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樣挺好的,至少心裡的氣發泄出來了。”千洛寒一邊開着車,一邊回說。
他心裡何嘗好受,眼睜睜看着宛星傷心難過,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兩年前就是一次打擊,兩年後他們重新相遇,本以爲會有個好結果,沒想到比兩年前還打擊人!”宋可可想不明白,前段日子林以南對宛星還無微不至,怎麼一轉眼就變換成兩廂不往來。
“我能感同身受。”千洛寒開着車,目光專注前方,一絲不苟的面色下,瞳孔裡帶着悔不當初的情愫。
自從兩年前的那場車禍過後,他開車便十二分認真。
剛剛小酌了一杯青梅酒,整個人還算清醒,本身就抱着與宛星不醉不歸的態度,卻發現宛星一個人喝悶酒,他只有從旁勸解。
“我怎麼覺得你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呢?”宋可可把宛星圈在懷抱裡,任憑熱得汗流浹背,偏着頭好奇的看着駕駛座上的千洛寒。
千洛寒嘴角扯出一縷笑,雲淡風輕道:“那些都是青春的記憶,很美好。”
“好吧,你們都是有故事的人,就我一個老光棍兒,至今沒把初戀送出去。”宋可可沒有懊惱,帶着幾分自嘲後,不禁慶幸,“這樣也好,青春不曾受傷。”
“你會遇到對的人。”千洛寒笑着回她。
“宛星,下車了。”車子在宛星所住的小區停下,宋可可試圖叫醒宛星,搖晃了幾下後,宛星纔有點反應,不過她換了個姿勢,繼續酣睡。
“我來吧。”千洛寒見宛星整張臉紅透,估計她不勝酒力,然後伸出雙手,將她抱在懷裡。
宋可可在旁邊看傻了眼,雙手含在嘴裡,十足花癡樣,“天吶,公主抱哎!”
千洛寒外形俊朗,一米八的個兒,那打橫抱起宛星的舉止,惹得宋可可一臉豔羨。
“可可,今晚你就留在這裡陪陪宛星,晚飯的時候她空腹喝了不少酒,我擔心她半夜會餓醒,要麼會難受,我先去廚房熬點粥給她,好了後我就回去。”千洛寒把宛星抱進了臥室後,對倚在門邊的宋可可交代。
“天吶,你簡直就是完美男人!”這一席話,讓宋可可對千洛寒開啓了迷戀模式,花癡之餘,吞了吞口水,八卦問:“洛寒,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宛星?”
這問題還真是一針見血。
關鍵是戳中了千洛寒的心意。
千洛寒面色尷尬,看了眼牀上的宛星,機智的回到:“我和宛星是好朋友。”
宋可可忽然一喜,追問:“那你有沒有喜歡的女生?”
換言之,她能不能追他?
宋可可雖然大大咧咧,但這樣直接的話,她哪裡開得了口。
“呃……”面對逼問,千洛寒只有尷尬,不過出於禮貌,他還是實話實說,“心裡一直住着一個人,這輩子都不能忘記她。”
張清揚是他這輩子都抹不掉的記憶,他不能忘記她。
聽完千洛寒的回答,宋可可的笑容僵在臉上,如同悶雷擊過,好半天才緩過勁,有些落寞道:“那好吧,你去熬粥吧。”
千洛寒熬粥之際,宋可可也沒有閒着,幫宛星洗了個熱水臉,還貼心的換了睡衣。
粥熬好後,千洛寒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不過,宛星一夜睡到了天亮。
七點時分,宛星醒來,睡得飽飽的她看了眼四周,發現身邊的宋可可,再想想昨晚發生的事,她不禁納悶,只是青梅酒,怎麼醉得這麼厲害?
