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崇禎四年的二十七個瞬間二十四

第二十四個瞬間:馬尼拉的國際主義戰士

公元6-l年2月,菲律賓,馬尼拉

對於居住在馬尼拉這座城市的人來說,一天中最可怕的時節莫過於中午。早晨,清風叩開窗扉,滲入屋內,令人神志爲之一爽。然而好景不長,晨風剛剛滌盪人們的睡意,讓他們打起精神,灼人的熱氣就隨後從窗外襲來。即使倚窗憑海也不能遠眺,因爲波濤的閃光猶如熊熊煤火,房屋牆壁放射出教人目眩的白光,而天空則好像一片火海,刺得人眼睛也睜不開。再接下來,還未到晌午,離開屋子外出已經成爲好像投身於煉獄一樣的折磨,而繼續待在屋裡則同樣令人困頓不堪,難以抵禦的睡魔又重新襲來,將人逼進紗帳和枕蓆築成的悶熱牢籠之中——只要不下雨,接近晌午時分的天氣便會逼得人們躲回屋裡去,在紗帳裡、牀鋪上消磨掉這可怕的時光。一直要到遲至黃昏,人們才能從昏睡中清醒過來,感到稍微舒暢了一點兒。

即使遠渡重洋而來的西班牙人征服了菲律賓,但他們自己也隨後被菲律賓的天氣所征服,不得不改變生活習慣,將一天之中最重要的活動安排在黃昏或晚上。

不過在最近幾天,即使是烈日當頭的大白天,馬尼拉的街面上也一樣熙熙攘攘、分外熱鬧。因爲菲律賓的殖民地軍隊,剛剛取得了一場堪稱輝煌的勝利——他們成功地掃蕩了林加延、阿格諾河谷直到哥迪利拉山的廣袤土地,輕而易舉地清剿了成百上千的伊洛科人,把這些兇悍海盜後代們的村寨燒成了一片白地。隨後佔領了富饒的碧瑤山谷,奪取了那裡令人垂涎的金礦,而且戰鬥中的傷亡少得令人驚訝。

當遠征軍的捷報被送回馬尼拉之後,胡安o薩拉曼卡總督在大喜之下,立刻下令舉辦遊行和各種慶祝活動——西班牙人最熱衷這些玩意,遊行、戲劇、舞會、酒宴、鬥牛、鬥雞……少說也得折騰一星期左右。

其中,那些上等白人固然可以欣賞相對“高雅”的戲劇和鬥牛,參加各種奢侈的舞會和酒宴。而絕大部分的下等白人、華僑與土著,除了參加亂哄哄的街頭遊行之外,就只能去看看相對廉價的鬥雞了。

帕裡安區,馬尼拉城外的華人聚居地,一大片竹木草頂的低矮建築中,要數那座鬥雞場最是惹眼。在更北邊的比農多區,還有一處主要供他加祿人使用的鬥雞場,不過要比這裡的鬥雞場小得多,也簡陋得多——這也反映了雙方之間在財力或者說消費能力上的差異:從古至今,菲律賓的華人就一直比土著更富裕。

這座很有建築特色的帕裡安鬥雞場,初看上去,很像是一隻東方富貴閒人養鸚鵡用的大竹籠,四周遍佈格孔,即使從外邊也大致能看見裡面的動靜。場內的四周用木板拼成三層樓座,中央是一個圓形的鬥雞擂臺。圓錐形的頂棚也是用竹子編成的,爲了採光和通風,上邊還開了幾個天窗。每逢熱帶暴雨突降,來不及關上天窗的時候,擂臺上的鬥雞和樓座上的觀衆便一同成了落湯雞。儘管如此,每逢舉行鬥雞比賽時,這個大號鳥籠裡面依然是一座難求。每位看客都需要繳納一個銅子的入場費,整個最多能容納五百多人的鬥雞場,總是坐得滿滿登登,外邊還站滿了擠不進來的人——大羣的土著、中國人、混血兒還有歐洲白人把這裡變得人聲鼎沸;再加上滿坑滿谷的公雞,喧囂的啼叫聲一直是此起彼伏,響徹場內場外。

