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這只是衣服被匕首劃開了,血是鬼子的,多謝了。”
面對金慧貞的好意,李崇搖搖頭,因爲自己根本就沒有受傷。
胳膊上的這道口子是與兩個鬼子械鬥的時候被匕首劃的,這些鬼子不僅僅是有兩下子,幸好自己躲閃及時,才只是劃破了衣服而已。
李崇卸下槍支上的刺刀,在衣袖上擦了擦然後撬開一直留着沒吃的罐頭蓋子,用刺刀戳起一塊肉食,塞到嘴裡大口嚼着來補充體力。
李萌清看着李崇刀尖上的肉塊,腦中晃過一些血色的畫面,肚子裡頓時一陣翻滾。
李崇胳膊肘推了一下似乎有了戰爭後遺症的李萌清,“要吐跑旁邊啊。”
李萌清點點頭,捂着嘴自己就麻溜的跑開了。
“嗨,金大美女,你看我手背上有道深口子,你要不要幫我處理下?都是同學,雖然李隊長殺的鬼子比我多,可好歹我也出了力的,你也關心關心一下我唄。”旁邊的左玉良嘴上花花,軍校裡入他眼能被他搭訕的幾乎都嘗試了。
當下左玉良把自己的手背往前伸了伸,示意自己受傷了。
金慧貞在一衆女學員中很有顏,這是男學員們躺在牀上評選出來的,那怕是剪了在普通市民看來傷風敗俗的齊耳短髮,依然醜化不了眉眼五官的秀麗,反而乾淨利落的短髮讓她有一股幹練的英氣。
她不是那種越看越有味的類型,而是一眼就能讓你留有散不去的印象。
金慧貞看了一眼左玉良手中的傷口,先是把手中的繃帶拉出一截,然後指了指左玉良槍尖上的刺刀。
左玉良面露茫然不解。
“借你槍上的刺刀用用。”金慧貞開口說道。
左玉良依言拔下槍尖的刺刀狐疑的遞給金慧貞。
金慧貞接過刺刀,沒有二話就很利索的一刀斬下,直看的兩人眼皮一跳,然後把半截繃帶連着刺刀還給左玉良。
左玉良見狀後就什麼話也沒說,接過綁帶自己低頭默默動手準備纏上傷口。
“先別綁,等我拿了消炎的藥水過來,你自己抹上後然後再綁好。”
處理這種簡單的傷口,金慧貞很是熟稔。
不僅是金慧貞,第十四期招的這批女子隊學員們在這一次上王莊的戰鬥中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作戰,但是在老鄉的安置以及傷員的搶救中作用巨大。再者,這些女學員們進入黃埔連一個月都沒有,基本的作戰技能根本沒有形成,所以儘管女學員們要求上莊口殺敵的意願很強烈,但領隊劉詠堯沒有允許。
即便沒有得到上前線殺敵的允許,但她們在救治傷兵中功不可沒。
在流彈四飛、生死剎那的火線上,要不是這二百多名女兵組成小隊穿梭在村裡的各處,緊跟在男學員們身後,拖下受傷的男學員們,及時給他們止血包紮上藥,那些受傷的男學員也就血流光死逑了!
此刻坐在地上靠着牆角的男學員們看向這些女學員的時候,眼睛裡沒有了任何的輕視,而是一種感謝。
金慧貞轉生返回到女學員集體下榻的住處,片刻後又折返回來。
先是拔出一個盛着消毒酒精的比賽,用棉球蘸溼了給左玉良,然後從軍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罐頭。
“嗯哼。”金慧貞鼻子發音,同時伸手向李崇遞來一個肉罐頭。
“給我的?”李崇正仔細靠着牆用刀尖颳着罐頭盒子,看能不能刮下一些油水,刀尖與鐵皮盒子發出“呲呲”的摩擦聲音。聽到金慧貞的聲音,擡起頭,就看見一盒罐頭遞到自己面前。
金慧貞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拿掉李崇手裡的空盒子,把自己手裡抓着的罐頭放在李崇的掌心。
“哎呦,李隊有福氣啊,還有人給罐頭吃。”
高重華一身灰撲撲的過來,帶着濃重的火藥味兒。
“你挨炸了?一身焦糊味兒。”
“哈哈,老子今天用炮將一個鬼子轟成了碎渣,格老子的,老子也是殺過鬼子的人了。”高重華一炮打中的時候興奮得趄趔在地,此刻一句話不離三個“老子”。
“老子今天不也幹了一個麼?”左玉良鼻孔喘氣,不過沒好意思說自己是如何幹翻那鬼子的。
然後兩人的牛逼開始吹起,這些人天生血液裡就潛伏着嗜血的,走上戰場取得一血後就完全釋放出來,像這樣性子的人,戰場後遺症啥的,都得繞着他們走。
李崇沒有加入到“互吹二人組”之中,而是看着手中實甸甸的罐頭,有些措手不及啊。
這樣的罐頭出校門前每人就發了兩個,並不多。
“這個是你的,我吃了不太好吧。”
金慧貞搖了搖頭,“沒關係,你吃飽了纔有力氣打鬼子!”
李崇用看似玩笑的語氣說道,“我女朋友常說一句吃人家的嘴短,我提前申明啊,這罐頭進了我肚子後,全身上下可沒有什麼可抵給你啊。”
金慧貞眼睛看不出什麼波動,“我不要你抵給我啥,你打鬼子厲害,我們的性命安全可全交在你們身上,所以你吃下去纔有價值。”
說完轉身就走了。
“哎,李隊,爲什麼漂亮的女生都喜歡圍着你轉呢?”
“互吹二人組”停了下來,旁邊的左玉良故意搖搖頭在李崇旁邊嘆了一口氣。
李崇一刀刺破罐頭,然後轉頭看向左玉良,回之以非常認真的回答:“長得帥,個子高,功夫好!”
“咯!咯!”左玉良嘴裡發出怪聲,捂着胸口往牆壁上一癱,受到的打擊不小。
就在三個人侃大山疏解精神疲勞的時候,教官劉躍揚走了過來,手裡抓着乾糧餅咬着。
更別說是像李崇這樣,還能吃得下這罐頭裡的紅色肉塊了。
不過這個時候,劉躍揚等一衆教官也沒有時間和條件去進行心裡輔導,空出一段時間讓他們自己慢慢消化就好。初次上戰場見了血,下了戰場安靜下來難免會遇到這些心理問題。
“老劉,有緊急情況!”這個時候戰術教官陳克齋從外面進來,“剛纔你沒在,我把情況給你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