好在沒有因宿醉帶來的頭痛。
她見宋可可睡得正酣,她沒有叫醒她。
此時的她飢腸轆轆,準備去廚房覓食。
發現煲好的粥,心頭一暖,盛了一碗便開吃。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見宋可可正在餐桌前喝粥,她笑着走過去,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可可,昨晚沒聽你話,喝了酒,還麻煩你送我回來。”
宋可可假裝沒聽見,悠哉的喝着粥,一碗粥喝光後,意猶未盡道:“這粥真好喝。”
宛星以爲宋可可是在暗示她誇誇她的廚藝,她趕緊補充:“還有啊,我沒想到咱們可可不僅人長得好看,連粥都熬得這麼黏稠,誰要是娶了咱們可可,這輩子算有福了。”
宛星一點也沒有獻媚的意思,不過這後知後覺的補充,倒顯得有些逢迎了。
要不是醉酒,宛星哪知道宋可可的廚藝這麼好,因爲認識這麼多年,宛星沒見過宋可可下過廚。
宋可可非但沒有展露笑意,反而白了宛星一眼,“溫小姐,看來你已經酒醒了,這麼嘴甜的話,一點都沒有打動到我,你要真感謝,得去感謝千洛寒,因爲這粥是他熬的。”
宛星臉上的笑意忽然僵住,繼而顯得尷尬。
她走到宋可可面前,嘟着嘴撒嬌:“哎呀可可,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她很少說這些好聽的話,但說得也是大實話。
宋可可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上。
“不過說實話,千洛寒不僅人長的帥,對人還體貼,而且能熬好粥的男人,廚藝定是相當好!”宋可可忽然把話題繞到了千洛寒身上,讚歎間,一
臉的傾慕。
“咳咳……”宛星故意輕咳了兩聲,眼神裡帶着幾分調侃,“喲,咱們可可凡心蠢動了?”
“得得得,你可別亂點,人家心裡已經住了個人,刀槍不入!”宋可可一本正經的重申。
“什麼叫心裡住了個人?”宛星含糊,刨根問底兒,“他有女朋友?”
因爲在宛星眼裡,宋可可幾乎是六根清淨,與她同歲,初戀都還在。關鍵是,她還對感情別有一套見解,不戀愛,宛星極其納悶兒。
“不清楚,我哪會問那麼多呀,我只是調侃了他兩句,他就是這麼回答的。”宋可可嘟囔着嘴,心裡空漏漏的。
“沒事,靜待緣分,緣分來了,你躲都躲不掉。”宛星只好安慰她。
“哎,你少來給我灌雞湯,只要你眼界開闊,心情明朗,比什麼都重要,我可沒有陷入感情的泥沼。”宋可可反過來警醒宛星。
宛星撇撇嘴,難得順從宋可可的意思,“好好好,重新洗牌,好好做人。”
“這個點了,我得回去開店門做生意,你要是閒得慌就去醫院看看阿姨。”宋可可一邊說着,一邊走到玄關穿鞋。
送走了宋可可,宛星一進屋,四周安靜的可怕。
林以南的名字,身影,如潮水猛然襲過來。
她蹲下身,抱住自己,眼淚不停地滑落。
他們,也許就這樣結束了。
兩年前的那一次失去,她就這樣絕望的接受過。在時間的漸漸流逝中,她慢慢的習以爲常,傷心吞噬着她的心,她在一次次回憶裡傷口一次次的撕裂,癒合,結痂,撕裂,周而復始。
她壓根就沒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會見面,還有過短暫的親密與疏離。
這一次,她定是徹底失去他了。
他身邊有了別人,哪會回頭看她一眼。
現在的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敢愛敢恨的溫宛星。她有了對苦難生活應對的頑強,卻丟失了對愛情勇敢追逐的決心。
一日三餐都要絞盡腦汁去覓得,愛情,早已無法與她匹配。
宛星換上鞋,準備去醫院看望徐玉萍,剛走到樓下,便瞧見一身正裝的溫沐陽笑容面目的朝她走過來。
宛星驚愣,還沒來得及開口,溫沐陽就開心的說:“宛星,快上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宛星被他推着,她語氣裡帶着幾分慌張。
因爲上一次溫沐陽的態度讓她覺得寒心,這會兒見他歡喜滿面,她已經感到恐慌。
“爸的公司有了些許起色,雖然不如以前那麼規模龐大,不過一個小型公司能夠經營下去,也算沒有敗得徹底。”溫沐陽的語氣裡透着一股歡慶,他眉梢的欣悅是打心底裡開心。
宛星聽後,倒也鬆了一口氣,不過依舊很納悶,“有人從中相助嗎?”