在這一片鬧哄哄的喧囂之中,唯獨鬥雞的擂臺上全無動靜,一名身穿綢衫的中國人,也就是鬥雞比賽的裁判,在擂臺那裡走來走去,收集看客們的賭注。似乎是受到氣氛的渲染,觀衆們拋出了大把的銀幣,以及整塊的中國銀錠,甚至偶爾還會有裝在小布袋裡的一袋袋砂金。裁判將這些賭注一堆堆地分放在鬥雞場的砂地上,觀衆們則熱烈地討論着前一場的勝利者,爲本次誰的公雞會贏而爭相下着賭咒。

然後,終於有兩個他加祿人“雞仔”上場了。很明顯,他們都是鬥雞這一行的老手,輕輕幾下逗弄,兩隻公雞便羽毛豎直,冠子發紫,怒不可遏,大有一決生死的架勢。觀衆席上立刻喧囂一片,羣情激昂。

“……再押一百比索,押那隻黃的”一個穿着船長服裝的歐洲白人大喊着。這個聲音就像岸邊落下的一塊巨石,激起無數浪花——人們騷亂起來,你呼我應,互相伸出手或者拍着肩膀,表示要追加賭注。

面對着一陣陣喧譁的聲浪,早已對此視若無睹的“雞仔”們,只是淡定地從雞爪上摘下皮套,露出裝在腿脛後的鋒利刀片,看到這樣的情形,全場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

然後,伴隨着一聲鑼響,裁判做了個手勢,雙方“雞仔”同時放出了公雞。

只見這兩個小小的鬥士撒開頸毛,壓低腦袋,虎視眈眈地對峙了許久,突然間一躍而起,互相飛撲過去。而那位押了重注的船長,則發出了一陣野獸嚎叫般的歡呼……片刻後,兩隻公雞迴轉身來,俯首弓身相對而立,又猛地撞在一塊兒,如此廝殺了三四個回合,一片片雞毛四處飛散。黃雞從對手的頭頂上一掠而過,用爪子狠狠抓了一下;與之對戰的白雞也不示弱,反撲過來,一腳就把對手蹬了個趔趄。

看到自己下了注的黃雞似乎不太給力,白人船長立即開始氣急敗壞地謾罵起來,直到黃雞重新站起,以加倍地兇猛撲向敵人,船長才重新站起來,揮動胳膊大喊大叫,同他一起對黃雞下注的觀衆們也齊聲喝彩。但此時已經什麼都分辨不清了,戰鬥進入混戰階段,鬥士們咬住雞冠扭成一團,忽而這個倒下去,忽而那個又被撩翻在地,到處是沾着血跡的雞毛,混合着一團團沙塵騰空而起。

與此同時,在鬥雞場的最高一層臺階上,有一個身材削瘦的人靜靜地坐在那裡,他全身都裹在一件黑色的斗篷中,打扮得像個修士,並且不與任何人打賭,身邊站着一個肌肉發達的菲律賓僕人。總之,這個黑衣修士和他的僕人都不怎麼關注鬥雞擂臺上的情形,倒似乎對那個狂熱的白人船長頗有興致。

只見那個白人船長正把痙攣的拳頭舉過頭頂,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叫——他下了重注的黃毛鬥雞已經側身翻倒在地,雖然好不容易又掙扎着站了起來,一拐一拐地逃走,可是沒幾步又栽倒下去,只能拖着翅膀,在砂地上緩緩蠕動,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宛如鬥敗的古羅馬角鬥士一般。

看到鬥雞擂臺上勝負已分,圍觀的人羣再度喧騰起來,有的笑逐顏開,有的臉色煞白,但也只能默默無言的將自己的賭注交給贏方。戰敗方的主人低着頭拾起了他的黃公雞,“……把它做成涼拌菜這混蛋坑掉了我的三百比索,”輸了三百比索的白人船長對那隻垂死的鬥雞吼叫着,狂怒地揮舞着拳頭。

直到下一對公雞武士登場後,他的狂躁才稍見平復。而其他的觀衆們更是羣情沸騰,因爲新來的兩隻鬥雞較前幾對更高大健壯。當兩個他加祿人“雞仔”給鬥雞裝上刀片時,觀衆席上一片喧囂,賭棍們又紛紛掏出了賭注。“……三百比索”輸紅了眼的船長把一個口袋高高舉起,“……一次全押給紅的,它準能於死那隻灰的”觀衆們的喊聲變得更嘈雜了,很快又在擂臺周圍重新壘起了一堆堆高矮不等的賭金。

