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本卷最後一章。其實我一直想知道,有沒有讀者看完一卷後會回頭再看一下卷首辭,真的推薦大家看看。每次要挑一首詞來契合一卷的內容與精神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每次都運氣特別好的找到了,包括下一卷,謝謝某位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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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思劍進入虛境再次加速,中途進入兩次雷域接受雷暴洗禮、補充靈氣,第二天傍晚的時候來到了遙遠的大海深處。
大漩渦如過往歲月裡一樣,不停吞噬着海水,發出的聲音卻並不如何狂暴,很是輕靈動聽,難怪被稱爲鳴泉秘境。
籠罩羣島的霧氣還是那般深沉,連海魚都無法出入,也不知道當年那位童子與西王孫是怎樣離開的。
巨人盤膝坐在海里,左手握着那棵萬年巨樹,右手撐着腦袋,耷拉着眼皮,已經困得不行,還是堅持着不時看一眼那片霧。
弗思劍從天空裡落下,飛到他的眼前,顫動着劍尾,在空中畫了幾個圈,然後靜止。
巨人眼裡露出喜色,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弗思劍。
他的動作極爲精確,竟沒有把弗思劍震飛。
弗思劍嗖的一聲飛走了。
巨人看着劍消失的方向,揮了揮手。
天空裡起了一場大風。
巨人收回手,掩着嘴巴打了個呵欠,低頭看了眼霧裡的羣島,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他起身走到北方數百里外的大漩渦旁,把手裡的萬年古樹扔了進去。
他對着西方喊了一聲,轉身向着東方那座遙遠的異大陸走去。
第二天清晨,蓬萊島上迎來了今年夏天的第一場颶風。
船家與水手們正有些緊張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風裡隱隱夾着的吼聲,不由狂喜地喊叫起來。
海神傳訊!
可以啓航了!
數千艘寶船與神船離開岸邊,向着大海深處駛去,在碧藍的海上留下無數道好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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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色的湖水上映着天光,如鏡一般。
天光漸分。
水破。
一艘烏篷船緩緩行過。
忽有雨點落在湖面上,泛起無數漣漪。
這裡是商州城的煙雨湖,風景極好,是除了摘星樓外地遊客最常去的地方。
柳十歲坐在船首,手裡拿着一根竹釣竿,小荷坐在對面,手裡拿着針線在縫什麼。
很長時間都沒有魚上鉤。
微雨在水面帶起的小泡,看着就像是魚吐的泡,這更加有些煩人。
柳十歲性子好,神情平靜,看不到一絲躁意。
小荷看着他沒有注意自己,眼珠微轉,悄悄向着湖面吹了口氣。
以往在海州城以及在逃亡路上,她在柳十歲面前一直都表現的極爲端莊文靜。
因爲這個小動作,她整個人都靈動起來,很是動人。
釣線微微顫動了一下,瞬間變直。
柳十歲有些意外,把釣竿拉了起來,發現是一隻錦鯉,高興說道:“可以啊。”
小荷看着他嫣然一笑,說道:“公子哪裡有做不好的事。”
柳十歲連連擺手說道:“我算什麼公子。”
小荷睜大眼睛看着他,問道:“公子你當然是公子。”
柳十歲認真說道:“像我家公子那樣的纔是公子。”
聽到這句話,小荷頓時覺得肩頭有些痛,有些冷,沒心思繼續施展手段,不滿地哼了一聲。
柳十歲不明白她的情緒爲何忽然不好,心想難道是下雨的關係?
雨忽然停了。
盛夏的天氣果然就像女孩兒的心情。
陽光驟然變烈,湖水生出蒸汽,很是悶熱。
修行者雖然不懼寒暑,也會覺得不舒服,而且風波已靜,到該走的時候了。
柳十歲解下那隻錦鯉扔回湖裡,說道:“走吧。”
老書生臨死前提醒過他們,待一切平靜再回青山,現在離雲臺之役已經過去數十日,想來局勢應該已經穩定。
小荷想着這便要去青山,會見着自己最懼怕的井九,有些緊張地嗯了一聲。
烏篷船靠岸,換成馬車。
拉車的是一匹性情溫順的白馬,由商州城一路向南,走的不快。
柳十歲沒有選擇馭劍,因爲那樣太顯眼。
雲臺覆滅,但不老林還有很多刺客活了下來,那些人肯定很想殺死他,再加上洛淮南那件事情,他真的很危險。
馬車在離雲集鎮還有三十餘里地的時候停了下來,趁着夜色,柳十歲帶着小荷翻過兩座山,來到某處崖前。
站在崖畔,看着山腳下村子裡零星的燈火,柳十歲深吸了一口氣。
待他看到在小院裡正在收拾蓮葉的父母,神情變得更加柔和。
“爲什麼不去見見?”小荷問道。
柳十歲沉默了會兒,說道:“過些天再說,如果……真沒事的話。”
小荷看了他一眼,心想如果回到青山,還能有什麼事,要知道你可是不老林覆滅的最大功臣。
再次翻過兩座山,回到馬車前,小荷解除陣法,二人登車去了雲集鎮,抵達時已經是清晨。
酒樓開着一樓,蒸屜放在了街邊,冒出來的熱霧與從羣峰間涌來的雲霧混在一起,再也無法分清。
看着遠處霧裡的羣峰,柳十歲終於放鬆下來,對小荷說道:“先吃些東西,然後我們直接過去。”
他用四個大錢買了兩個素餡包子,與小荷一人一個。
小荷看着快比自己臉還大的包子,不知道怎麼下口,有些犯愁。
柳十歲沒有留意她,撕掉粘在包子上的紙,用力咬了一口,覺得好生滿足。
忽然他感應到了些什麼,擡頭望向天空。
片刻後,十餘道劍光破空而去,緊接着,又有兩道法寶散發出來的光毫,甚至隱隱能夠看到一艘極大雲舟的影子。
雲霧籠罩着小鎮,普通人根本無法像他這樣看到高空的畫面,但云集鎮的居民這方面經驗極爲豐富,看着雲層變化便知道有修行者經過,紛紛議論起來。
柳十歲有些擔心,心想難道是外敵來犯?
他正準備扔掉包子,帶着小荷馭劍追去,便聽到了四周傳來的議論聲。
然後他注意到鎮上居民們都是喜氣洋洋,完全看不到緊張的神色。
“那都是仙師們的事情,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如此大的喜事,我們開心一下難道不行?”
“那位可是中州派掌門的獨女,是真正的仙女!這樣的家世,這樣的身份,居然親自來青山提親,別說青山裡的仙師,便是我們也覺得臉上有光啊!”
聽着鎮上居民的議論,小荷很是吃驚,問道:“她要向誰提親?”
柳十歲也很吃驚,說道:“難道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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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摸魚兒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