不然一個差不多破產的企業怎麼會有挽救的餘地呢?
“是千洛寒。”溫沐陽沒有要隱瞞的意思,直截了當的告訴了宛星。
“千洛寒?”宛星一陣驚駭,心裡頭疑惑,他哪來那麼多錢……
上次千洛寒借給她的那一百萬於她而言已然是鉅額,她現在也算是身負鉅債。
這次千洛寒幫助溫氏,她怕是這大半輩子都還不完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千洛寒爲什麼要那麼盡心盡力的幫她。
介於朋友,他只需量力而行就好。還是她低估了千洛寒的能力?
“千洛寒是我們溫家的恩人。”溫沐陽眼睛裡盛滿感激,之前因爲宛星拒絕幫助的滔天大怒早已不見。
“你來,是爲了告訴我這個?”宛星覺得溫沐陽特地來找她,不會那麼簡單。
“附近有個茶餐廳,我們進去聊。”兩人相對而立,的確有些尷尬。
宛星答應溫沐陽的提議,到了茶餐廳,老闆一眼認出了她,熱情的打招呼,還差人送了幾樣小吃。
“沒想到你人緣這麼好。”溫沐陽瞥視桌上的各色小吃,在聽到服務員說是贈送時,語氣多少有些驚歎。
宛星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水,“經過這些事,想必你也成熟了不少吧?”
以前,她天真爛漫,從來不考慮溫氏有一天會經走下坡路,更不會用姐姐般的口吻與溫沐陽說話。
溫沐陽贊同的點頭,“今非昔比,世態炎涼。”
八個字,讓宛星對溫沐陽刮目相看。
幾日不見,他有這麼深的醒悟,宛星不敢置信。
“哥,爸年紀大了,很多事也力不從心,你得有一份自己的工作,別把青春荒廢了。”在宛星看來,溫沐陽再不濟,那也是正規大學畢業,相較她來說,他的能力更勝一籌。
不說找一份高薪水職業,至少也可以去公司找一些輕鬆事務。
“我知道。”溫沐陽面色複雜,似乎心中有感慨,但還是眉眼帶笑,“宛星,哥哥上次的態度不好,你別往心裡去。”
“自家兄妹,哪有隔夜仇,只要你過得好,一切都好。”她說的是實話,如今溫氏不如以前風光,她只求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包括對徐玉萍有所虧欠的溫月鵬,她也給
予美好的祝願。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溫沐陽微蹙着眉,想說,但說出來,覺得對宛星是一種傷害,繼而改口問:“你還愛林以南嗎?”
好好的氣氛在這個名字出現後變得凝重。
宛星臉色一沉,心莫名抽痛。
在溫沐陽覺得稀鬆平常的問題,在宛星聽來特別尖銳。
要她怎麼回答呢?愛或者不愛,好像都已經不重要。她只知道,在聽到他的名字後,她的心依舊會隱隱作痛,甚至感到有些絕望。
“已經過去的人和事,我們都不要再提了。”這話,她說了不下於十次,說一次,她的心灰然一次。
溫沐陽薄脣蠕動,見宛星氣色不好,隨即止言,隨後又關心了句:“我看千洛寒也不錯。”
宛星扯出一抹笑,“我和他只是朋友。”
秋意濃。
前幾天的盛熱過後,濱城的氣溫一夜之間直降了好幾度。
夜風凜凜,宛星從醫院出來後,合着外套就去站臺等公交車。
與溫沐陽見面之後,宛星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告訴了徐玉萍,幾天下來,徐玉萍的心情都不錯,夜裡擔心她睡不好,催着她回家睡。
宛星不願和徐玉萍拗着來,乖乖的坐車回租住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氣溫驟降的緣故,等公交車的人很少,半小時來一輛,宛星剛走到站臺,一輛直達家附近的車就無情從眼前開走。
她氣惱的跺腳:“等個車也要天時地利人和嗎?”