遺憾的是,這位船長再次押錯了賭注——在一番激烈的搏殺之後,銀灰雞一個飛踢把刀片深深刺入了火紅雞的心口,讓後者當即就栽倒了下去,成爲一團微微蠕動的骯髒毛球,嘴裡還冒着血……

精彩的比賽至此落幕,誰也沒注意第三層樓座上的黑衣人什麼時候離開的。人羣沉浸在一片狂熱的喧騰中,繼而還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騷亂,那位白人船長由於激動過度,踩斷了座板,從樓座上滾了下來。他很僥倖的沒有受到身體上的損傷,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和那些被他壓傷的人一齊發出痛苦的呻吟。

一個小時後,輸光了最後一個銀幣的船長,搖搖晃晃地走進巴石河碼頭區的一間酒館,掏出些銅子兒要了一大杯椰子汁釀成的土巴酒——這差不多是菲律賓最廉價的酒精飲料,然後邊喝邊咒罵着命運的無情。

“…費爾南多船長,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來喝一杯好的吧”

就在這位手氣不好的船長先生罵罵咧咧的時候,一個傭人打扮的菲律賓土著坐到了他的身旁,同時故意將自己的陶土酒杯推到費爾南多船長面前。這位費爾南多船長頓時不由得瞪直了眼睛,鼻子聳動着,貪婪地吸取這杯卡斯蒂利亞葡萄酒的香氣,同時臉色有些古怪:一個貌不驚人的菲律賓下等土著人,竟然喝得起這種跨越半個地球販運而來,在馬尼拉售價不菲的西班牙本土出產的紅酒?

然後,他終於隱約辨認出來,這個菲律賓土著僕人,似乎是自己最近那一個僱主的親信。

果然,正如他預料的那樣,這位出手大方的菲律賓土著僕人,又慢吞吞地繼續說了下去。

“……船長先生,對於你上次從巴達維亞那邊帶回來的,關於那些‘美洲人,和‘澳洲人,的情報,我的主人表示非常滿意。所以,他又有一筆新的生意要交給你……”

土著僕人微笑着用西班牙語說道,然後把一個金光燦燦的東西放在了桌上,壓在另一隻再普通不過的陶杯底下,“……對於一名生活在海上的冒險家來說,財富和刺激都是不可或缺的,我的朋友,特別是經過一場豪賭之後……我的主人就在隔壁的包間,請您跟我過來。”

看着對方已經轉身站起來,似乎就要離去,費爾南多遲疑了片刻,但最後海上伸手按住了那塊金幣,將它慢慢地籠進袖子裡。“……管它呢,”船長自言自語說:“……反正已經都輸的一點不剩啦。”他丟下酒杯,抓起自己的帽子,跟着那個僕人的背影向酒館後間走去。

半個小時之後,變得精神起來的費爾南多船長抓着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走出了這家酒館——作爲獲得這筆錢的代價,他必須馬上召集水手,去海南島臨高縣的“澳洲人”老巢去一趟,在做生意的同時再客串一回間諜,確認之前聚集在巴達維亞的龐大多國艦隊,是否已經轉移到了那裡,有沒有發動一場征服戰爭的跡象,最好刺探出那些美洲人是否在跟澳洲人策劃什麼陰謀……

再過了幾分鐘,那位神秘的黑衣修士和他的菲律賓僕人,也跟着走出了酒館,朝着總督府的方向慢慢走去。此時已是馬尼拉的日落時分,太陽開始落入了逐漸從海平面上升起的雲絮裡,雲縫中透出的道道金光,映出巴石河寧靜的水面上一片絢爛的光彩。總督府附近的上流社會聚居區裡,此時已經變得異常熱鬧。準備參加晚宴的太太小姐們輕輕搖動綢扇,乘着馬車或轎子招搖過市,在服飾和珠寶上爭奇鬥豔,以各種高矮不同的髮髻來賣弄風騷;而赴宴的西班牙紳士則穿着深色的普爾波萬外套,浸透汗水的拉夫皺領緊緊地箍住脖子,彼此高談闊論,彷彿迫不及待地想要投身到某一片翻騰着音樂、美酒和宴樂的海洋之中。

“……真的是有些太熱鬧了,你覺得呢?馬科斯?”

