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禹遊說太子遫的次日,太子遫親自入宮求見魏王,請求親自運糧到陳城,一則督戰,二則對韓國顯示誠意。
結果,魏王同意了太子遫的請求。
而就在太子遫離開大梁的第二天,公孫禹也啓程前往東周國。
十日後。
早就與齊魏兩國有過接觸的東周君,在公孫禹的遊說下,以韓國索求無度爲名,正式反叛韓國,不僅派人將已經借出的糧食追回,還封鎖了韓國前往東周國的道路,做出一副要跟韓國決裂的樣子。
消息傳到韓國,朝野震驚。
“什麼,他姬根怎敢背叛寡人?”
韓王聽到東周國背叛的消息,震驚之外,更多的則是惱怒。
“東周國連西周國都比不上,地不足百里,區區一個彈丸之地,竟然也敢拒絕寡人的要求,這是誰給他的勇氣。”
說着,韓王瞬間遲疑起來。
韓國之前兩次向東周國徵糧,東周君都爽快的答應下來,從這就可以看出,以東周國的實力,肯定是沒有辦法反抗韓國的。
而現在,東周國在答應了韓國的要求下,又突然變卦,這必然是有其他國家給了東周君底氣以及勇氣。
否則,東周君···呵呵···
只是,究竟是那個國家在背後搞事呢?
韓王的第一反應是楚國,如今五國伐楚,楚國是最迫切希望改變現狀的。
只是楚國距離東周國太遠,而且自顧不暇,中間還隔着一個韓國,對東周國來說楚國根本無法依靠。
除了楚國,剩下的就是齊魏趙。
只是,魏國之前已經答應借糧給韓國,魏國需要韓國繼續攻打陳城,這種情況下,魏國似乎也不可能。
萬一這消息泄露,那魏國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還有趙國,現在趙國對中山國的戰爭正進行的如火如荼,中山國的戰事可比五國伐楚之戰激烈的多。
如果說現在那個國家最希望能保持現狀的,那一定是趙國。
所以趙國也不可能。
剩下的···那就只有齊國了。
尤其是齊王地任命周最爲卿後,齊國對兩週的動作一直都沒斷過。
只是,現在齊國正率領五國攻打楚國,比起兩週來,齊國應該更關心楚國。所以,齊國搞小動作的可能性也很低。
韓王想了一陣後,始終想不明白究竟是哪國在背後搞事,自己想不明白,當然就是···
韓王看着身前的韓辰問道:“相國,你說東周君究竟是從哪裡獲得了反抗寡人的勇氣。”
“這···”韓辰嘴脣蠕動了一下,卻也搞不清是那個國家在算計韓國。
似乎所有的國家都有可能,但又似乎所有的國家都沒有可能。
此時,韓王見韓辰唯唯諾諾,卻始終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見此,韓王心中頓時充斥着對韓辰的不滿,這韓辰比起公叔公仲來,甚至比起剛剛病死的張開地來,實在是有一些距離。
想着,韓王看着韓辰心中愈發的不滿了,接着神情有些無奈繞過此事,直接詢問道:“相國,寡人打算給東周君一個教訓,調出一部分兵力攻打東周國,不知相國以爲如何?”
“不可。”韓辰雖然不知道是誰在暗算韓國,但是卻知道現在東周國反叛的時機極佳,打在了韓國的軟肋上,韓國此時難以報復。
“大王,東周小國,教訓一頓並不困難。但眼下我韓國正值缺糧,所有的糧食都需要先保證伐楚之軍。而我們向其他國家借的糧食,西周國太少,只能用來應急,魏國那邊的糧食,已經由魏太子遫運往陳地,而秦國那邊,糧食還不知道在何地。
故,現在我韓國雖有伐周之軍,卻無伐周之糧。伐週一事,還需從長計議。”
韓王聞言心中不由有些急躁的問道:“難道東周君背叛了寡人,寡人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韓辰激動的道:“若是我們就這麼放過東周國,那麼西周國知道了,必然會蠢蠢欲動,爲了報復東周國,爲了震懾西周國,我韓國必須有所行動。”
“相國打算如何行動。”
“這···”韓辰沉吟了許久。
此時,韓王見韓辰沉默許久,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失望之色頓時洋溢於表。
而韓辰看到韓王臉上的失望,心中大急,急切間,腦海突然靈光一閃,然後拱手道:“大王,臣有辦法了。”
韓王一怔,然後期待而意外的問道:“計將安出?”
