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晚上,楚王見了趙曜後,當夜就離開了金陵。他離開時,又做了幾個分身,讓人分不清楚哪個是他。
在他來金陵之前,也特意安排人假扮他留在彭城,讓太子他們的人誤以爲他沒有離開。目前爲止,只有魏王和趙曜得知楚王離開了彭城,其他人完全不知情,以爲他還在彭城調查偷銅一事。
太子和鎮國公他們的人都快把彭城掘地三尺,依舊沒有找到楚王。一直找不到楚王,這讓太子他們很擔心,太子便讓魏王親自去一趟彭城,查出楚王隱藏之地。
魏王這次下江南的主要目的,就是偷偷潛入彭城,阻礙楚王調查偷銅一事,當然還有殺了楚王。
“希望八弟去了彭城後能找到老四,並把老四殺了。”太子說這話時的神情非常陰狠,完全沒有平日裡的親和。
呂聰道:“殿下,魏王殿下做事,您還不放心麼,您哪次交代他的事情,他沒有做好。”
太子仔細一想,還真是這樣。不管他交代八弟做什麼事情,八弟都會想盡辦法完成,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我自是相信八弟,但是我擔心八弟不是老四的對手,畢竟老四太過陰險奸詐。”
“殿下,魏王殿下肯定會想盡辦法阻止楚王的。”
“希望吧。”太子把希望寄託在魏王身上,“絕不能讓老四活着回京城。”
被太子想要殺之而後快的楚王,已經悄無聲息地去了某個重要的地方。
金陵城的某處宅子裡,魏王正在和趙曜下棋。
這時,餘海走了進來,先恭敬地向兩位殿下行禮,旋即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遞給趙曜,是樑嬪的信。
趙曜一聽是母妃的來信,忙放下手中的棋子,從餘海的手中拿過信,迫不及待地打開信。
樑嬪知道兒子和她之間的來信是通過魏王的關係,所以她在信中只寫了些關心趙曜的話,並沒有寫其他的事情。
魏王見趙曜看信時,表情非常的生動,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又鼓着臉的,好奇又關心地問道:“樑嬪娘娘寫了什麼,還是宮裡出了什麼事情?”
趙曜把手中的信遞給魏王,輕輕嘆了口氣道:“母妃沒出事,宮裡也沒事,就是母妃擔心我,也擔心你。”
魏王看了一眼信,發現樑嬪娘娘的確在信中關心他的安危,心頭掠過一片暖意。
“想樑嬪娘娘呢?”
趙曜點了點頭說:“是想母妃了,但是我現在還不能回去,畢竟我還沒有見到外祖父他們。”
“等我回來,我就把你送到揚州,但是你不能在揚州久待。”
趙曜聽到魏王這麼說,先是一驚,接着滿臉疑惑:“八哥,爲什麼我不能在揚州久待啊?”
“你得跟我一起回京,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京。”
“八哥,我好不容易出宮去見我外祖父他們,肯定是要待幾個月的。”趙曜可不想跟魏王一起回京,“八哥,實話跟你說吧,我今年都沒有打算回京。”
剛端起茶盞的魏王聽到這話,手中的動作不由地頓住,他驚訝地望向趙曜:“你說什麼?”
趙曜神色非常認真地對魏王說道:“八哥,我今年不打算回京城。”
魏王一臉愕然:“你這是打算在揚州待半年?”
“如果可以,我想在揚州待到我成年封王前。”趙曜心裡是這麼打算的。
“你說什麼,你要待到成年封王前?”魏王覺得趙曜瘋了,“你覺得可能嗎?”