看着這一派熙熙攘攘的街景,黑衣修士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對他的菲律賓僕人說道。

“……我覺得還好吧黑爾老爺。”

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菲律賓人馬科斯,一邊狠狠地用棍棒趕走幾個疑似小扒手的流浪男孩,一邊嘟噥着答道,“……比起我們的那個時代,現在的馬尼拉簡直就像是最窮最無聊的鄉下地方”

“……不,馬科斯,我說的不是這座馬尼拉城,而是這個世界…北美洲的華美共和國,南美洲的東岸共和國,海南島的所謂澳洲人,還有南方真正的澳大利亞……哦,該死的,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個現代中國人穿越時空來到了這個世界他們難道是想要征服整個地球嗎?”

同樣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黑衣修士嘆息着搖了搖頭,掀開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張東方人的面孔,“……就連眼下的日本,也已經不是我記憶裡的那個日本了……可惡,這種感覺真是令人崩潰”

——這位打扮成修道士的黑爾老爺,或者說保羅修士在穿越時空之前,原本是一位名叫埃瓦里斯託。羅薩。岡本的日裔巴西留學生,一個被列在通緝名單上的恐怖分子——儘管岡本和他有日本赤軍成員嫌疑的父親,通常都自稱是“國際主義革命者”,並且被不少合作者看成是“自帶於糧的反美鬥士”。

1974年,三十歲的岡本敬二帶着妻兒離開故鄉,漂洋過海,最後在聖保羅郊外的村莊安頓下來。儘管在七十年代的時候,戰後日本的移民高潮已經過去,不過在擁有數百萬日裔和日僑的巴西,沒有任何人會對一個新日本移民的到來多加留意。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當地的日僑社團漸漸發現岡本敬二是個很難接近的人,尤其不喜歡和本國移民打交道。他們不知道這名自稱來自熊本的農夫,與一年前因掃射特拉維夫國際機場而名聲大噪的岡本公三是遠親,爲了避開警方追緝才移民巴西。這一點一直被敬二小心翼翼地隱瞞了下來。他的兒子的葡萄牙語名字是後母起的——定居巴西的第三年,岡本敬二的日本妻子患病去世,在過了幾年鰥居生活後,他娶了一名信仰天主教的巴西混血女子,把對方的姓氏也加在了兒子的姓名中。

小岡本在這個近乎與世隔絕的巴西農場裡成長起來,和他父親一樣生性沉默。除了於農活,他無師自通地專長於修理汽車以及各種農機設備,這讓他在周邊村莊的日僑中贏得了不少讚譽。而當埃瓦里斯託考入佛羅里達理工學院,前往美國留學時,在當地世代務農的日裔居民中甚至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攻讀學位期間的小岡本,總的來說沒有表現出任何引人矚目的特異之處。所以,當他的大學教授和同學們面對聯邦特工詢問時,多半也只回憶得起一箇中等身材,溫和而寡言的日裔學生——學習勤奮、成績優良,除了所學的機械工程和化學工程專業,還對東方歷史頗感興趣,在日語外又自學了阿拉伯語。爲了籌集去亞洲旅遊的費用,他曾利用假期爲聯合太平洋公司工作,負責整修、維護堪稱古董的蒸汽機車,小岡本對那些老舊機械所傾注的熱情,令鐵路公司的工程師們都爲之折服。

如果不是因爲一次偶然的緝毒行動,導致警方從他的公寓裡搜出了遙控爆炸裝置的詳細圖紙和一部分已製成的零件,小岡本或許還將把人畜無害的乖學生角色一直扮演下去。

美國警方和情報部門在其後發現的一些線索,逐漸把某些驚悚的事實勾勒得越來越清楚——這個看似溫和良善的日裔巴西留學生,居然同“基地”的外圍組織有着密切合作,擔任他們的軍事工程師。這些炸彈原本將被偷運入日本後重新組裝,用於襲擊美國大使館與美軍基地

儘管身份敗露,但自視爲“國際主義革命者”的小岡本並沒有落網,也未如警方所預想的逃回巴西。一年半後,情報部門發現他置身於黎巴嫩南部的一個訓練營,此後數年間又多次短暫地出現在巴勒斯坦和敘利亞。小岡本的行蹤最後一次爲美國人所知,是在戰火紛飛的伊拉克——當時,他正從美軍對恐怖組織地下武器工廠的一次突襲中僥倖逃脫,此後便從那個世界上徹底銷聲匿跡了。

