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匡雖然應下了要對二帝子封地下手,可他也不會就這麼直接撞上去,而是先派得一些人前往裡那裡,設法說服一些爲二帝子效命的煉氣士爲自己內應。
二帝子初至封地時,曾四處圍剿封地之上的修道人,願意聽從管束的,都是併入麾下,不願意聽從的,則仗着嫪天母所賜金印,攻破山門後,屠絕上下。
這些煉氣士大多數是被脅迫着簽下了法契,現在只能聽從二帝子命令,但是後者待他們如同奴婢,動輒喝罵責罰,只是礙於法契,除非不要性命,否則也難以反抗,所以表面上還是諾諾聽命,可私下裡早已是恨其入骨。
現在贏匡找上門來,卻是言及可以替他們解決這個麻煩。
那些法契俱是德道門下所立,若是單單化解,必會被其等察知,但他有天符在手,只要把立誓之人名姓寫於其上,那麼應誓之力一旦發作,就可由天符承受。
那些煉氣士聽得可以如此,也是大爲振奮,要是真能擺脫法契,那麼天下之大,又有何處去不得,故是大部分表示願做內應。
不過還有一些人顧忌德道,不敢相叛。好在贏匡也不要求太多,言明其等若不願意,只要立下誓言,不泄露此事,倒也不會爲難他們。
紫闕山中定下驅逐十一帝子的計議之後,就發了一封書信到了杏泰洲中。
負責扶持二帝子的道人名喚長和,此人接了山門傳書後,立刻就找上了二帝子昊崛。並道明瞭門中意思。
昊崛卻對此等舉動很是不解,道:“先去攻打十一弟?這是爲何?”
他從來沒把這位十一弟放在眼裡過,就算七帝子的封地被其驅逐出局,他也沒有覺得這位十一弟有任何威脅,他的目標始終是同樣得了太上支持三帝子。
且便不考慮這些,宴律國也着實太過遙遠了,就算騰雲駕霧過去,這裡一個來回,足夠其他兄弟打到自己封地上來了。
既沒有威脅,打過去又沒好處。那爲何要如此做?
長和肅聲道:“殿下,門中已然證實,那位十一殿下,很可能已是得了離忘山的幫襯、”
昊崛先是詫異,隨後恍然,大笑道:“我道他怎忽然了得起來了,原來是這個緣由,”他露出不屑之色,“孤家原本還想,他竟能驅逐七弟,尚算有些本事,原來仍是靠了外來助力。”
長和不由愕然,他也不知這一位哪來這般傲氣,今朝其能坐在這裡,還不是一樣靠了他們德道?爲何偏偏十一帝子得了太上支持,反而讓其看不起了呢?
他弄不明這位帝子到底是如何想的,暗自搖了搖頭,決定不去追究,只是勸言道:“十一殿下不同以往,背後畢竟站着一位太上,殿下不可小視,要及早驅逐啊。”
昊崛道:‘照這麼說,孤家那三弟也當着急纔是,那不如等他出面,那樣我等不就能撿上一個便宜了?’
長和認真道:“這正是貧道要與殿下說的,離忘山或許與全道已有所勾連,我等不能同時面對兩個對手,只有趁現下,先將弱小一方剔除,方好回頭與三殿下相爭。”
昊崛一聽,也是稍稍緊張起來,不過他仍是不情願,而且他懷疑對方是要自己允許,才故意如此言,所以擺手道:“這只是道長猜測,也未必是真,要非是如此,豈不是平白讓我那三弟做了漁翁?這是萬萬不成的。”
長和見他堅持不肯,嘆了一聲,只能放棄遊說,道:“此事乃是治樂師伯所定,貧道無法不聽,殿下若是以爲不妥,可去紫闕山言說。”
昊崛神色微變,經過上回之事,他知道自己是怎麼也離不開德道的,勉強道:“原來三位道長所定,那孤家怎會反對,長和道長且去施爲便是。”
長和心下搖頭,他本想好言好語,奈何這一位只能強逼,無法與之說理,早知是這般,又何必費這麼多口舌,他打個稽首,道:“我將與治泉師伯去往那處,若是順利,那麼一夜可回,只是等離去後,殿下不要冒失出戰,只要守好封地便可,待在在陣禁之中便可。”
昊崛道:“就如道長所言。”
長和自昊崛處出來後,立刻來至一座廟觀之內,對座上道人一揖,道:“師叔,師侄已與十一殿下說妥了。”
治泉道人言:“好,你去招呼同門過來,我等這便啓行。”
長和奉命而去,不久之後,共是來了五名道人。
治泉看過去,這些人不是他弟子就是後輩,但修道年月與他彷彿,所以不提輩分的話,實則修爲道行都是與他相近,他道:“二殿下這裡不容有失,你等可都佈置妥了?”