趙曜胯下肩膀,垂頭喪氣地說道:“不可能。”
“那你還這樣想?”魏王好笑地說道,“父皇不一定同意你在揚州待半年。”
“八哥,你說父皇不同意我在揚州待幾年有可能,但是父皇肯定會同意我在揚州待半年。”趙曜說到這裡,覺得自己說的不對,忙改口道,“父皇都不在意我這個兒子的生死,他哪裡還會管我在揚州待多久,說不定他已經忘了我這個兒子。”
魏王見趙曜一臉無所謂地說這話,很是心疼。他微微擰了擰眉頭說:“你是父皇的兒子,父皇不可能……”
趙曜打斷魏王的話:“八哥,你就不要安慰我了,父皇心裡有沒有我這個兒子,我並不在意。我有母妃,還有你和四哥就夠了,其他人不在乎。”雖然不知道父皇在打什麼主意,但是他能猜到父皇是故意不管他的,目的應該是讓他的皇兄們以爲他完全不在意他這個小兒子。他希望父皇的目的是這個,而不是其他。
既然父皇明面上這麼對他,那他得配合父皇把這場戲演下去,讓所有人都認爲父皇對他這個小兒子真的毫不在意。即使是八哥和四哥,他也得讓他們這麼覺得。
“八哥,父皇不關心我也好,這樣我就能在揚州多待一些時日。”趙曜看起來是真的不在乎,“你也知道母妃她十幾年沒有見到外祖父他們,心裡一直記掛着他們,我這次去揚州,打算幫母妃盡孝。”
魏王卻不覺得趙曜是真的不在乎,相反覺得他在強顏歡笑。
“十弟……”
“八哥,我要是提前跟你回京,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來揚州了。”趙曜討好地對魏王笑了笑,“八哥,你就讓我在揚州多待一些時日吧。”
魏王心軟了。他溫和地對趙曜笑了笑:“好,那你就在揚州多待一些日子,等你要回去的時候,我再派人來接你。”
趙曜立馬歡喜了起來:“謝謝八哥,八哥你最好了。”
魏王故意逗趙曜道:“難道我平日裡對你不好嗎?”
趙曜正襟危坐,神色非常嚴肅地說道:“平日裡八哥也對我非常好。”
“我會盡快回來,到時候親自送你去揚州。”
“八哥,你要是沒時間,不用親自送我的。”趙曜很懂事地說道,“八哥,你這次來金陵,太子哥哥一定交代你做事情,你還是以太子哥哥的事情爲重吧。”
“不是什麼大事,再說我也想去拜見下樑太守。”魏王微微笑道,“我也沒有去過揚州,可以趁此機會去看看。”
“八哥,你要是去揚州,我外祖父他們會非常高興的。”趙曜說着,面上露出一抹擔憂的神色,“八哥,你去彭城會不會有危險啊,四哥之前去彭城就有危險?”
魏王的臉色登時冷了下來,語氣不悅道:“他竟然跟你說這些!” “八哥,你去會不會有事?”趙曜只關心這個。
魏王安撫地對趙曜笑了笑:“放心,我不會有事。”
“那八哥你要去多久啊,你要是去的時間長,那我就不等你了,你就讓範掌櫃派人送我去揚州吧。”
“就幾天。”魏王在心裡盤算了下時間,“五天內定會回來。”
“那我等你回來。”趙曜拿起棋子落在了棋盤上,讓魏王的棋局陷入危險。
魏王一邊思索怎麼破趙曜這步棋,一邊認真地囑咐他道:“我不在的這幾天,你不要隨意外出,繼續乖乖地待在這裡,更不要去找老七,明白嗎?”
“八哥,我去找七哥做什麼,他跟我又不親近。”趙曜笑嘻嘻地說道,“你放心,我會老老實實地在這裡等你回來,絕不會亂跑。”
魏王擔心趙曜憋壞了,想了想說:“偶爾出去也不是不行。”
“八哥,範掌櫃會照顧好我的,你就放心吧。”趙曜忽然嘿嘿地笑了起來,笑的非常諂媚,“八哥,你去彭城能不能帶些好吃的和好玩的東西給我啊?”