——聯邦調查局和中央情報局都不知道的是,小岡本在倉皇逃出伊拉克之後,慌不擇路地登上了一艘走私船,化名爲黑爾,開始參加軍火走私買賣,順便也沒忘了自制軍火的老本行。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在軍火貿易界闖出什麼名聲,一場如同傳說中費城實驗般的時空穿越之旅,就猝不及防降臨到了他的頭上——當奄奄一息的岡本被海浪衝上珊瑚礁的灘頭後,他竟然奇蹟般的活了下來,靠喝雨水、吃貝類和生魚捱過了兩個多月。隨後,或許是上帝迴應了他在絕望中的祈禱,一艘前往馬六甲的葡萄牙商船搭救了他。

於是,恐怖分子埃瓦里斯託。岡本,繼變身爲軍火商保羅。黑爾之後再度搖身一變,成了因爲信教而受迫害,被迫流亡的日本切支丹保羅。高山——繼母自幼向他灌輸的種種繁瑣的宗教禮儀,對當下僞裝成狂信徒的身份十分有利,甚至童年時代殘留下來的些許信仰痕跡,也以一種扭曲的形態逐漸佔據他的頭腦。

也許在那之後上帝突然大發慈悲,眷顧起這名冒牌的信徒來。在抵達馬六甲之後沒過多久,保羅。高山就因爲製造火箭大敗再度圍攻馬六甲的亞齊蘇丹國軍隊而名聲鵲起。當一些耶穌會士出於嫉妒而公開質疑他的身世時,他便如自己聲稱的那樣,追隨着偉大的族親高山重友(日本天主教大名,因爲信教而被德川家康下令驅逐出日本,615年病逝於馬尼拉)的足跡來到馬尼拉。時的葡萄牙和西班牙正處於統一時期,被西班牙吞併成了一個國家,但絕大多數葡萄牙人對此十分牴觸,不肯承認自己是西班牙人。)

在菲律賓,他通過幫助總督製造新銳軍械、興建火藥工廠,以及親自參與對異教徒土著的征討,在博取西班牙殖民政府與教會的信任方面,總算是獲得了初步的成功。尤其是前不久那場勝利的遠征,更是使得保羅。高山的聲望躍上了一個新的臺階——他竭盡智慧發明的新式大炮和火箭,在這場戰爭之中當居首功,雖然他必然會以爲人稱道的謙遜來面對讚揚的聲浪。但他的功績和名字一定會被總督呈報給西班牙印地院,甚至會被上奏到腓力四世國王面前,有人說他甚至可能會因此被冊封爲貴族。一位貴族私生女出身的新娘已經在等待着他迎娶——雖然只是個不名譽的私生女,但對他這個異族來說也已是難得的殊榮。

然而,志向高遠的黑爾對這些都不感興趣--比起人類的解放者這個頭銜,這些又算得了什麼?要不是這樁婚姻能有效的鞏固他在馬尼拉的地位,讓他獲得足夠的馬尼拉官方的支持,他才懶得理會。

他竭力博取菲律賓總督的信任,恰恰是爲了讓西班牙人支持他的事業。按照歷史上的記錄,要不了幾年,在日本將爆發一場聲勢浩大的基督徒革命(天草之亂)。只要菲律賓總督同意派出一支遠征船隊,不出半年,他就能在日本武裝出一支使用新式火器的軍隊,徹底粉碎幕府的武士軍團,把日本從愚昧野蠻的德川幕府統治下解放出來。一如穿越前的埃瓦里斯託。岡本和他的父親,始終致力於從美帝國主義的壓迫下解放日本一樣……按照他的想法,這個時空的日本人民,不論是否是基督徒,都會感激他所帶來的福音。而等到他已經徹底掌握一個國家的時候,到那時西班牙人就對他鞭長莫及了——當年的他只能期望爲自己的理想而獻身;而身處在這個時空,他卻似乎已經看到日本解放者的桂冠與統治者的寶座正在向自己招手。