一名道人言:“回師叔,禁陣都已排布好了,便是全道來犯,也能擋住一二時辰,我等還來得及趕回。”
治泉嗯了一聲,既然已是安排妥當,那也不用耽擱了,他正準備起身,就在這個時候,一名侍從自外匆匆入內,他眉頭一聳,道:“何事?”
那侍從趕忙一揖,道:“回稟幾位道長,南營之中妖卒生亂,三殿下請一位道長前去威懾治平。”
治泉冷哼了一聲,道:“彼輩終歸禽獸。”
這些妖卒從來沒有約束,隔三差五就會整出一些事端來,二帝子毫無辦法,是以每次都需依靠他們方能壓下。
他拿捏法訣,作法一觀,果然見得南向一處大營之中,妖卒正相互廝鬥,與以往無甚兩樣,被派遣盯着的此輩兵卒都是不見了影蹤,不用想也知道下場如何了。
他當即點了身邊兩名修爲尚可的弟子,道:“你等前去平亂,速去速回。”
兩名弟子打個道躬,領命而去。
治泉本來以爲這只是一件小事,而且這兩名弟子做此等事也非是一次兩次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了結。
可是過去許久,那喧鬧聲非但沒有平壓下去,反而越鬧越大。
他再是一觀,發現居然無法看透,明顯是有人遮蔽所致。
“不好!”
他立時便反應過來,心意一轉,已是來至上空,發現這裡所有妖卒四散一空,只有先前派來的兩名弟子還在此間,只是此刻囟門之上都符紙鎮壓,動彈不得。
他不由面色一沉,降下身形,一拂袖,去了符紙,道:“怎麼回事?”
那兩名弟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到了這裡之後,見紅光一閃,就失去了知覺。
治泉不由擰眉,他雙目光芒一起,方纔所歷景物頓時返照眼前,這才知悉了一切,原來這裡作亂之人非是妖卒,而是那些煉氣士。
他不由有些吃驚,這些煉氣士可都是簽下了法契,靠他們自身絕然是解不開的,那麼背後一定有人相助,而且能耐不小,至少他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再是設法推算了一下,那些煉氣士下落也是被遮蔽了去。
他意識到這是有敵人在暗中窺伺,不禁警惕了起來,意識一轉,回了廟觀之中,他立刻將此事上稟,請求派遣來更多人手。
但是紫闕山卻是回絕了這個要求,並要他自己處置好手尾。
這是因爲德道和全道派因爲彼此提防,所以派遣下界的弟子的數目總是大致相當,要是一方忽然加遣人手,另一方爲防被動,那也會增派弟子,以防被對方壓過,可要是引得更多門人前來,全道那便反易生出誤會,一個不好,就會提前引動兩家對抗。
治泉得了山門回言,也是感到無奈,三帝子封地這裡不能不加以理會,畢竟這裡更爲重要,所以原來準備對付十一帝子的計議只能暫時擱置了。
此後時日內,在贏匡暗中主持之下,杏泰洲中多處妖卒營地中接連生出變亂,這使得治泉更是不敢擅離。
二帝子昊崛本來就不想治泉去攻打宴律國,現在有了這個藉口,更是消極,下來接連半載無所作爲。
而十一帝子那處,則是趁着這個時候再次出手,又是將一名帝子封地攻破,再加上被三帝子也是同樣在做這等事,到了這等時候,已經先後有八名帝子被從帝位之爭中驅逐了出去,如今只有大帝子昊起、二帝子昊崛、三帝子昊昌,十一帝子昊能還留在這盤棋局之中。
大帝子身份特殊,其人要是能坐上帝位,就無有這麼多事了,所以無有意外的話,昊崛、昊昌以及昊能這三人,未來有一個當是能夠登上帝位。
此三位,每一人背後都站着太上道祖,只不過礙於某種原因,三家力量雖可介入,但也不可能事事代爲,所以幾位帝子終究還是靠自身實力來決定勝負。
這個時候,張衍得了一封全道送來的書信,卻是那兩位太上邀他前去論法。
他明白,論法是假,這當是其等要與自己繼續上回未盡之言,還有一個,就是商議如何對付德道。
他喚來殿下弟子,道:“我受全道兩位道友之邀,前往論道,你等守好山門。”囑咐過後,他一擺衣袖,就已出離忘山,往約定之地而去。
…………
…………