韓辰應道:“大王,臣的計劃是,派出使者譴責齊魏兩國,說齊魏兩國趁我韓國乏力之時拉攏我韓國的屬國。接着,向兩國表達我韓國的不滿後,再露出要從陳地退兵的意思。”
“不行。”韓王一聽韓辰的計劃,立即搖頭反對道:“寡人剛剛纔向秦魏兩國借糧以伐楚,而秦魏兩國也都答應了寡人,且魏太子遫還親自運送糧食去陳地,此時此刻,寡人退兵回國,秦魏兩國得知,必然會以爲寡人在戲耍兩國。
尤其是魏國,因爲我韓軍攻城不力,早就對我不滿了。若是寡人退兵,齊魏宋三國必然緊隨而來。倒是,寡人別說保住東周國,恐怕連西周國,甚至我韓國本土都保不住。
所以,退兵一事斷不可行。”
韓辰見韓王說完,立即用凌厲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出了一個餿主意一般。
見此,他立即解釋道:“大王勿憂,關於退兵的事情,臣自然是知道輕重的,臣的意思不是退兵,而是以退爲進。”
“以退爲進?”韓王一怔,詫異的看着韓辰。
“正是。”韓辰點了點頭,解釋道:“大王,如今我五國最近要的事情就是攻打楚國,此時此刻,若是我韓國退兵,則五國削弱楚國的計劃就會立即崩潰,所以,現在其他四國是不會容許我韓國擅自從陳地退兵的。
正因爲如此,所以臣的意思是見東周國反叛韓國的幕後黑手推給齊魏兩國,並以齊魏兩國率先暗算我韓國爲由,要挾要從陳地退兵。
而退兵並不是目的,其真正的目的是逼迫齊魏兩國發誓,鼓動東周君的人不是他們,然後爲了讓齊魏兩國自證清白,要求齊魏兩國與我韓國一同派出使者前去警告東周國,要求東周國驅逐相國,並向我韓國賠償並請罪。”
說到這,韓辰越說越順,越說越快道:“大王,齊魏兩國爲了伐楚一事,爲了拉攏我韓國,必然不會不同意的。而東周國那邊,他雖然敢反叛我韓國,但是東周君必然不敢同時反抗我齊魏韓三國。
無論背後鼓動東周國的是不是齊魏之一,或者兩國都是,但是,只要我齊魏韓三國使者站在東周君面前,那麼東周君必然以爲齊魏兩國是與我韓國站在一起的,必然會屈服於我三國。
所以,臣以爲這個以退爲進的計劃必然能夠成功,而我韓國也可以兵不血刃的解決東周國。”
韓王聞言連連點頭,臉上的冷漠也變的有些和緩,正在他要開口贊同之時,一個侍者在殿外大聲稟報道:“大王,公叔剛剛在宮外上書要上呈大王。”
“公叔?!”韓王一怔,臉色瞬間變得很複雜。
此時,韓辰見韓王臉色不對,立即勸導:“大王,公叔與楚國牽連太深,現在我韓國有事,公叔必然是來勸說大王從楚國退兵的,這種上書不看也罷。”
韓王聞言,遲疑了一下,搖頭道:“不,公叔輔佐寡人多年,對寡人對韓國,還是有感情的,他既然此時上書,寡人且能置之不理。”
說罷,韓王立即開口應道:“將公叔的上書呈上來。”
“唯。”
韓辰見狀,頓時在心中長長一嘆。
即便他現在是相國,但是他在韓王心中的地位,始終還是比不上公叔。
不久後,韓王將公叔的上書瀏覽完畢,而後笑着將公叔的上書傳給韓辰,笑道:“果然英雄所見略同啊。”
韓辰一怔,然後接過帛書一看,卻見公叔在上書提出一個跟他剛剛提出的以退爲進類似的建議,甚至比他的計劃還要詳細周全一些。
見此,韓辰面色沉重的合上帛書,心中暗暗一嘆:我不如公叔啊!
此時,韓王見韓辰將公叔的上書看完,笑道:“相國,既然針對東周國的計劃是由賢卿率先提出,那這事寡人就交給你去處理了,還請相國不要讓寡人失望。”
···
不久,韓辰安排完出使齊魏兩國的使者後,便再次拿出了公叔的上書,默默參詳許久,再度感嘆道:“我不如公叔啊。”
說着,韓辰又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此時很擔心,不是擔心公叔,而是擔心公仲。公叔因爲楚國的關係,眼下已經無法威脅他的相國之位了。
但是公仲呢?
公仲與公叔兩人在韓國鬥了一輩子,雖然公仲被公叔趕到了楚國,但是這並不意味着公仲才能不如公叔,而是公仲時運不濟。
若不是公仲之前不在韓國,這韓相的位置估計也輪不到他。
論才能,論地位,論韓王的心意,他全都不如公仲。
公仲不在韓國時還好,可是,如果公仲回到韓國了呢。
想着,韓辰突然想起他上次拒絕了楚國使者範環後,範環並沒有立即離開新鄭,反而依舊留在新鄭遊說大臣,尤其是範環與公仲的族人交往甚密,相處十分融洽。
好像楚王有意要送公仲回國任相?
想着,韓辰皺了皺眉,臉色悻然道:“爲了阻止公仲回國,看來我要給範環還有楚王備上一份重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