遺憾的是,殘酷的現實很快就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在今年春天,通過一批輾轉來到馬尼拉,準備去羅馬朝聖的日本基督徒之口,埃瓦里斯託。岡本驚訝地得知,從至少五年前開始,日本國內的局勢就已經跟他所知道的歷史截然不同:在62年就爆發了的徵長戰爭,提前二百多年陷入風雨飄搖的德川幕府,集體皈依天主教挑起倒幕旗幟的長州藩毛利家……讓他的頭腦中一時間充滿了時空錯亂的荒謬感,幾乎弄不清自己是來到了十七世紀的大航海時代,還是置身於十九世紀活躍着新選組和天誅人斬的幕末風雲……

總之,按照現在收集到的情報來看,解放日本民族、迎接新時代到來的偉業,似乎已經不必麻煩岡本先生來領頭了。而在日本傳播“主的福音”,也早已有了更成功的推動者——長州藩的皈依,使得日本至少五分之一的版圖對基督教敞開了大門,至於天草、島原一帶的潛在基督徒起義者,也早已唯長州藩的馬首是瞻,甚至連耶穌會本身,都對長州藩這個“基督教諸侯”極爲推崇和支持,整天盼望着毛利家的“東方十字軍”橫掃日本列島,讓這片“日出之地”沐浴主的榮光……看上去似乎已經沒有了後來者插足的餘地。

而更讓他驚心的是,各個現代中國穿越者的勢力,似乎已經遍佈在地球的各個角落:從北美到南美,從南非到澳洲,還有距離馬尼拉很近的現代中國版圖最南端——海南島……這些中國穿越者的各種活動,正在漸漸讓整個世界的歷史都脫離了原本的軌道,就連如今變得陌生的日本時局,也跟他們不無關係。

比如說,那個在原本的歷史上默默無聞,在這個時空卻名震日本的“長州宿老”守隨信吉,就似乎跟海南島那幫現代中國人有着很多勾搭。但埃瓦里斯託。岡本依舊無法確認這個傢伙的身份:究竟是同樣來自未來的日本穿越者?未來中國人樹立起來充當傀儡,用於統治日本的土著代理人?又或者於脆是一個學溜了日語僞裝成日本人的未來中國人?沒辦法,中國人和日本人的體型和麪貌,實在是差異不大。

面對着如此錯綜複雜、宛如霧裡看花的混亂局勢,讓恐怖分子黑爾一時間心亂如麻,但偏偏又決定不下來,究竟是在馬尼拉火速組織一支十字軍,參與日本列島一觸即發的倒幕內戰,還是繼續潛藏身份、積蓄實力,等待不知是否會有的所謂天時……最後只能一邊設法探聽情報,一邊慢慢盤算下一步的計劃。

——他不知道的是,也正是因爲有這麼多穿越者的存在,已經極大地於擾了原本的歷史進程,將很多歷史事件都變得面目全非,所以他在馬六甲和菲律賓的一系列行動,才根本沒有引起任何穿越者的注意……

而在另一邊,跟着他乘坐同一條倒黴的走私船一起穿越到這個時空的菲律賓水手馬科斯,倒是沒有那麼多改變世界、拯救國家的心思——這傢伙差不多隻是想着如何讓自己過得舒服一點兒,就已經到頭了。

在另一個時空裡,馬科斯自從輟學之後,在各種從事非法營生的船隻上的水手生涯足足持續了2多年,他一度認爲自己是個天生的幸運兒。不論是所駕駛的偷渡船被韓國海警扣押拘留,自己進了牢房被牢頭反覆爆菊花;還是所在的走私船遇上俄羅斯邊防軍的武裝巡邏艦,被機關炮打得冒火噴煙險些去見了海龍王,至少到最後自己都保住了性命。可是馬科斯做夢也無法想到,命運居然以如此別開生面的方式開了個大玩笑,把他連同鯖魚號走私船上的所有人,都拋到了這麼個他至今也還沒徹底搞明白的奇怪世界。記得在那個噩夢般的日子,當他們乘坐的救生艇被風浪掀翻而落海時,馬科斯幾乎以爲自己要沒命了。

幸好,當他泡了大半天的海水澡,快要跟其他人一樣喪失知覺沉入海底的時候,終於被一條開往菲律賓的西班牙商船給搭救了起來。可惜,倒黴的馬科斯隨即就因爲他身上的奇裝異服和詭異的說辭,而引起了西班牙船長的敵意,認爲這個連自己的來歷都說不清的菲律賓土著,很可能是荷蘭人或者中國海盜的間諜,結果在商船抵達馬尼拉之後,馬科斯就被丟進了黑牢,各種酷刑輪着上過一遍後,西班牙人才確信這不過是一個胡話連篇的半瘋子,既不會構成危害,也沒什麼用處,於是就把他隨意地丟到奴隸市場上賣掉。

