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臻總是這樣不停的暗示自己,告訴自己什麼可爲什麼不可爲,因爲想法高於現實生活,所以她常常感覺不快樂。就像某位哲人說的,如果你覺得不快樂,那一定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少。她想,自己就是這種狀態。而她慶幸的是自己還算一個良民沒有什麼不良嗜好,煙和酒她也打算戒了,打算追求積極向上的生活。
這晚那位日本人來了,依舊是一身乾淨而略帶清香的運動休閒套裝,依然是一杯菊花茶,然後靜靜坐下喝茶。期間他的手機響起,於是他對着手機噼裡啪啦說着令蘇臻和小藝完全聽不懂的日語。
日本,日本人,蘇臻心裡念着這兩個詞。日本,這個詞讓她聯想到鍾煜說的過年他要和趙綿綿去日本旅遊。這事她很在意,她當然想去,但是她知道這不過是個夢,她也不想再做電燈泡了。而她真實的想法是,他們倆看上去那麼相愛,自己的遐想都是瞎想,可笑的愚蠢的想法,不可見人的想法。不想了,不想了,再想又該落寞了。她告誡自己不能再想這個問題,不能再糾結下去,快刀斬亂麻的好。冷靜。迴歸到從前,飛機上相遇以前。算了,還是回憶我的朱朗哲哥哥吧,想他就不必糾結什麼,就當自己還愛他一樣去想,她暗示自己。可是這根本不起效,對於朱朗哲她已經完全忘記了,曾經他們倆一起走過那麼長的一段歲月,卻沒有了什麼印象深刻的事情可回味。瞧,這就是愛情,變質的愛情,再深刻的感受也敵不過時間的無情,不過莫過於這樣最好,她想。
鍾煜畫廊裡的生意,依舊不溫不火,問的人多,買的人少。很多年輕人都是路過畫廊然後進來看看,還要問很多問題,這不得不讓他常常要說很多重複的話。
這天店裡來了一個年輕女孩,站在一幅菡萏圖前佇立了很久,這引起了鍾煜的注意,他悄悄的走到她身邊,用他那極其紳士的腔調問道:“喜歡這幅畫?”
“是。”女孩的聲音如水滴般清澈乾淨,她扭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看畫。他則悄悄打量起她來,女孩兒年紀約莫二十三四歲,皮膚白皙,氣質文靜,長髮披肩,身穿一件墨綠色裂帛風繡花上衣,衣服下圍是手工繡的荷花,顏色鮮豔,栩栩如生。不錯的繡工啊,他暗暗讚歎。下身是一條三色印彩百褶長裙。這打扮很文藝範兒啊。他想。“這是吳冠中的畫麼?”她的問話打斷了他的思忖。
“是。”他想她該是畫畫之人。
“不可能是真畫吧,贗品?”女孩兒繼續問道。
“呵呵,是,我臨摹的,因爲喜歡,不爲買賣。”他慚愧的說。
“你能畫這麼好,已經很不錯了。這一幅多少錢?”女孩兒誠懇的問道。
他笑着指了指畫。“這幅?只要十塊錢。如果你覺得貴了,可以免費送給你。”
女孩兒聽了眉頭一皺,她顯然被這個價嚇了一跳,甚至覺得他很不真誠。於是說:“我是說真的。”
“我說的也是真的。十塊錢
難道便宜嗎?我覺得這畫一文錢不值。因爲是贗品。”他謙卑的有些過分了,令她不喜歡。
“你也把自己看的太卑賤了。這畫雖然是贗品,但是卻是你親手所畫,另一種意義上說就是你個人的真跡,你覺得它不值錢嗎?”女孩兒看似文靜說話卻咄咄逼人。
卑賤?說話也太殘酷了吧,有這樣來看畫的麼。他說十塊錢不過是想討好她罷了,沒想到自討個沒趣。“不值錢。因爲我可以畫很多幅。”他不屑的說。
“那我買這幅。真的只要十塊錢?”女孩說着就掏錢包。
“你爲什麼喜歡這畫兒?”他好奇的問。
“因爲喜歡吳冠中,喜歡荷花。他的荷花千嬌百媚,每一幅都畫工精湛,意境深遠。而這幅我最是喜歡,畫中是連成一片的荷花,荷葉用墨模糊處理,與別的畫裡葉多花少,荷葉被寫實化的畫作相比,我更喜歡這畫的處理技巧和意境。”她說着她的理解。
“你很喜歡畫,爲什麼不學畫畫呢?”他聽她說話,敏銳的覺察到她只是愛好畫。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畫畫?”她很是驚訝。
“呵呵。猜的。”他笑着回答。
“真的只要十塊錢?”女孩兒還是不信,但是這麼便宜的價錢她很想要立刻買下來,生怕猶豫一下就被別人買走了。
“當然,如果你想學畫畫,我可以教你。”他說着就把畫從牆上摘下來,交給店員打包。
“畫什麼?學費怎麼算?”她似乎很感興趣。
“就畫荷花,學費就是一頓飯好了。當然是你學會後請,怎麼樣?吃的話,隨便吃什麼,就一碗清湯掛麪都可以。”他的話看似輕浮卻又誠懇。他只是覺得這個女孩兒很奇怪,他好奇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沒有見過這種說話和氣質還有思想令他出乎意料的女孩兒。
“可以嗎?”她遲疑的問。
“當然可以。”
“請問怎麼稱呼你?”她問。
“鍾煜。你呢?”