魏王伸手彈了下趙曜的額頭,無奈又寵溺的笑道:“老四不是特意帶了些好吃的和好玩的東西給你了嗎,不夠嗎?”
趙曜一臉詫異道:“八哥,你怎麼知道?”四哥的確給他帶了些彭城的特產。
魏王沒有說話。
“八哥,你不能因爲四哥給我帶了,你就不給我帶,四哥是四哥,你是你。”
這句話讓魏王心裡很高興,他笑着說:“好,給你帶。”
趙曜滿臉欣喜地說道:“謝八哥。”
接下來,兄弟倆一邊下棋,一邊閒聊。
趙曜沒有久跟魏王下棋,因爲魏王要在亥時後出發前往彭城。
臨走前,魏王再三叮囑趙曜等他回來。
送走魏王后,趙曜便回到自己的房間。
“殿下,奴婢還以爲你會跟魏王殿下一起前往彭城。”同喜被魏王送回到趙曜身邊照顧。比起範掌櫃,魏王覺得同喜能更好地伺候好趙曜,畢竟他是趙曜的貼身伺候太監。
同喜也是今天才被送到趙曜的身邊。他一見到趙曜,就抱怨趙曜欺瞞他,害得他這段時日一直在焦心地尋找他。
“八哥去彭城有事,我跟着去做什麼,我去了只會礙事。”他就算想去彭城,八哥也不會同意帶他去。
“殿下,楚王殿下不是離開了彭城麼,這說明楚王殿下已經調查好偷銅一事,魏王殿下再去彭城也沒有什麼用啊。”
“八哥是去做做樣子。”當然是做給太子和鎮國公他們看。
趙曜攤開一張信紙,準備寫回信給樑嬪。
“我現在在八哥這裡,不好收二叔的信,也不知道京城裡是個什麼情況。”母妃在後宮,對宮外發生的事情不清楚。就算母妃知道,她也不好在信裡告訴他。
“殿下,京城有二老爺盯着,您就不要操心了。”
“也是。”
“不過,殿下,我們還是快點去揚州吧。”
“等八哥回來,我們就去。”趙曜邊寫回信,邊說道,“雖然在八哥這裡很安全,也很舒服,但是終究不是太自在,很多事情不能做。”他被抓的這段時日,再加上在八哥這裡的這些時日,前前後後加起來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他什麼事情都沒有做。
“明日,我們還是出門一趟。”
“殿下,您要去哪裡,做什麼?”
“還是得寫信二叔,讓二叔幫我做一些事情。”趙曜若有所思地說道,“也得見見木頭他們,也該讓他們知道我沒事。”
趙曜寫好回信,便交給了範掌櫃。雖然他知道範掌櫃他們不會看他的信,但是他還是在信裡寫了他的近況,沒有多寫其他的事情。
把信交給範掌櫃時,趙曜告訴他,他明日想出門。
範掌櫃沒有反對,說他會安排好一切。
次日,用了早膳後,趙曜便帶着同喜出門了。
趙曜原本以爲範掌櫃會讓他遮遮掩掩地出門,沒想到卻讓他光明正大的出去。
“範掌櫃,我這樣明目張膽地出去,沒問題嗎?”
“殿下,您又不是逃犯,您怕什麼。”範掌櫃安慰趙曜道,“再說,如今有王爺給您撐腰,您更不要怕了。”
趙曜想想覺得範掌櫃說的對,他剛點了下頭,但是他想到昨晚八哥對他的叮囑,面色古怪道:“不對啊,八哥昨晚還讓我老老實實待在這裡,叮嚀我不要隨便出去。”
“王爺是擔心您會去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然後遇到危險。但是,您要是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熱鬧的地方,那肯定不會有事。”範掌櫃恭敬道,“李傕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地抓您。”
趙曜一臉恍然:“原來如此。”那他心裡就放心了,“走吧。”
他沒想到運氣會這麼好,剛出門就遇見李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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