——如果馬科斯聽說過什麼叫做“屠龍之技”,他便會感同身受地理解這個漢語典故絕對是自己當時處境的生動寫照。這年頭既沒有gpb或衛星導航臺供他使用,也沒有柴油機或其他動力設備需要他的照料和維修,他們對十七世紀那些木頭帆船上的活計又一竅不通,連作爲水手都不合格。馬科斯這個對西班牙主人而言幾乎毫無利用價值的倒黴蛋,最終被迫淪爲最低賤最卑微的奴工,在監工的鞭子下於着苦力的雜活。經年累月地承受着各種折磨,很快就日漸衰弱。如果不是因爲偶然被黑爾發現並贖了回去,馬科斯必然在不長的時間裡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氣絕倒斃,遺體綁上一塊石頭扔進海里,讓魚蝦慢慢地啃成白骨。

到了埃瓦里斯託。岡本這個老相識的手底下,馬科斯的日子頓時好過了許多:雖然作爲一個上了國際通緝令的恐怖分子,黑爾,或者說埃瓦里斯託。岡本從來都不是什麼善良仁慈的人,但馬科斯這個好不容易找到的二十一世紀“同類”,對他來說實在是非常有用——雖然這個菲律賓水手中學都沒畢業,但至少他是二十一世紀的人,在過去所受的教育就足以傲視西班牙當今最淵博的學者了。不管怎麼樣,馬科斯好歹會讀會寫能算,懂得成本與效率的原理,知道統計數據,看得懂岡本寫給他的公式和工藝流程圖。

在這種情況下,幾乎要被這片文化荒漠逼瘋的黑爾,剛一找到馬科斯,就忙不迭地把他引爲左臂右膀,待遇什麼的絕對慷慨,因爲除此之外他簡直不知道還能找誰幫忙——17世紀的菲律賓土著,基本都還在被宗教迷信矇蔽着頭腦,看到機器就當成惡魔,只會跪在地上祈禱自己不被吃掉。至於馬尼拉的西班牙人,則不是隻會念《聖經》領聖餐整天大叫大嚷處決異端的狂信徒,就是隻對撈錢和製造混血私生子感興趣的懶鬼與蠢貨。就連黑爾在這個時空收的幾個徒弟,雖然看着似乎很乖巧也很伶俐,學習得也很刻苦,無奈底子太差——他們雖然識字,卻幾乎沒有一丁點兒的數學基礎和物理常識可憐的岡本先生不得不客串小學教師,從小數點和槓桿原理開始一點點教他們,讓他感覺這比建成羅馬還難

另一方面,原本已經被苦役給折磨得半死不活的馬科斯,自然也對將自己拯救出苦海的黑爾或者說岡本先生感恩涕零,辦事相當賣力。可對於岡本企圖“重寫歷史,做出一番偉大事業”的壯志,卻多半有些不以爲然,甚至是提心吊膽——光是海南島那邊的中國穿越者集團,其實力就足以⊥他們這兩位“個體戶”感到絕望了,更別提在遙遠的北美和南美,還有現代中國穿越者建立的更強大的國度存在……

然而,正如岡本先生說的那樣,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當縮頭鴕鳥就能躲過去的——當得知世界各地的中國穿越者勢力,帶着足足三百艘武裝船隻彙集於巴達維亞的時候,馬科斯也不禁十分擔憂:

“……這麼多來自未來的中國人,確實是讓這個世界變得太熱鬧了一些。更要命的是,現在他們從地球的各個角落彙集到東亞來了,下一步肯定是企圖統治他們的祖國吧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成功?”