“林鬱林。鬱金香的鬱,樹林的林。你是哪個YU?”她問道。
“兩個林都是樹林的林?這個名字好特別。我是火日立的煜。”他說着遞給她一張自己的名片。“想學畫畫就打電話給我,或者直接來店裡找我。”
“爲什麼想教我?”她好奇的望着他,他的樣子太秀氣沒有男人味,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喜歡有鬍鬚而又魁梧的男子。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緣,如果不想學,也不用勉強。因爲其實我並不想帶學生,或者說我也沒有實力去教別人,只是可以帶你入門,我覺得你很有天賦。”他說的是真話。
店員把打包好的畫遞給女孩兒。“謝謝。”女孩兒說着謝謝離去,輕盈的身影彷彿一張被風捲走的畫。
林鬱林,鬱林。他在心裡念着她的名字。
話說趙綿綿自上次去大同寺回來後,就一直提心吊膽,時刻提防
周圍是否潛伏着情敵。可是根據她的瞭解,鍾煜根本不可能有變心傾向,自己對他更是死心塌地,怎麼會有情劫。
週末下午她約了蘇臻一起到茶樓喝下午茶。
“蘇臻,你看我這顆痣,是不是真的是倒黴的苦情痣啊,到時候是不是真的有人會掐着我的脖子,或者最後我上吊死掉?”趙綿綿因爲這顆痣心神不寧,以前不知道還好,知道了後心裡總是想着這事。
“你看你這嘴,連自己都不放過。拜託你就說點好聽的。”蘇臻白了她一眼,聽她這麼說心裡很是不高興。覺得她有時候真的太誇張了,誇張到她受不了。
“蘇臻,那你覺得OPPA他愛我不?”
趙綿綿的問題令蘇臻抓狂。“這個你要問他,同他吃同他睡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怎麼知道啊。拜託你有點覺悟。”
“哎呀,我就是不能肯定所以才問你嘛,你怎麼也挖苦起我來了。”趙綿綿有些不高興了。
“你總是問這樣的問題,我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你纔好。你說這樣的問題你叫我怎麼回答?愛或者不愛,你自己心裡難道沒有感知嗎?那每天和他睡在一起的是誰?哎呀,我真是沒辦法說你,每次都問這樣的問題,拜託以後不要再問我這樣的問題了。”蘇臻的語氣有些激動,她是真的有些氣憤了,恨趙綿綿的反反覆覆。
“哦,知道了,對不起啦,不好意思啊。可是我不問你,我又不知道問誰嘛。”趙綿綿自知理虧,所以道歉。
“唉——!”蘇臻漫聲長嘆,不知道要怎麼說她纔好。
“對了,蘇臻,其實我上次去許願是想懷孕。”趙綿綿突然眼裡閃爍着希望的光芒。
“懷孕?你要未婚先孕?”蘇臻咋舌。
“是。古時候母憑子貴,我也想用這個辦法,等我懷上他的孩子,他一定會對我死心塌地。”
“拜託,你不要操之過急。他又沒有變心,連苗頭都沒有,你真是看後宮戲看多了,滿腦子稀奇古怪、亂七八糟的老思想。”蘇臻指着趙綿綿腦門說。
“你說,會不會?懷上孩子後,他會不會就和我結婚了?”
“你那麼想結婚?女人結婚了就打了五折了。女人孩子一生上半生就結束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人生,人生不就是這樣了嗎?出生,成長,結婚,生子,養老,落氣。我不過是都體驗一番而已,只不過我喜歡這個男人而已,我更想早點體驗。”趙綿綿說着她的想法。
“那也是,你說的沒錯。”
“算了,不說了,我還是去打麻將的好。”
“還打麻將啦,不打麻將做什麼,週末的日子閒的慌,坐牌桌上時間一下就過去了,日子好打發着呢。”趙綿綿說着就要走。
“唉,去吧,去吧,不過打小點,就打打小麻將,打發打發時間就好,別玩大了。我還再坐會兒,反正回去也是坐着。”蘇臻倚在藤椅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