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美不失強硬的手指劃過臉頰,比夜還要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的望着那興奮的身影逐漸遠離,被誇讚,人人都會自豪,但那毫不避諱、熟練的手法……第一次,有女人會這樣來捏他的臉。
可以說是大逆不道,此刻卻發現丁點也不反感。
真的有柳嘯龍說的那麼糟糕嗎?那一股爲了救出朋友的熱血告訴他,這絕對是個極爲講義氣的人,並非毫無優點,再看看地上被蹂躪過的草皮,守了一天了吧?只爲救人?
“你還愣着做什麼?走不走了?”硯青搬開下水道的蓋子,扭頭不滿的問。
磨磨蹭蹭的,哪裡有救人的樣子?至於他來救誰,她還不知道,可她就是知道他是來救人的,一種無形的心理感應吧,所以很信任吧,現在她和他真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了,得互相照應,有陸天豪在身邊,爲何感覺到這麼安全?
是啊,他是陸天豪,和他一起辦事,定能有驚無險。
哪次不都這樣嗎?
她很相信他。
而男人還在那裡撫摸着被捏過的臉走神,突然揚起了脣角,似乎真的不反感呢。
“陸天豪?陸天豪你發什麼神經?走了!”
某陸這纔回過神,慵懶的起身看了一眼教堂,救個熱而已,至於這麼緊張?抓抓頭髮,散漫的上前,跟着跳下。
硯青剛要走,再看看打開的井蓋,指了指:“蓋上!”被發現就都完蛋。
陸天豪看都不屑去看,將比女人好出百倍的手槍用袖子擦擦,就要彎腰向前走。
“喂,你一個大男人,不會讓我個女人來弄吧?”揭開容易,從下面蓋起來是要耗費體力的,現在丁點體力都是寶貝,見男人依舊往前走就恨不得過去直接給一拳,咬牙仰頭用力將蓋子歸位,這才掏出手電剛要打開時……
“等等!”
已經遠離了十步的某男出聲制止。
硯青小跑過去,前方一片昏暗,伸手不見五指,不解道:“怎麼了?”
“哎呀這小子!”陸天豪雙手叉腰好笑的看着前方一個細微的亮點不可思議道:“還真在下水道里安裝監控器了!”
“啊?那我們被發現沒?”天!這耶穌真不是一般的小心,這種地方也做了手腳,怪不得能輕而易舉就抓住茹雲,即便周圍死寂得讓人很不安,但兩人都沒露出恐懼的表情,陸天豪爲何還能調侃,硯青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害怕,真的單純的是有男人在身邊,他就像一座隨時會爲她遮風擋雨的高峰。
以前他可是多次從死神手裡把她拉出來的。
陸天豪側身一步步靠近那亮點,後小心翼翼的觸摸了一下,再次讚歎道:“還有炸彈,女人,你過來看看,能拆嗎!”說這話時,顯得很隨意,彷彿對某些個潑辣的人丁點不報希望,因爲已經開始準備自己動手了,只是他沒學過專業拆炸彈……
硯青也避開那亮點,都不需要去看炸彈是什麼型號就驕傲道:“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我不會拆的炸彈,你走開!”一把推開,不敢開手電,否則兩人的臉會立即出現在對方的監視器下。
在另一頭的電腦裡,此處一定是一片漆黑,但白天,陽光透過井蓋下來,這裡的景象會一覽無遺,怪不得陸天豪會這個時候來救人,可晚上一般進來的人都會打燈光,同樣會被監視道,唯一的辦法……
拆下監控器,後放到了角落裡,摸索了一把泥土給覆蓋住,這纔打開手電看着那炸彈道:“你是怎麼發現的?”好在他來了,否則就她,一下來就會被發現,手電是百分百會開,這麼細微的光束,她幾乎會以爲是上面哪裡有個縫隙,路燈照射下來的,誰尼瑪會想的有人還會在下水道裝這玩意?
越來越佩服了。
陸天豪邊伸手摸着擋住去路的十幾根無形的細線邊挑眉道:“這點小把戲都扛不住,還怎麼混?”
“給點顏色就開染坊!”失憶了還是這麼自大,想起剛纔被輕輕拍了一下的屁股,死性不改,不對啊,什麼叫只要他看上的女人……邊細心的拆出邊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你什麼時候結婚?”
陸天豪見女人叼着手電,令牙齒小嘴完全變形就大發慈悲的取下,爲其照明,反問道:“這個時候問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怎麼?這麼關心我結不結婚嗎?還是硯警官……”湊近俊顏,在那耳邊蠱惑道:“不想我結婚?”
硯青剛想怒罵,對方已經撤離,扭頭看着那帶着玩味的臉,又擰眉開始忙碌,沒有直接回答。
這不否認,也不承認的樣子,令男人蹙眉:“你真的不想?”
