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槐轉頭看向一旁的景鯉和陳軫,問道:“此時是否屬實。”
景鯉和陳軫全都點了點頭。
陳軫遲疑道:“大王,雖然如此,但是也不能說明齊王被打擊後自暴自棄,一蹶不振。臣從齊國的得到的消息,現在齊國雖然奢靡成風,經常召開面粉宴,但是齊王同時慰死吊孤,時常召見大臣,朝議從不缺席,羣臣恪守其事絲毫不見懈怠,所以這一段時日,齊國並無混亂。”
接着,陳軫遲疑了一下才道:“臣從齊國各地收集的消息來看,齊國經過這一段時間休養,似乎已經從上次的大敗中恢復過來,國內開始重新出現繁榮之色。”
熊槐一愣,不自信道:“齊王大開面粉宴,這是不是說明齊國已經掌握了石磨?”
陳軫納悶道:“大王,從齊國對麥米的態度來看,似乎並非如此。因爲齊國並沒有大肆收購麥米,齊國與各國一樣,都知道麥米肯定有問題,因此囤積了大量麥米後,就只是對國內的麥米進行管控,嚴禁麥米離境。”
“如果齊國也得到了石磨,那麼以齊國財力,應該會與我楚國一般,瘋狂收購麥米纔是,但是齊國卻並沒有這麼做。”
“齊國究竟是在鬧哪樣???”熊槐心中暗暗納悶。
“卿等可知齊國這是何意?”
聽到楚王的詢問,三人全都搖了搖頭。
熊槐嘆氣道:“算了,無論齊國想幹什麼,只要齊國沒有掌握石磨技術,那麼齊國在麥米身上得到的好處就肯定比不上我們楚國。”
接着,熊槐對鬥由道:“現在離秋收已經沒有多長時間,開始進行下一步計劃,逐步在各地繼續提升麥米的價格。”
鬥由應道:“臣領命。只是,大王,麥米的價格提高到什麼價位合適?”
什麼價位?
熊槐自然知道鬥由是什麼意思。
現在楚國境內的普通百姓手中,基本上已經無糧可用,即便十倍的價格,也未必能收到多少麥米,現在提價,僅僅是用重利引導百姓種植麥米罷了。
號召百姓種植麥米的事情,以前天下的各國就幹了許多次,但是效果不明顯,原因是不到迫不得已,大家都不吃。
種植粟米,一個農夫拖家帶口,輕輕鬆鬆就可以搞定百畝,但是種植麥米這種需要精心照料的糧食,一個農夫拖家帶口,種植一百畝麥米···
這···
可能不比奴隸輕鬆多少,或者,可能連奴隸都比不上,也有可能根本種不了這麼多···
熊槐自己沒有種過田,但是多多少少聽說過,一畝三分地就是一句熟語,以前分田的時候,自己家那邊,每家每戶不到十畝地。
然後麥米的價格極低,即使是自己想賣,也賣不出去,種植麥米就是無利可圖的事情,所以大家只要手中還有餘糧度日,傻子纔去種麥米呢。
總而言之,就是現在的百姓不願意種麥米。
無論國人還是野人,全都不是奴隸,當然會選擇性價比最高的糧食了,大家都是種了一輩子田,不可能傻傻分不清。
既然不能強制,那就只能引導了。
引導最直觀的辦法,就是提升麥米價格。
熊槐想了想道:“八月份的時候,先將麥米的價格提升到粟米價格的一倍,八月之後,在楚國各地巡視,看有多少百姓在種植麥米,到時候再決定是否再次提價。”
鬥由應道:“唯。”
接着,熊槐對陳軫道:“賢卿,接下有勞賢卿將楚國用一倍粟米的收購麥米的消息,向各國散佈,引誘其他國家的百姓也種上麥米。”
陳軫拱手道:“唯”
數日後。
熊槐接到景鯉彙報,爲太子聘請老師的上官大夫終於回來了。太子的老師,齊國稷下學宮的環淵,和他一同歸來。
“上官大夫與環子何時到郢都?”熊槐問道。
景鯉答道:“回大王,據上官大夫回報,三日後到郢都。”
熊槐點點頭:“卿去準備一番,寡人決定三日後,親自去郢都之外迎接環子。”
景鯉一驚,張了張嘴,卻無法反駁。
一則這是楚王要表現出自己的重賢,二則環子不僅僅只是天下聞名的大賢,環子他除了是楚人以外,還是道家學派開創人老子一脈相傳的傳人。
和莊子這種學自道家學派,然後以老子爲師不同,環子是正兒八經的老子傳人,在楚國道家學派的人羣中,有極高的威望,可以說,他在現在的楚國道家學派的影響力,遠超一直宅在家中修仙問道的莊子。
這種大賢在齊國還不怎麼樣,但是一旦回國用事,那麼分量就很重,現在楚王請他做太子的老師,親自出城迎接,倒也不失禮。
三日後,熊槐帶着太子以及一些重臣早早的來到郢都外相候。
只是到了城外後,一片空空蕩蕩,遠遠望去,沒有一個人。
等候了一段時間,也不見來人。
太子橫見狀,對身前的熊槐道:“父王,我們是不是來的有些早了!”
太子橫有些鬱悶,馬上又多出一個人來管教他了。
熊槐笑道:“不早不早,與大賢會面,只會遲怎麼會早呢。”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直到日上三竿,才見一個車隊遠遠的駛過來。
到了不遠處,車隊停下,不一會兒,就見上官大夫與一個的老者從車隊中走出來。
熊槐見狀,立即領着太子橫走向前去。
到了近前,熊槐見到了環子真顏,只見其髮鬚皆白卻神采奕奕,雙目炯炯有神,不似尋常老人。
上官大夫行禮道:“大王,微臣奉命去將環子歸國,如今不辱使命,已經將環子從齊國請回。”
環淵行禮道:“老朽見過大王。”
熊槐急忙將環淵扶起,嘆道:“先生之名,寡人聞之久矣,今日得見先生,幸甚幸甚。”
環淵操着濃厚的楚音感慨道:“昔日齊候創建學宮,特意請我的老師前去主持,老朽得到老師的消息,青頭離楚到齊,一晃數十年,如今滿頭白髮,孤身一人在齊國,常常夜裡聽到楚人的歌聲。”
“如今大王不介意我對楚國沒有貢獻,也不認爲我老邁無用,打算將太子相托,這是老朽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