸媽今晚也跟她一樣,在痛苦流淚中度過,一想到此,傾城又忍不住落淚,有那麼一剎那,她想從窗子上跳下去,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一想到憔悴的爸媽,還是深愛她的東方洛,還有她最疼愛的天兒,她又猶豫了!
傾城在窗子邊上站了一夜,而徐慶飛則在樓梯口坐了一夜。看着外面的天慢慢的明亮起來,徐慶飛深深呼了一口氣,想上樓去看看她,可是,剛擡起腳,卻又放下了,或許,他們都需要時間好好冷靜一下,於是,開車去了公司。
傾城將頭髮披散下來,換上白色的浴袍,懶洋洋躺到牀上。一整天,都將自己關在房裡。直到天漸漸暗了下來,聽到外面有敲門聲,她蹙起眉頭,難道徐慶飛沒有帶鑰匙嗎?把心一橫,管他的,讓他關在外面好了!
可是外面的的敲門聲很執拗,不急不徐,反正就是一直敲着,傾城惱怒的打開房,心想,這個時候徐慶飛應該早回來了,來人應該是他的朋友,爲什麼他不開門呢?正想開口罵道。
卻發現客廳里根本沒有徐慶飛的人影,連燈都是關着的,奇怪,平常這個時間他早就回來了,爲什麼今天他還沒有回來呢?
因天色已晚,傾城也及看不清楚外面來的是什麼人,心想應該是徐慶飛的什麼朋友吧,於是,下樓跑去開門。
可打開門的那一剎那,不僅傾城呆住了,就連敲門的人也驚呆了!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如同照鏡子一般,四目相撞,恍如隔世!
“姐!姐!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是人還是鬼?”原來門外敲門的人就是傾城闊別七年的妹妹——葉傾國。
當她看到來開門的竟然是自己已故的姐姐,那裡本來又偏僻,再加上天色已暗,傾城的頭髮沒梳理,又一身輕飄飄的睡袍,長長的頭髮披散至腰際,乍一眼看上去,傾國還以爲是姐姐鬼魂出現了,嚇得她兩腿直髮軟!
“傾國!真的是你!我是姐啊!我是姐啊!”沒想到竟然是自己的親妹妹,傾城驚喜交集,激動得跑了出來,伸手就要去擁抱傾國。
沒想到,她一跑,晚風將她的長髮和寬大的睡袍吹動起來,這在傾國的眼中,無疑是姐姐的鬼魂在朝自己奔來,嚇得她扭頭就跑,邊跑還邊大聲地叫着:“姐,求你不要找我!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對不起!”鑽進車子,猛踩油門,急馳而去!
“傾國!傾國!”傾城穿着拖鞋跑不快,就那樣眼睜睜地望着傾國的車子絕塵而去,淚水再一次模糊了她的雙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