捏住一根紅色細線的手抖了抖,她應該希望他擁有一個完美的家的,這不一直就是她的心願嗎?只是一想到他結婚了,從此後會像賓利那樣避開除了妻子意外的所有女人,又沉默了,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告訴她,不能那麼自私,不能那麼自私。
陸天豪一直以一種獵人看獵物的目光注視着對方的表情變化,後漠然的開始查看那些細線,好似覺得自己想多了,本來就是想多了,如果她真說想和他來一段地下情,又該厭惡了,好不容易有了點好感,有了值得他欣賞的一面,不希望它消失。
雖說從小就看不起柳嘯龍,可在女人眼裡,他不覺得那人比他差。
“嗯!”
許久後,隨着一道剪刀剪斷金屬的聲音,女人給出了答案,沒有立刻回頭去看對方是什麼態度,或許是因爲緊張吧,確定已經拆除後,三兩下將那些攔在前方的細線撥開,背起包包繼續前往,其實這次要不是陸天豪,她就真的屍骨無存了。
這些細線用肉眼很難發現,一旦闖過去,就等於啓動了那炸彈,直接斃命,不知不覺中,他又救了她一次呢。
陸天豪捏着手電筒的動作變樣,心莫名的收緊,不敢置信的轉頭看着那在逃避什麼的人兒,出人意料的是並不是厭惡,而是他不懂的情緒,是喜悅?還是憤怒?是錯愕……
兩個人誰也不再說話,剛纔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一樣,硯青見他不提,或許是覺得她的想法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不管她想與不想,他依舊不會改變主意,她也沒想過現在的陸天豪會像從前那樣,絕對不會想着結婚。
現在他失去了記憶,她不再是他的灰姑娘,又怎會來在乎她的感受?更可以說他還是厭惡她的,就像前幾天一樣。
“你不是個合格的警察!”
走了幾分鐘,後面的男人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此生最反感的就是別人說她對工作不認真,呲牙道:“什麼意思?”
陸天豪聳肩:“你忘了我是誰?”
那帶着嘲笑的眼神告訴着她,他是混黑道的,她卻不時時刻刻想着抓捕他,還要和他合作,且還對他像對朋友一樣,對此,硯青是哭笑不得,當然,縱使是再好的朋友,被譏諷的眼神看,也很不爽,很爺們的伸手摟住男人的頸子笑嘻嘻的解說:“我們呢,現在是合作關係,目的是一樣的,通常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另一半是我的殺父仇人,我也會暫時放下往日恩怨,這跟是不是合格警察一點關係都他媽沒有,記住,我們只是在互相利用!”冷下臉繼續找着下一個出口。
這下輪到男人鬱悶了,利用?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利用,說他自作多情了?表情自然也就不爽了起來。
到達目的地,已經是二十分鐘後了,一路上沒有再見到監控器和炸彈這類東西,到一個快拐彎的地方,手電突然被男人按住,後巧妙的熄滅:“又怎麼了?”
“這種天羅地網,拐彎三分鐘,就是下一個陣眼,老樣子!”
“還有?”硯青驚呼,有沒有搞錯?這耶穌該不會在他家裡到處都安裝了炸彈吧?就不怕哪天不小心炸死他自己?果然,走了還不到三分鐘,就又察覺到有一道細微到幾乎可以忽略的藍色光點,媽的,真是要命了。
“這裡是防止有人逃出,前面是爲了防止人進來,拆吧!”
某女扔下包袱,拿出鉗子和剪刀,將方纔做的事又重新來了一遍,監控器被消滅,手電再次亮起,拆出的過程相當可觀,熟練的手兒在三根細線中穿梭,一分鐘內就找出了那一根是要害,直接切除。
陸天豪不由豎起了大拇指:“高手!”
“那當然!”硯青自誇道:“這只是小兒科,最難的炸彈我都見過,實習時,是慘絕人寰的,還是定時的,一百多根線,只有一根,一旦剪錯,下半輩子就在醫院去度過吧!”真當她是廢物了?做警察的基本功。
“你是來救蕭茹雲的吧?”
“當然!”這裡還有誰值得她這麼冒險嗎?一旦亂了計劃,驚了耶穌,柳嘯龍恐怕會罵死她的,即便這幾年,沒見他說過髒話,但這會令西門浩喪命,一急,就跳牆了。
陸天豪失笑:“看不出來,你還這麼重情義!”他就不會,若不是迫不得已,同樣不會來。
硯青費力將井蓋一點一點挪開,晶亮的眼睛在外掃視了一圈,這就是後院嗎?果然夠破舊,這個教堂本就是要拆遷的,前面富麗堂皇,只不過是臨時翻修,沒經過裝飾的後院,只有着一排平房,看來是用來放雜物的,不會有人住,沒看平房旁邊就是男女公廁嗎?