她坐在站臺邊,掏出手機來玩。
千洛寒有發過信息,說過兩天有個演出,明天一早過來接她去排練,而且出場費達四位數。
宛星心情不錯,即便冷風吹拂着臉,她亦覺得清爽快樂。
“上車吧。”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竄入耳朵裡。
興許是宛星沒有擡眼求看的緣故,所以聽覺纔會異常靈敏。
她的長髮已經及腰,所以埋頭玩手機時蓬了一臉,她迷茫的擡頭,額前的發擋住了大半個臉。
她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立即起身,然後無措的拒絕:“謝謝,不用了。”
不自然,但言語卻是異外乾脆。
車裡的男人臉色一沉,墨色的黑眸鎖住宛星好看的面孔,微微生氣:“是我下車抱你,還是你自己上來?”
他顯得無恥的拋出難題給宛星。
宛星氣得小臉煞白,正準備再次拒絕時,後面有公交車司機不耐煩的催促:“這裡不能停車!”
按喇叭的聲音使得宛星心下一片焦急,無奈之下只好從了林以南。
她剛坐上車,林以南一個帥氣的打旋,將車子開離站臺附近。
“這麼晚纔回家?”他語氣很薄淡,聽不出什麼意味,總之不像是關心。
“在醫院陪我媽。”宛星冷不丁的回了句,面無表情的看着窗外的繁華。
“你給伯母轉院,招呼都不打一聲。”這次,他的語氣裡帶着絲絲慍怒。
宛星挪移視線,但看着路前方,始終沒有側頭去看林以南的表情。
“識進退不好麼?”她欠思考反問他。
這話的意思多少有些責怪,似乎在怪他與其他女人訂婚也沒有向她提前預告。
林以南一個急剎車,臉色沉冷得可怕。
“溫宛星,你憑什麼這種語氣對我說話?”他顯得冷酷霸道。
心裡一直對宛星的感情背叛耿耿於懷。
他只是無意經過,一個無意的眼神瞧見她坐在站臺等車,然後無意識的停下車,破天荒的開口要載她一程,甚至還蠻不講理的威脅她。
宛星訝然的看了林以南一眼,不明白他的氣怒爲何而來,怒極反笑:“林以南,你還真是自以爲是,以爲做了市長女婿,就能對我大呼小叫?”
他們已經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他還厲聲批評她。宛星聽了心裡十分不舒服。
林以南的心被宛星的話戳痛。他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蔥白修長的十指微微泛紅。
“很好,現在找到了金主,對我說話的口氣都有了底氣,溫宛星,沒想到你爲了溫氏的存亡,連貞操都可以不要!”林以南陰沉着臉,嘴裡的話如抹了一層毒,一字一句都殘暴得讓宛星噬心般難受。
他嘲弄她已經讓她痛不欲生了,如今竟然言語污衊她。
宛星氣急之下,擡手,一巴掌還沒有落下,便被林以南制止在半空,“怎麼,被我說中了,無言以對,只好氣急敗壞的動手?”
宛星怒不可遏,然後大力地抽回手,一刻也呆不下去的嘶吼道:“放我下車!”
林以南沒有搭理她,啓動引擎,以飛快的速度在馬路上疾馳。
“林以南,你瘋了吧!”宛星嚇得手拉住車門,面色蒼白的看着臉色黑沉得厲害的林以南。
車速快得好似奔赴死亡一般,宛星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已失重,有種快要死掉的惶怕。
幾分鐘過後,林以南把車子停靠在路邊,目光一直平視着前方,冷漠的嘲諷:“害怕了?你不是曾經說過,我是你全部的安全感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