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雖然戰爭結束了，但是人族的版圖仍然沒有統一，依然可以算作一個亂世。
亂世之中，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勢力。
谷景所在的谷氏家族，就是荊國境內的一股不小的勢力，並非過去那些世家那麼簡單。
黃思教會他改進望遠鏡，不過是因爲望遠鏡這門技術對於現在的人族頗爲重要。
一旦統一之後，他們就可以設法向海外探索了。
至於其他的，黃思並不想讓他們涉及。例如，望遠鏡的另一個方向，是用來看星星。
可是對於天文學的研究，不是這個時代該做的。
他們有一些粗淺的觀察經驗，那就讓他們慢慢積累下去。等到中古時代結束，進入啓蒙時代，他們纔會自行開始對星星的軌跡進行研究。
帆船的木板並不能阻擋他的觀察，黃思靠在一堆貨物上，看着天空。
陰沉沉的天，看不見星辰。
“虛假的星星，不過，軌跡倒是依循力學原理運作的。”
如果這裡的人族想要研究天體力學，倒是未必不能研究。
如果有朝一日，黃思能夠出去，也會把他們也帶出去。
在真實的宇宙星空之下，他們那時候會將所學一一印證的。
第三天。
谷景在船艙裡與黃思交談。
他的態度，極爲恭敬，彷彿坐在他面前的並不是一個與他子侄輩差不多年齡的晚輩，而是一位需要他尊重的長者。
黃思還是毫無禮節可言。
他一邊隨口答個一兩句，一邊吃着船上的東西。
因爲谷景與船長的態度改變，水手們也對他更好了。
廚子更是把壓箱底的好吃東西拿了出來請黃思吃。
黃思在這裡，過得頗爲愜意。
甚至有種樂不思蜀的感覺。
要不是谷景時不時在一旁跟他聊一些地理與海洋的話題，他都快想不起來爲什麼上這船了。
又是一天過去。
第四天，不知不覺間，船身的晃動慢慢變大。
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外面的風聲。
到了下午的時候，谷景終於坐不住了。
外面有水手和船長的叱喝聲，似乎有點麻煩。
他離開了船艙，來到甲板上。
剛一上去，劇烈的海風就迎面撲來，吹得他脖子臉頰一片冰涼。
“好大的風，好大的浪啊。”
谷景看向海面，之前還算略有波濤的海面，此時已經變得起伏不定。
連綿的巨浪在海面上不斷翻滾，估計很快就要追上船了。
“嘿呼，嘿呼……”
一連串的口號聲。
他向自己身邊一看，只見水手們拿出一排非常細長的船槳，在海里奮力划動，試圖操控着船的方向。
而之前的風帆，現在也半收了起來。
風力很大。
這種情況下，已經不需要滿帆了。
谷景在甲板上走了幾步，甲板晃得厲害。
有水手看到他，衝着他喊道：
“谷先生！回去吧！現在風很大，不安全！”
谷景搖頭，說道：
“沒事，我能保護到自己！”
谷景站在甲板上看了一陣子。
隨着天色漸漸暗沉，風越來越大了。
風夾裹着海水，雨點般落在船上。
不一會兒，甲板已經徹底被海水浸透。
有水手匆匆拿來油布，蓋住船艙口，以防海水倒灌。
谷景在甲板上緩緩走到船頭，看着遠處波濤洶涌的洋麪，心中對船艙裡的兒子有些擔憂。
谷千估計又得吐得一塌糊塗吧……。
想着想着，他又忽然想到黃思了。
這個人……
雖然偶爾也會到甲板上面來。
但是，他一定不是漁民。
他的身體上，並沒有長期在海邊討生活的痕跡。
可是，他似乎也對大海，沒有一絲的好奇。
谷千與谷玉雖然並不是第一次出海，但只要兩人身體還好，就會跑出來看海，還會看水手們打魚。
漁網裡的每條魚他們都看得興致勃勃，若是撈上來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他們更是會興奮地大叫。
但是，黃思根本沒有這種好奇。
甚至大多數時間他都待在自己被分配的小艙室裡不出來。
但是，谷景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探究欲。
他下意識地覺得，最好不要問太多，那樣太過失禮。
“谷先生！”
船長在下面叫道。
“船有些控制不住了！你下來吧！在外面都很危險！”
谷景反身望去。
風帆已經完全卸了下來。
甚至之前還在划船的水手們，也大多收起了船槳，進了艙室。
“怎麼了？”
風聲很大，海浪聲更大，谷景只能大聲叫着。
“風太大了！浪推着船走！我們已經無法控制方向了！”
船艙之內，盡是一片擔憂恐懼的聲音。
水手們議論紛紛。
船長安撫着他們。
谷景踏着木製的樓梯從船頭下來。
樓梯已經被完全浸溼，上面非常滑。
谷景內力下沉，穩住腳步，以免滑倒。
同時，三兩下迅速踏過梯級，來到了船腹處。
海風越發狂暴。
船身一晃，他結起來的長髮都被直接吹散，帽子也在風中被颳得無影無蹤。
谷景用手攔住亂飛的長髮，看向周圍。
天地之間已經徹底模糊一片。光線黯淡，勉強能夠看見狂風捲着灰色的巨浪，遮蔽了大部分的視線。
海水散碎成無數的水滴，一陣又一陣地向甲板上打過來。
“這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海風！”
有水手在風中聲嘶力竭地吼道。
“谷先生！快點回艙裡吧！上面已經沒法待人了！”
也有水手衝他叫道。
“好的！”
谷景叫道。
他心中滿是擔憂。
放棄上甲板，也就意味着，在船長的判斷中，人力已經無法產生任何作用了。
只能聽天由命，聽憑海風與海浪把船推着走。
如果這時候遇到什麼危險……
谷景搖搖頭。
他向前走，用手扶着船舷，沒多久就來到了艙口。
有人在裡面打開翻板。
谷景正要鑽入，卻發現有人從裡面出來了。
是黃思。
他怎麼在這個天氣自己出來？
以他平生顯現出的那漠然的態度，應該是對什麼都不太關心啊？
谷景剛要問什麼，卻只見在黃思身後，又出現了船長。
這個時候，黃思已經鑽出了船艙，站在瓢潑的海水與暴風之中。
船長探着頭，向他問道：
“黃先生，你說的這個辦法真的可行？”
“對，現在風浪這麼大，如果不這樣，這船遲早是要翻的，只有這個辦法才能保證船在大浪中也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