沒人住好啊,只有十來個人在站崗,以她和陸天豪兩人,搞定他們輕而易舉,笑道:“再小心又如何?這就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還是混進來了?剛要爬出去,就見男人一動不動的看着她,好奇的斜睨過去,眼神裡帶着少許的波動,似乎一整晚都沒看到排斥,是哦,他不厭惡她了嗎?
剛纔他有說什麼嗎?
‘看不出來,你還這麼重情義!’
“謝謝誇獎,別浪費時間了,外面十三個人,你七我六!”小聲分工。
陸天豪幾乎從始至終都沒見過她要退縮,那麼的認真,跟柳嘯龍描繪的差距越來越大,當然,他不覺得柳嘯龍是在糊弄他,完全沒必要,要知道那人高傲得不是一點點,除非到了實在忍無可忍時,纔會在他面前露出糗樣,這隻能說明,他欣賞的,別人不一定欣賞。
是的,欣賞,這一刻他發現他真的很欣賞女人救友心切的熱血,更喜歡她那種絕對不會輸掉的信心,這種義氣,通常是道上混的人最認同的,一想到這麼一個女人,卻被自己丈夫那般嫌棄就衝口而出:“硯青,你愛柳嘯龍嗎?”
“愛啊!”
我愛他下十八層地獄,爲了不想男人繼續追問,只得這麼回,現在她真沒心情和他再繼續聊天,茹雲還在裡面受苦呢,口吻顯得很敷衍。
可陸天豪卻認真了,一聲嘆息溢出,你愛他,他卻如此看待你,突然有些同情了,揚脣道:“我七你六,挺相信我嘛,走!”再次被人崇拜,感覺不錯,忘了這一生裡,其實崇拜他的人何止萬千?
不比下水道,外面空曠落後的院子內有着四盞燈,他們此刻處於的位置可以說稍微有點明顯,周圍沒有任何的遮擋物,冒冒失失出去,不成馬蜂窩都難,十三個人,十三把機關槍,硯青敏銳的拿起望遠鏡查看着人們的臉龐,竟然驚奇的發現個個都神情不振。
“這個點,是人類最疲憊的時刻,我先上去!”陸天豪說完就已經學蛇一樣一點一點的爬出,掏出槍準備着隨時應戰。
硯青輕笑了一下,就這樣跟在男人的身後,向遠處的公廁移動。
起先柳嘯龍說耶穌是個自信心過強的人,只要一有機會,就可瞬間擊垮的人她還不信,等真的移到公廁後面,她信了,這些人都在打瞌睡,一副絕對不會有人來救人的模樣,卻萬萬沒想到兩個極具危險性的兩個人已經對他的手下即將造成生命的威脅。
硯青習慣性的用命令手下的手勢衝陸天豪指指,再指指側面守在公廁入口的兩個男人,手語過於複雜,表情也極爲豐富,就在她懊惱對方不是和她並肩作戰多年的李隆成等人後,男人已經點頭。
用眼神道‘你懂我在說什麼嗎?’
某男‘或許懂!’確實不懂,但卻覺得這些手續看過無數遍了一樣,是說一人一個,從什麼角度進行,後怎麼不驚動其他人而一刀斃命,見女人拿出一把匕首就抽搐着嘴角遞過去一個消音器。
“吸!”
硯青欣喜的接過,套上槍口,突然覺得跟了十多年的手槍此刻變得很拉風,用它比用刀要來得順手,她可不是宮本岐竣。
就這樣,兩人分別從兩個方向走向公廁入口,到了敵人面前,對方居然都還在打盹,這讓硯青覺得就是一種恥辱,這麼小心翼翼的前來,碰到的卻是這種毫無挑戰性的對手,見陸天豪同樣黑了臉就伸手推了那打盹的男人一下:“兄弟!”不再那麼緊張兮兮,甚至玩起了遊戲。
這裡到平房還有一段距離,就算小聲說話……好吧,她覺得此刻她大聲說話,其他人也不見得聽得到,個個站是站着,卻睡得跟死豬一樣,還在打呼呼呢,牛X,站着打呼嚕,這得練多少年?
陸天豪不知道硯青要幹什麼,只知道這麼小兒科的救人遊戲,不該親自出馬,但爲了確保萬無一失,陳月兒毫髮無傷,還是覺得親自來比較放心,當然,他覺得來得值,原因嘛……
“嗯嗯嗯?”連嗯了三聲,男人才睜開睡眼朦朧的眸,當看到硯青後,就又閉上眼指指廁所:“進去吧!”
硯青差點吐血,我進你媽個頭,耶穌找的是什麼人?怪不得被派來守廁所,沒用的東西,繼續推了一下:“喂,知不知道睡覺會死人的?”
“我只知道我再睡,就真要死……你是誰……”還未說完,或許是發現女人的穿着過於陌生,立刻瞪大眼,下一刻,喉嚨裡頓時一疼,張開嘴,什麼也喊不出來,氣管被剎那間打破,鮮血順着喉管噴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