馬科斯有些拘謹地說道,“……更讓我感到擔憂的是,除了佔領中國之外,他們還會不會入侵其它國家,比如說菲律賓呢?雖然現在的菲律賓也被西班牙人佔領着,但我感覺那些人比西班牙人更可怕……”

黑爾大笑起來:“……哈哈哈,這是個有趣的問題,馬科斯,不錯,你擔憂的事情確實有很大的可能將會發生,一旦他們成功地征服了東亞,菲律賓人民將會過得比在西班牙治下更加悲慘。無論是這些未來中國人建立的哪一個勢力,都將殘酷的奴隸制作爲一種國家制度來推行,在最糟糕的情況下,你的同伴將被毫不憐惜地被戴上鐐銬,押去填礦井,爲華人騰出生存空間

菲律賓走私船水手似乎被嚇住了:“……哦——這,這真是太可怕了……”他磕磕巴巴地說。

“……但你也不要絕望,馬科斯。我們的未來並不是一片黑暗。”黑爾擡起頭望着穿過樹蔭射來的斑駁暮光,雙眼之中滿是炯炯有神的信念之光,“…你不熟悉東亞的歷史。中國自古以來就在統一與分裂之間的循環之中掙扎。而中國人則天生就帶有分裂和內鬥的基因。當他們處於絕境的時候,或許有可能團結得令人驚訝——當然,也僅僅是有可能而已。而當他們處於順境的時候,則幾乎註定會陷入內部的傾軋和爭鬥之中。從古到今都很少有例外,也就是所謂的‘只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吧

確實,這些後世中國人的力量遠比我們強大,已經在北美和南美建立國度的那兩幫人暫且不論——聽說南美的中國人曾經兩次在戰爭中打敗了西班牙王國。就連距離我們最近的海南島上那些所謂‘澳洲人,,也帶着塞滿整整一艘大型貨輪的工業設備來到這個世界,而我帶來的只有一個腦袋和一雙手。

但是,美洲的那兩個勢力距離東亞太遠了,沒有人能夠跨越半個地球發動一場長期的侵略戰爭。即使是二十世紀的美國,也在於涉越南的戰爭之中折戟沉沙,更不要說這些穿越時空、勢單力薄的中國人了。

至於海南島上的澳洲人……呵呵,如果澳洲人把他們所有的設備都開動起來製造大炮和軍艦的話,菲律賓早就屬於他們了。可是幾年過去了,澳洲人一直龜縮那個小島上忙着製造梳妝鏡、搪瓷浴缸和抽水馬桶。他們被享樂主義和市場至上的資本主義原則毒害得太深,只會與目標背道而馳——在這個混亂顛倒的時代,只有掌握武力纔可能重整乾坤,大炮就是黃油,軍隊就是一切而他們恰恰忘了這一點

更重要的是,這些不同的中國人集團之間,註定難以團結協作起來,各個集團彼此之間的勾心鬥角,甚至武力衝突,勢必會消耗掉他們很多的精力——正因爲他們有着傲視這個時空的先進技術和政治理念,所以才難以保持彼此之間的團結和睦,很可能會爲了分出一個高下而大打出手。

而且,即使他們的內鬥沒有預想中那樣激烈,我們來到的這個時代,中國大陸正面臨着兩個王朝的更迭,即將捲入一場持續半個多世紀,波及數億人的巨大動亂。來自未來的中國人將會遇到足夠多的對手,不得不把他們的全部力量投放進這個漩渦。這就給了我們足夠的時間和機會去解放那些亞洲大陸的偏遠角落,比如說我的祖國日本,還有你的祖國菲律賓,然後以此爲籌碼,跟他們進行周旋……”

說到這裡,黑爾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當然,第一步需要解放的目標還是日本,我們只有在日本才能建立真正屬於自己的革命基地目前,長州藩的天主教軍隊已經聯合澳洲人,征服了薩摩的島津家,初步完成了對幕府展開決戰的佈局,決定日本命運的倒幕戰爭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如果我們想要趁亂取利的話,最合適的機會也只有現在了馬科斯,我已經決定了,在確認那些從美洲而來的中國人遠征艦隊,暫時沒有入侵菲律賓和日本的企圖之後,我就組織馬尼拉的日本僑民和基督徒志願者,對日本發動一場十字軍遠征加入到這場戰爭中去你願意跟我一起去日本拼搏嗎?”

馬科斯立刻毫不猶豫地低下了頭,“……我的命是屬於您的,閣下我願意在世界的任何角落爲您戰鬥”

“……很好馬科斯你會成爲菲律賓民族歷史上最偉大的人”黑爾讚賞地拍了拍菲律賓走私船水手的肩膀,“……只要我們能夠一直堅持不懈地把革命進行到底最後的勝利終將是屬於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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